半小时后，天街夜市。
“九转大肠”火锅店，京城新晋网红打卡地。
铜锅里，红油翻滚，热气升腾。
江龙夹起一片刚烫好的毛肚，在蒜泥香油碟里滚了一圈，送进嘴里。
旁边的张紫月正细心地给阿狸挑着鱼刺，阿狸的小脸上沾了点麻酱，吃得不亦乐乎。
隔壁桌，几个穿着玄庭工装的年轻人，正唾沫横飞地聊着天。
“老刘，你听说了吗？西城那边的‘潘家园星际废品站’，又有人开出好东西了！”
“什么好东西？不都是些破铜烂铁吗？”
“什么破铜烂铁！那叫‘战舰盲盒’！我跟你说，就昨天，有人花50贡献点买了一块巴掌大的飞船碎片，回去一敲，里面是块没用过的‘高能电池’！转手就卖了三千点！”
“卧槽！三千点？”
“可不是嘛！现在这都成了京城新风口了，懂不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走走走，吃完这顿就去碰碰运气！”
阿狸的狐狸耳朵“唰”地一下竖了起来，她放下筷子，拉了拉江龙的衣角。
“主上……宝藏？”
她的大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期待。
江龙看着她那副小财迷的样子，笑了起来。
“想去看看？”
阿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行，吃完就去。”
所谓的“潘家园星际黑市”，其实就是国贸废墟旁的一片临时搭建的棚户区。
碎裂的战舰装甲板当墙，扭曲的能量管道做梁，到处都挂着歪歪扭扭的全息招牌。
“回收各种飞船残骸，量大从优！”
“星际二手舰载AI，跳楼价甩卖，不包售后！”
“祖传贴膜，专贴飞船舷窗，防高维窥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臭氧和烤串混合的奇特味道。
江龙牵着阿狸，跟在张紫月身边，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一个地摊前围了不少人。
摊主是个光头胖子，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满嘴金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正举着一块锈迹斑斑、看不出原样的铁皮，对着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年轻人使劲忽悠。
“小兄弟，你这眼光，绝了！我跟你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铁皮！”
金牙摊主唾沫横飞。
“看见这上面独一无二的锈迹了吗？这叫岁月沉淀的包浆！这是从‘清理者’皇家卫队的旗舰上拆下来的！我跟你讲，这玩意儿，是他们皇族专用的夜壶！拿回去镇宅，百邪不侵！”
年轻人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
“真……真的吗？可这看着……”
“嗨！外星人的审美，你能懂吗？讲究的就是一个返璞归真！一口价，500贡献点！你拿走，绝对不亏！”
江龙扫了一眼。
他都不需要动用神念，个人终端上的“天眼”APP自动分析弹出了数据。
【物品：F-7级未知合金残片】
【成分分析：未知合金98.2%，高能级粒子放射性污染物1.8%】
【系统建议：该物品辐射值轻微超标，长期接触可能导致脱发、失眠、细胞加速变异等症状。建议作为三级工业废料深埋处理。】
江龙嘴角抽了抽。
这何止是夜壶，这简直是移动的绝育套餐。
他正想开口说两句公道话，衣角却被轻轻拉了一下。
阿狸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说：“主上，那个……”
她的小手指了指摊位的角落。
那里，一块黑不溜秋、满是泥垢的石头，正安安静静地垫着摇摇晃晃的桌子腿。
江龙顺着看过去，那石头平平无奇，扔在路边都没人会多看一眼。
他不动声色，迈步走了过去。
他先是拿起摊位上另一块稍微完整的装甲板，一脸嫌弃。
“老板，你这东西保熟吗？怎么看着像我们家炒菜的锅铲？”
金牙摊主一愣，随即赔着笑。
“这位老板，话不能这么说，这可是……”
江龙摆摆手，直接打断他，拿起那块所谓的“皇家夜壶”，掂了掂。
“就这？一股辐射味儿。你管这叫夜壶？怕不是谁用了谁断子绝孙吧？”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那个老实的年轻人脸都白了，连忙后退两步。
金牙摊主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金牙都好像没那么亮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这是正经生意！”
江龙把铁皮扔回摊位上，发出一声闷响。
“行了行了，看你也不容易。”
他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样吧，你这破烂，我也不让你亏本。我出10个贡献点，买你这块铁皮。”
金牙摊主刚想骂人，10贡献点，打发叫花子呢？
江龙却话锋一转，指着桌子腿。
“不过我看你这桌子也快散架了，做生意安全第一。你那块垫桌脚的破石头，看着跟这块铁皮挺配的，一样黑，一样丑，你干脆送我得了，我拿回去凑一对，当个门挡。”
金牙摊主愣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那块脏兮兮的垫脚石，又看了看江龙。
他心里乐开了花。
哪来的二百五？花10个贡献点买一块废铁，居然还要搭上另一块从废墟里随便捡来的破石头？
这脑回路，属实清奇。
他怕江龙反悔，连忙点头哈腰。
“哎哟！老板您真是爽快人！行！成交！这石头您拿好，就算我送您的添头！”
金牙摊主麻利地从桌子底下抽出那块黑石头，吹了吹上面的灰，热情地塞到江龙手里，生怕他不要。
周围的人看着江龙，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鄙夷。
又一个被“潘家园”坑了的冤大头。
江龙付了10个贡献点，拿着那一铁一石，在众人看傻子般的目光中，牵着阿狸和张紫月悠然离开。
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张紫月忍不住问。
“你花10贡献点，就为了买一块垫桌脚的石头？”
江龙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递给了阿狸。
阿狸宝贝似的接过来，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泥垢和黑灰。
随着黑色的外壳被一点点擦掉，一抹幽蓝色的光芒，从石头内部渗透出来。
光芒越来越亮，将阿狸的小脸都映成了蓝色。
当所有污垢被擦拭干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剔透、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的蓝色晶体，呈现在三人面前。
晶体散发着纯净而磅礴的能量波动，温润而不刺眼。
“好漂亮……”阿狸抱着晶体，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它在对我唱歌。”
张紫月也看呆了。
这块晶体的能量纯度，比她见过的任何灵石都要高出百倍。
江龙摸了摸阿狸的头，轻笑一声。
“这哪里是捡漏。”
他看着阿狸怀里的晶体，又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黑市。
“这分明是进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