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好,我还给大家准备了点惊喜。”
话音刚落,我就摁下了手里的按钮。
宴会厅的水晶灯突然熄灭时,傅景琛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保安呢?谁在控制播放室?!给我出来!”
没有人回应他,投影之下,一张一张幻灯片放映。
直到播完那段两人偷欢的视频,播放室始终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傅景琛脸上的血色褪去,举着的香槟杯也摔在地上。
我站在二楼回廊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望着依旧亮着的幕布。
监控画面缓缓展开,仿佛是一场现场直播。
刚刚江月被傅寒川的人拖进了一个房间,精心打理的卷发乱如鸡窝。
几个被下了药的小混混看到女人,立刻扑了上去,疯狂地撕她的礼服。
我无比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难为他们费力给我准备,自然是要用上的。
如果不是重生一次,今天躺在那里的,还是我。
我闭了闭眼,听着下面闹作一团。
监控里还有音源,江月已经衣不蔽体,被人压在身下。
视频里的哭声混着剧烈的喘息,“不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傅景琛的女朋友!”
傅景琛咆哮着:“陆知意,你给我关掉!”
很快种种声音都被淹没在满场哗然里,宾客的闲话和议论不止。
“傅家这一支算是完了,造孽啊,出了这么个玩意。”
傅景琛跌跌撞撞往控制室冲,两名保镖眼疾手快地按他跪在地上。
傅寒川也慢慢从人群中走到台前,指尖摩挲着紫檀佛珠。
台下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喊他一声,“傅总。”
傅寒川和我对上视线时,淡淡点了头。
“所有证据我都已经交到了司法机关,傅家世代清名,不需要罔顾法律的继承人。”
这句话无异是一枚深水炸弹,原本想当作不知的看客纷纷会过意来。
傅寒川在京圈蛰伏许久,没想到今天出场,竟是亲自替傅家清理门户。
傅景琛冷笑。
“枉我叫你一声小叔,你为了分傅家家产,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傅寒川走到傅景琛面前,勾起嘴角,讲了一句悄悄话。
“何止,我恨不得你死。”
我之前装在傅景琛身上的窃听器,清清楚楚地把声音传到我耳中。
闻言,我意外地挑了挑眉。
傅景琛则是见鬼似的瞪大眼,“你!”
傅寒川手里捏着一块U盘把玩,收了笑容,居高临下地睥睨傅景琛。
这次,他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傅景琛,事情是你做的,给谁泼脏水都没用,去跟警察解释吧。”
只是人群看不见的地方,高定皮鞋用力碾过脚下的手指。
傅寒川满意地听着他的痛呼。
转身对着交头接耳的宾客,说得充满歉意。
“今日之不周还请见谅,不日后傅氏进行重组,到时候再备薄酒招待各位。”
众人自然识趣退场,离开时还议论着“傅氏变天了”。
我望着楼下送客的挺拔背影,心里有股始终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印象里傅寒川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性情似乎变了很多。
我的视线又落在他的手串上。
上一世的记忆里,他也没有信神佛的习惯。
这些天他始终在背后帮我,否则事情不会这么顺,可他什么都不问。
就连今天,不过就是为了我一句话就到了现场。
种种没有答案的疑惑串在一起,让我冥思苦想了一路。
车到家门口前,我突然一打方向盘,往傅氏集团开去。
第六章
我见到傅寒川时,他正在总裁办公室里,训斥财务总监。
“傅总,陆小姐来了。”
转头看见我的瞬间,傅寒川失手碰翻了青瓷茶杯。
滚烫的茶水泼在他手背上,他明明眉头都没皱一下,偏偏先移开了眼。
“先下去吧。”
办公室只剩下两人,檀香混着龙涎的香雾缭绕,涌入鼻腔。
我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歪头盯着他。
他侧脸的轮廓被灯镀上金边,喉结处有道淡红的疤。
见我注意,不动声色地拉高了衬衫衣领。
“为了傅氏来的?”
我淡道:“我一定会收购傅景琛的企业,你知道的。”
傅寒川失笑:“我找人打理好,双手奉上。”
“所以,我单单是为你而来。”
傅寒川的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和欣喜,很快就恢复如常。
似乎对我的察觉并不意外。
这副了如指掌的模样让我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腾。
我眯起眼,踩着高跟走到他身前,腿一伸,用膝盖抵着他的办公椅。
眼神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我忽然笑了一声。
手指一勾,扯住他颈间昂贵的领带。
这条领带限量又小众,我曾经准备送给傅景琛当作礼物,最后没买到,原来在他这里。
我跟他贴得很近,直直撞进他的眼睛。
“傅寒川,你有什么秘密?”
他看着我,淡淡摇头。
我换了各种角度旁敲侧击,可他始终讳莫如深。
傅寒川整理文件的右手上,佛珠碰撞发出细碎地响,无名指还戴着一枚翡翠戒指。
见他嘴巴比石头还硬,我叹了一口气,“那我换个问法,你是不是喜欢我?”
傅寒川闭了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喑哑。
“……是。”
说完他别过头,剧烈地咳嗽了半晌。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换我陷入沉默。
窗外飘起雨时,傅寒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没有避我,直接开了外放。
“傅总,傅景琛把刑事责任全推给江月,现在被人保释出来了,您看……”
我捧着瓷杯,抿了一口茶水,边听边笑。
如果傅景琛敢做敢当,说不定我还高看他一眼。
但事情完全如我预料中发展,傅景琛让江月当入狱的替罪羊,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那廉价的爱,也不过如此。
好在我有成人之美。
两人合起伙来害我,总得让他们一起进去。
傅寒川用眼神询问我的意见。
我用余光扫过手机,傅景琛正不断打来的电话,淡淡一笑。
“不急,再让他扑腾两天。”
正愁自己证据不足,他送上门来了。
傅寒川轻道:“有什么计划,能不能提前通知我?”
他眼里的请求太过恳切,我垂眸没看那灼热的目光,捏了捏他的脸,先答应下来。
“好,那傅总可要保护好我。”
其实这次,我不准备让傅寒川参与进来。
仇是我和傅景琛江月二人结下的。
上辈子背叛,这辈子算计。
新恨旧怨,我要自己报。
离开时,傅寒川执意要送我到楼下。
回家再打开手机,漫天的未读消息映入眼帘,发件人都是傅景琛。
我不回复,他就持续轰炸着。
“知意,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我真的只爱你!”
“我也不知情啊,都是被那江月给骗的,知意,看在这么久的情份上,我们再谈谈吧。”
我一字一句读出声,笑得前仰后合。
看到他说爱,又恶心得作呕。
傅景琛回心转意的可能里,往日感情占了多少,是真是假,我不知道。
但光是看得见的既得利益,就足够他幡然悔悟了。
现在傅氏权力松动,傅景琛一支上下一团乱麻,很难分羹。
他想绝境翻盘,重新在宗族立足、站稳脚跟,只能回头求我。
一要装作完美受害者,二是借我势力手腕。
上辈子给他作嫁衣,结果落了个惨死的结局。
这次,他只会被我推入更深的地狱。
第七章
我回了傅景琛两句,他又巴巴打来电话。
“知意,我被小叔打了,医院好冷,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我挂掉电话,煲了一锅排骨粥,放进保温桶里,拎去了医院。
收到傅景琛发来的病房号,我脚步一转,先找到了傅寒川。
他刚上完药,正躺着休息,见我进房间,立刻坐起来。
我按了按他嘴角的伤,见他痛得倒吸凉气,才收回手。
“多大的人了,还打架?”
傅寒川抿着唇半晌,憋出来一句,“他找打。”
傅景琛也不傻,上次一闹,自然看出他对我的偏爱,故意用我的原谅激他。
结果一向沉着的傅寒川,竟然还真生了气。
我听完哭笑不得。
傅寒川想到什么,突然抱住了我。
“不要原谅他。”
“我有数的,”我推开他,把粥放在他面前,“没吃吧,尝尝我做的。”
傅寒川闻言慢慢笑开,好看的眉眼此刻格外柔和。
我没告诉他的是,我特意做了两个人的份。
他吃饱后,我才拎着残羹剩饭去了傅景琛的病房。
我一言不发地把桶摔在桌子上,坐在旁边不说话。
傅景琛赶紧凑过来,装出来的深情无比油腻。
他当我和以前一样闹脾气,过来抱我,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
傅景琛看到保温桶,立刻明白过来,只当我是拉不下面子。
“我就知道宝贝最好,还给我做了饭,都是我眼瞎,明天我一定给你好好赔罪……”
“等我好了,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我没戳破他肤浅的算计,心里发笑的同时,瞪了他一眼。
在他眼里,我不否认就是同意,这是我害羞的表现。
于是傅景琛的开心写了满脸:“我的好知意,煮的白粥都这么香。”
他也不忘向我抱怨傅寒川的阴险狡诈,不近人情。
“你都不知道他下手多狠,以后咱们一定得离他远点。”
说着,傅景琛指了指自己发青的眼眶,又露出袖子里的伤。
“全下死手啊,他还是我小叔……”
我压下嘴角嘲讽的弧度,配合地点头。
他去洗澡时,我拿过他的手机,迅速找人远程破译和植入木马。
在他的手机上装了定位,窃听,和文件窃取。
傅景琛洗完后,外面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已经提着包走了。
只是出门时,我碰巧又遇到了傅寒川。
他看着我从病房里走出来,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好看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受伤。
他站在月下,不争不抢的,只是望着我。
“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
我走过去,鬼使神差地吻了他。
“你信我吗?”
回应我的是更深的吻。
快窒息时,我理智回神,问他。
“傅寒川,敢不敢给我你一半的股份?”
他没有立刻给我回复,我也没有等他的答案。
其实我有很多方法,只不过,找他借是最快最方便的一种。
也是傅景琛最容易眼红上钩的一种。
通过对傅景琛手机的监控,我发现他已经开始暗中行动了。
他偷偷转移了不少财产,并且正把我的一部分划到他名下。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命人帮他加快速度。
想来明天就能收到一些好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江月缓刑还没执行,还和他保持着联系。
而没有执行的原因,是江月怀孕了。
第八章
这么天大的好消息,我想都没想,立刻分享给了傅寒川。
他很快就不咸不淡地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次日一早,傅氏集团总裁转让半数股份的消息上了早间新闻,震惊全市。
傅寒川和我签完合同,公式化地握手时,用手指悄悄勾了我的掌心。
所有人都在揣测我们的关系,我的未婚夫傅景琛也颇有微辞。
他鞍前马后地替我跑了一上午,格外不满。
我哄了又哄,只当不知道他背地里给江月消息发得手都要起火星子。
没过多久,他就坐不住了。
傅景琛皱着眉,极为愤怒道。
“我们马上都要结婚了,真不知道小叔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现在就去领证,我非要告诉那些没眼力见的,你是我傅景琛的女人。”
结婚,合法的婚姻关系,绝户的继承,是他的最后一步棋。
我没有异议,很快就和他领回结婚证,看着那个红本,我还有些恍惚。
他眉开眼笑地收好本子,转眼我的手机就同步了一条他的消息。
“照计划进行。”
“小意,明天是个好日子,我想带你去千佛寺祈福。”
那是市郊的九华山很出名的佛寺,常年香火旺盛,善男信女大多去求缘。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头没来由地疼了一阵。
我揉了揉眉心,“好。”
等了这么久,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我也该收网了。
我让保镖做好了接应的准备,不出意外,明天我就要出意外了。
至于傅景琛给我选择的死法,不外乎就是车祸,坠崖,以他浅显的脑容量,也做不了其他。
我没想到的是,他选的是回程,去时车还真平稳地开到了千佛寺。
我在寺里拜佛时,他正在隐秘处和人接头联系。
我摇了摇头,恭恭敬敬往佛像前插了三炷香。
原本我从来不问鬼神,但想到这一世傅寒川讳莫如深的样子,我也虔诚了几分。
发愿祈福时,走来一位年逾百岁的老方丈。
他眯眼笑得和蔼:“这位施主看着很面善,可是在等有缘人?”
我也顺着那股莫名的心意问:“大师,何为有缘?”
大师却反问我:“施主,可是来生?”
平常人听来肯定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我头猛地抬起。
他好像看破了似的,笑呵呵道。
“上一世你心愿未了,许是有人为你修完因果,走了九百九十九道生死门。”
“贫僧胡言,施主莫要介怀。”
我如遭雷劈,还想再问什么,可大师已经走远了。
怪力乱神,仿佛白日里的一场奇遇。
但我重生也是事实,想来想去,对那番话更是格外在意。
傅景琛拦住想追的我,此刻已经没了什么耐心。
“小意,我们该回去了。”
我敛了心神,沉心静气。
傅寒川,等事情解决,我再好好问你。
半小时后,盘山公路上发出一声巨响,两辆车撞在一起,有人从悬崖上飞了下去。
傅寒川收到一条消息,只有短短几个字。
“陆知意车祸坠崖,下落不明。”
千佛殿的晨钟撞破山岚时,我从禅房出来,结束了和大师的彻夜座谈。
刚踏出一步,就看到蜷缩在偏殿角落的傅寒川。
他西装裤脚沾满苔藓与晨露,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倚着墙壁睡去,还保持着跪坐的姿态。
微信互发的消息还停留在十几小时前,我不说,他也不问,就痴痴地等。
我蹲下身,轻轻拨开他汗湿的额发,心里一阵酸楚。
电光石火间,前世记忆如潮水漫涨。
我闭上眼,竟然看到青石板上的血脚印从山门蜿蜒。
浑身是血的傅寒川一步一叩首,爬了天梯。
第九章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看到了上一世死后的画面。
从不信鬼神的他求到了千佛寺。
跪在佛前七天七夜,捐了傅氏集团半数财产为功德,日日诵经超度,换来我转生的机会。
一切消散后,我看着他的睡颜,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傅寒川醒时,已经回了家,我正守在他床边。
我看到他皱起的眉毛,倏地又红了眼。
“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
傅寒川没看我,我却听出了一丝负气。
他抿唇道:“是我失去理智了,没有影响你的计划吧。”
显然他在怪我。
但我也恼他默默付出当好人,连解释都不屑。
“这件事是我不对,但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于是我把他按在床上,故意问。
“傅寒川,你告诉我,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你桌上的《金刚经》抄本,最后那页用朱砂写了我的生辰八字。”
“你戴的佛珠,也是锁魂的法器,对不对?”
傅寒川的身子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九华山天梯的石阶,真的有九百九十九级吗?”
掌心的手骤然僵硬。
“你……”
佛珠突然断裂,浑圆的檀木珠子滚落满地。
傅寒川苍白的脸色印证了我的猜测。
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欲言又止的沉默,点到为止的帮助。
傅寒川,你怎么甘心?
他拭去我的泪,忍着咳嗽把我拥入怀中,喉结滚动,缓缓开口。
“谁跟你素昧平生,我爱你整整三世,只是你不记得了,连续两辈子重蹈覆辙。”
“你也是个傻的吗……”
傅寒川笑了,脖颈处那道淡红疤痕突然开始渗血。
“这是违背因果的代价,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想多陪陪你。”
我瞳孔放大。
他坚持继续解释,嘶哑道。
“第一次沉在海底,第二次你死在手术台,这次……”
他的声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指缝间溢出的血珠落在我手上。
想起耳边无端萦绕的诵经声,想起重生后第一次见面他通红的眼眶。
我慌忙地擦去眼里溢满的泪水,手忙脚乱地去抱他。
“对不起,傅寒川,我错了。我不听了,我不听了。”
“我不该逼你说,我再也不强求了……傅寒川,我只要你好好地,以后这些话都不说了。”
我强扯了一个笑:“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往后我们一起走。”
“你知道,我心甘情愿。”
有人在静默的轮回里,为我走了千千万万遍。
好在,余生还不晚。
第十章
三个月后的法庭,傅景琛看到我与傅寒川十指相扣时,当场陷入疯癫。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
“不可能!我明明把你推下了悬崖!”
“我输了?这不可能……”
行车记录仪接入,所有我收集的证据一同呈上。
以身入局虽然冒险,但是格外解恨。
“被告人傅景琛,江月,犯故意杀人罪、商业诈骗罪、危害公共安全罪……”
法官的宣判声被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淹没。
我好整以暇地听两人被判无期徒刑,就听到江月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
“废物!要不是你只敢在刹车管动手脚,我们早就夺回一切了!”
“贱人,你还敢说我?!”
傅景琛冲过去想动手,被法警按住,两人被分别拖走。
最后他还在苦苦哀求:“知意,救救我。”
我朝他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口型,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是我。”
他瞳孔骤缩,最后放弃挣扎,任由人拖走。
这场狗咬狗的闹剧通过直播传遍全网。
傅景琛那一支彻底销声匿迹,傅家大权尽数归了傅寒川。
江月在缓刑期间流产,于是判决改为立即执行。
事情全部结束后,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
我并入了傅景琛的产业,成了最年轻的女企业家。
只是将股份还给傅寒川时,遭到了他的拒绝,理由是,“当聘礼。”
我挑眉一笑,也没有再推辞。
婚约定时,我生拉硬拽带着傅寒川又访了一趟千佛寺。
之前的智空大师不见踪影,我执拗地在寺里守了整整七天,依然没能如愿。
更深人静,佛龛中烛火摇曳。
傅寒川见我灰心丧气,笑得温柔。
“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上许多了,只有偶有不适,不碍事的,你别担心。”
“结婚以后我再多陪陪你,好不好?”
我不再看佛像,转头勾了他的脖子索吻。
“叽哩咕噜说什么呢,求婚的时候说跟我一辈子,你敢违约?”
傅寒川的手掌悬在我腰侧颤抖,喉间压抑地喘息。
“佛法重地,不要无礼。”
我气呼呼地扯断自己腕间新换的佛珠,檀木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功德碑上。
“连你都不保佑的,能是什么好神佛。”
“要是你有三长两短,我就把这千座佛像通通砸了,再从九华山上跳下去。”
“又胡说,”他无奈一笑,“可能不赶巧,下次再来就是了。”
我哼了一声,故意大声道:
“走了,大不了去道观,这么多教派,我就不信没有管事的。”
“明天先相信科学和现代医疗,给你约了全身体检,我陪你一起去。”
“好……”
身后功德碑上刻字斑驳,山风卷着经幡猎猎作响。
我们走后,供桌上的往生灯同时亮起。
见两人身影远去,智空大师缓缓从后院走出。
他将一个青铜匣放在供案,里头两枚铜钱串着褪色的姻缘绳。
大师念了一段经文,抬头看着夜空的星象,笑眯眯地自言自语。
“三生因果已满,日后否极泰来。”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