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广播突然响了两声杂音,酒席上的各位来宾也都纷纷转过头去看着二楼。
“这里……有一个很抱歉的消息要通知各位。”说话的是单念楚的妈咪,萧子墨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个老妖精当年可是对他用尽了法子,这会儿不知又要危言耸听什么。
在场的人都洗耳恭听,单念楚的未婚夫到现在都没有来,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夫人一副悲痛的神情:“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今天的订婚典礼被迫取消。”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取消订婚典礼?开什么玩笑?要知道在场的商界政界精英有多少,单家算是浅口市人际关系最广的家族,请了这么一大锅人来,结果来了句订婚取消?
“真的很抱歉,抱歉不能够告知细节,”广播里又传来那个慢条斯理的女声,“各位可以继续享受酒宴,另外请对此事谨慎言论。”
沐暖芯也愣住了,眨巴着眼睛盯着表情微妙的萧子墨。难道是他今天一番表演终于不负众望捧得了奥斯卡小金人奖,成功把单念楚的一桩好事搞砸?这对单家来说可是挺丢脸的啊,毕竟听说是她们主动相的亲,连今天的订婚典礼都由女方主办,现在说取消就取消,要是不叮嘱这一句“谨慎言行”再花点钱,搞不好明天头条就全是这个笑柄。
萧子墨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只是挑了挑眉,继续埋头吃饭。
说到底他演技还真够敬业的,在单念楚走后就对她回归老样子,一口水都不想给她喝。
沐暖芯兀自翻了个白眼,好像她多期待他“宠爱”她似的!
“咕——”可是她忘了肚子是诚实的,还好声音比较小,不至于太尴尬。
尴尬到只是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沐暖芯看着萧子墨嫌弃皱起的眉头心想,这个人怎么有脸这样瞪她?昨晚把她绑过来之后一直到今天中午都没吃过饭,就刚才喝了几口酒吃了一只虾,整个人都要饿成纸片了!
等等,空腹喝酒吃虾?
胃部突然一阵刺痛传来,沐暖芯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可恶,这个死变态是不是故意的啊!
萧子墨也意识到她不对劲,想起她之前在酒店和医院里痛不欲生的样子,迅速叫来服务生。
“有没有止疼药,治胃病的那种?”
越在这种紧急关头,像这种配备齐全的酒店……就越是没有。
令沐暖芯稍感意外的是,萧子墨居然把餐具往桌上一搁,又一次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抱着她就快步走出了酒店。
而角落里,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他们离去。
……
沐暖芯再一次醒来,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不禁无语问苍天,要不要这么悲惨,胃病又不是什么大病,这样发病一次就疼晕过去一次,她难道是当代林黛玉?
屋子里的灯关着,看样子像是晚上了。沐暖芯打了个哈欠,自觉自己那大闹天宫一般的胃此时正安静地像个乖宝宝,四肢好像又重新长了出来,伸长了手臂去开床头灯,丝绸睡衣的吊带从肩膀施施然滑落。
丝绸睡衣?吊带?沐暖芯惊了一下,谁又帮她换装play,而且还这么羞耻?
然而打开灯之后,更惊悚的事才出现在她面前。
“唔……”她身后响起一声梦中呢喃,熟悉的声音。
沐暖芯机械地转过身,才发现灯光照亮了俊逸的侧脸。
萧子墨向来睡得浅,之前沐暖芯起身他就有点反应,灯光一照他也动了动眼皮醒转过来。
“死……死变态!”一个枕头猝不及防捂住了他的口鼻,差点没窒息。
这个蠢女人!
沐暖芯的手腕再一次以熟悉的方式被一只大手钳住,吃痛地松开了凶器枕头。
“干嘛……”
慵懒的声音响起,萧子墨像一条鱼光溜溜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他很罕见地居然没有穿皮卡丘睡衣,赤裸着上身,看得沐暖芯的脸倏地一红。
“怎么,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萧子墨嘴角微微一弯,眼神不怀好意地瞥向她滑落的睡衣吊带。
沐暖芯赶紧拉起吊带,以免他想歪:“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是啊,”萧子墨附和道,眯着眼睛看了看房间墙壁上挂着的钟,“从中午一点半睡到半夜三点,的确像是猪的做派。”
“不是被你害的吗?”沐暖芯心想她又不是主动睡眠,明明是胃疼找药店的时间耽误了。
“啧啧啧,沐暖芯小姐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叫做农夫与蛇吗?”萧子墨斜睨着身畔这匹身材还不错的美女蛇,“抱着你跑了五公里,我大概是脑子坏了。”
“农夫可没把蛇关进冰箱里再救它,”说到底还不是怪死变态拿她当挡箭牌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沐暖芯越想越气,“对,我还替你喝了酒,本来就晕晕乎乎的了。”
萧子墨这会儿倒是没反驳,喝酒这茬他没法反驳。他是一个只要沾酒就醉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人,本来不想去单念楚那个什么典礼的,只好委屈沐暖芯了。
“你忘了我还怀着孕吗?”沐暖芯噘着嘴,他有的时候真的不能理解她的感受。
他抱起了胳膊,语气毫无诚意:“抱歉。”
要这个人真诚地道歉真的比登天还难,她放弃了。
“不过说起来……”沐暖芯望向他的脸,“为什么你要把我……绑架到这里来?”
“绑架?”萧子墨挑着眉,“如果真的是绑架,你还会好好躺在这里吗?”
“不绑架会用迷药把我迷晕还强行控制起来?”沐暖芯强行反问。
“我担心你不会同意,”他说出了原因,“所以采取了点比较强制但是安全的手段。”
安全吗?沐暖芯想起前一天晚上他飚了一路的快车,还拿迷药迷了她一天……
“说实话,我昨天觉得你挺陌生的,感觉像变了个人。”冷漠的言语和冰一样的神情再现在她脑海中,总感觉认识萧子然以来他的形态一直在切换不停。
“变成萧子墨吗?”萧子墨觉得好笑,他还真应该拿个小金人了。
“昨天……为什么要去单念楚的订婚典礼?”
沐暖芯是真的不解:“单念楚不是缠着萧子墨吗,为什么你要……”
“等等,”萧子墨打断了她,一脸若有似无的笑,“你就这么确定我是萧子然吗?”
沐暖芯一愣。
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有种邪魅掺着疏离的味道,既不像是从前孩子气的萧子然,也并不像是被慕青附身了的萧子墨。
“别开玩笑了……”她强扯出一丝笑,却下意识地往后退。
总是默认跟她在一起的就是萧子然,她还从来没有怀疑过。
再说怎么可能,萧子墨那种人物会出现在她生活中?可昨天他淡漠的样子跟在公司的萧子墨……
沐暖芯彻底混乱了。
萧子墨一脸怪怪的笑,亦正亦邪:“那么,你究竟是小仙子,还是小猫咪呢?”
沐暖芯眨了眨眼睛,这不都是“他”说的吗?
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萧子墨随即一个挺身将她压在床上,两只手也被他钳制在掌间,沐暖芯动弹不得。
“你你你,你究竟是萧子墨还是萧子然?”她突然慌了起来。
他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大半夜叫醒我,只为了问这些无聊的问题,要付出什么代价?”
并没有等沐暖芯回答,萧子墨顺手将台灯一拉,整个房间又陷入了漆黑一片。
只听见春光一片美好啊不可描述。
……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两个人?”萧子墨叼着吐司,在牛奶中加上了方糖。
沐暖芯不是很想跟这个人说话,而且她也听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觉得他是两个人?
“萧子墨,萧子然,”萧子墨一边念出自己的两个名字,一边将果酱涂在吐司上,又卷了个卷放进牛奶里泡着,“本来就是一个人。”
沐暖芯皱着眉头看他:“什么?不是双胞胎兄弟吗?”
“本来是有两个人,”萧子墨的眸子暗了一下,“现在只是我一个了。”
“等等,我不太理解,”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没法理解的吧,“你是……解离症?”
解离症,是一种医学上的名词,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症,指的是在记忆、自我意识或认知的功能上的崩解,结果产生了多种人格。沐暖芯以前在八点档和狗血文里看了不少,女主动不动就得了解离症然后闹失忆打脸逆袭的。
“不,我是一个完整的人格。”萧子墨咬了一口牛奶果酱吐司卷,惬意地靠在餐厅座椅靠背上。
他无辜道:“我一直跟你说我是萧子墨,但是你不相信啊。”
“我现在还是不相信。”沐暖芯感觉腰酸背痛,昨晚明知道她怀孕期间不能同房,结果他们就解锁了很多别的姿势。
“不相信就算了。”
这天算是被他给聊死了。
沐暖芯大口吃着早饭,整整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她食指大动。这个萧子然,肯定又编故事来骗她。那天在公司萧子墨明明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而且他除了昨天,平时跟她一起活动的时候也都一直保持着萧子然的完美身份。
萧子墨盯着胃口大开的沐暖芯,望向窗外。
他差一点点就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