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登门拜访做什么，不会又是来要钱的吧？但是为什么感觉到慌乱？
沐暖芯有些忧虑地下了床，想了想因为一个人睡，自己身上只穿了睡觉时的背心短裤，出去见人好像不大雅观。
有一点可以肯定，沐晓雪来找她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而且绝对不会只有她孤身一个人。沐暖芯见识过上次那群彪形大汉，咽了一口唾沫，屏住呼吸，准备装作不在家。
没想到门外的敲门声更盛，还好萧子然弄的这高级门够坚挺，要是原来的老防盗门八成要被直接卸了。
“你装什么呢沐暖芯，我可看你家客厅灯昨晚亮了一宿，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在家？”沐晓雪调整了一下语气，又变得盛气凌人起来。
果然轻易就被拆穿了啊……
等等，沐暖芯一愣，能看见她家客厅灯亮了一宿，难不成沐晓雪从昨晚就已经在等她了？
那为什么她昨晚没上来呢？
沐暖芯心想当个缩头乌龟也不是办法，沐晓雪这副样子倒不是无药可救，说不定还能讲讲道理。她深呼吸了一口，披了一件轻薄的外套便朝门口走去。
一打开门，沐暖芯就被强大的推力惊得后退了两步。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门外几个大汉一字排开，那阵势跟米国上世纪哲学片似的，中间簇拥了一个杀马特装扮的年轻女人。
“沐暖芯，你可让我一顿好等，”沐晓雪插着腰站在门外，懊恼地皱着眉，她显然心情并不好，“居然过了这么久才开门。”
沐晓雪较上一次见到她打扮得更加不修边幅了，眉毛和嘴唇上穿了一串环，看得沐暖芯都觉得肉疼。另外假睫毛好像又多了几层，眼线也浓了几圈，裸露出的手臂上还纹了图案，身上依旧是不变的烟草味。
沐暖芯站定了脚步，镇定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你猜不到吗，好姐姐。”沐晓雪嘴角一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撇着嘴便踏进了室内。
“先把鞋换了。”沐暖芯皱着眉看着这群人的鞋底在地板上印下白色的印记，忍不住开口。
其实这句话出口她自己都后悔了，居然还要求人家换鞋，但她实在心疼自己的地板啊！虽然只是强化地板，不值几个钱，但是这么多鞋印就够她打扫半天。
“什么？”沐晓雪觉得好笑，回转身来，手搭在耳朵上假装没听清，“我没听错吧，我可是来要钱，你让我换鞋。怎么，怕我们的脏鞋踩脏了你们家一尘不染的地板？”
一群人哄笑，看着沐晓雪大摇大摆地扭着腰走到沙发前坐下，那群大汉也就理所当然地一路踩着脚印进了客厅。
沐暖芯心里有火气蹭蹭往上窜，但是又不好发作，真不知道沐晓雪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起来你的家不就应该是我的家，对吗暖芯姐姐？”沐晓雪说话怪里怪气，“是我太失礼了，可惜我这个人一向在自己家里也不怎么讲究，你知道的。”
随后她轻盈地笑起来，笑得沐暖芯脸色越来越黑。
这丫头是被死变态附体了吗，真到了她家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这家里打扫得还行啊，”沐晓雪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番，感慨道，“虽然还是破破烂烂，不过没想到我们上次砸了的东西，你这么快就都换新的了，看上去倒像是我们能力不够。”
什么能力，破坏能力吗？沐暖芯想到重新置办这些东西的钱，心头又是少了一块肉。
说着，沐晓雪端起桌上的瓷质果盘，仔细端详着。
“我记得上次摔了个跟这盘子一模一样的，是不是啊，阿城？”
听到大姐询问，身后一个看上去愣头愣脑的大块头木木地点了点头。
“姐姐总是喜欢怀旧，希望所有东西都跟过去一样从来不变才好，”沐晓雪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突然眼神一凛，“但这也是我最讨厌姐姐的地方，东西总是要有点变化才让人觉得愉悦。”
她的手掌倏地一松，又一声清脆的响声，盘子与地板亲密接触，两败俱伤，一个摔得粉碎，一个磕了个坑。
“啊呀，不小心，手滑，不好意思。”
沐晓雪慢慢转过头来，满脸微笑，满意地看着沐暖芯铁青的脸。
“你不就是来要钱的吗？”沐暖芯深吸了一口气，“一万，我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这些多余的动作。”
“哦？我当初说好十五日为期，眼下前两天期限已经到了，却到处都找不到姐姐的人影，早上又敲了那么久的门……”说实话，沐晓雪对于沐暖芯语气这么干脆利落也有些惊讶。
“不用多说了，我去取给你，但希望你立刻离开，”沐暖芯的语气强硬起来，她本来还准备说教沐晓雪一番，现在看来实在可气，没那个心情了。
“等等呀，好姐姐，”没想到沐晓雪反而不急了，挥了挥手，“咱们也这么久不见了，上次来的匆促，这次我可想和你好好聊聊。”
随后几个大汉便上前去又将沐暖芯扣起来，她的膝盖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一发软便跪在了地上。
“你就准备这么跟我聊？”沐暖芯忍住关节处火辣辣的疼，抬起头愤恨道。
沐晓雪面若桃花地绕着自己的头发，满脸得意：“那怎么行，太没礼貌了，阿城。”
傻大个得令，沐暖芯又被架到沙发前，强行按着在沐晓雪对面坐下。
“放开我。”沐暖芯甩了甩胳膊，她实在讨厌被陌生男人接触的感觉。
“别怕啊，我看你怎么有些慌张，”沐晓雪托着腮，“昨晚跟云澈哥哥聊一整晚的时候，恐怕没有这么拘谨吧？”
沐暖芯一愣，怪不得她昨晚在外面等了一夜。估计沐晓雪早就看见她和安云澈一起回家了，却不敢上前怕影响自己在安云澈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才等到今天早上再滋事。
“你不会是好几天一直在蹲我吧？”沐暖芯的眼睛眯了起来，“结果等来了安云澈和我一起回家。”
“你给我闭嘴，云澈哥哥当初能看上你这个贱人，也算是眼瞎，”沐晓雪听得耳朵不爽，嘴里冒出刻毒的话语，“我倒是没想到你有这个狐媚劲儿能让他迷恋到现在。”
沐晓雪离家出走的时候安云澈还好端端的，所以她并不知道他们中间发生的那段事，以为他们还是恋人。
“没错，”沐暖芯故意激怒她，这个妹妹真的让她失望，“我跟安云澈还好好的，而且马上要结婚了。”
“你……”沐晓雪倏地站起身来，看来是戳到她的痛点了，随后又压制着自己坐了下去，浑身颤抖，“很好，好姐姐……”
沐暖芯倔强地抬着头望她，盯着她直到不敢对视，她知道在沐晓雪面前能轻易击败她的只有安云澈这个人。
她只有在他面前，败得彻底。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明明那么清楚！”沐晓雪的情绪有些失控，尖叫出来，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了安云澈，她捂着额头，看上去极为痛苦的样子：“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毁了，被你和云澈哥哥亲手毁掉，姐姐一点也不觉得内疚吗？”
气氛好像转变了。
沐暖芯突然间明白了安云澈昨晚为什么再也不提他们之间的事，因为回忆起来实在是太疼了。她的心底一动，仿佛一把尖刀插入心头。没错，这五年以来，她除了觉得对不起安云澈，最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妹妹。
这种内疚让她始终也下不了狠心说不出狠话。
沐晓雪一字一句仿若刻在她心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会永远保护好我的话吗？”
回想起小时候两个人拉过勾，她发过的誓，沐暖芯调整了一下心情，微微笑了。
光是出于这样痛苦的心情，安云澈她也绝对不能再碰。
“晓雪，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她摇了摇头。
“强求，我哪有强求！”沐晓雪歇斯底里起来，她几乎是扑过来拽住了沐暖芯的领口，“当初是我先喜欢上他的，是你恬不知耻地插进来，你都忘了吗？！”
沐暖芯只是静静看着她：“安云澈一直都把你当成小妹妹一样看待，是你爱的方式就错了。”
“我错了，到头来还是我错了？”沐晓雪的眼眶都狂暴得有些泛红，“沐暖芯，你还真会甩锅。我不相信，如果当初你拒绝他，告诉他我才是最爱他的人，你和他还会有今天？说到底还是你太自私了。”
“那不叫自私，晓雪，我只是……”沐暖芯被她说得有些难住了，最后还是决定换一种表达方式，“何况你根本就没有我爱他。”
“没有你爱他，你有多爱他？”沐晓雪觉得可笑，往后退了几步。
她抓住了储物柜上放置的那幅相框，细细观察着，嘴角露出难以形容的笑容：“这就是你和他相爱的样子吗？真恶心。”
只见沐晓雪用尽全力将相框往地上一摔，玻璃四分五裂。
沐暖芯惊叫一声，有一颗碎片划过了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