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秦景川离开后，我看着一旁在低头站着的林言澈。
“你刚刚说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破罐子破摔道：
“就是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出国回来，我看到你跟秦景川回来，都后悔死了！你一头栽进去，还为了他跟我绝交，我都想去掐死他。”
我下意识地问：“为什么是掐死他？”
林言澈白了我一眼：“我不舍得对你动手。”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俩之间突然像冒出很多粉红泡泡，我脸上感到一阵一阵热。
林言澈突然正儿八经地看着我：“你是真的跟他离婚？”
我坚定地嗯了一声。
他咧开嘴朝我笑：“那我是不是有机会？”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言澈也没追问。
我望着这个熟悉的脸庞，笑了出来。
林言澈是我年少喜欢的人，但还没来得及表白他便出国了。
而秦景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一次社团活动后，他加了我的联系方式。
每天给我送早餐，送奶茶。
在我生日那天，他买了花跟礼物跟我表白。
我答应了。
王琳琳没出现前，秦景川对我很好。
陪伴与仪式感都给足我。
朋友圈都是我。
我闻不得烟味，只要有我的场合他都不允许在场的人抽烟。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好下去。
但两年前，王琳琳因为工作调动来到了我们城市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说王琳琳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他不能不管她。
而我们每次约会，或者准备一起去哪玩，王琳琳都会准时出现。
从一开始的两人行变三人行，到现在的抛弃我一个人在家。
他陪王琳琳去看日出，看星星，陪王琳琳去做以前我跟他做过事情。
秦景川说因为王琳琳没谈过恋爱，羡慕我们可以去这么多地方，所以他就陪着王琳琳去打卡。
他的朋友圈逐渐都是王琳琳的身影，朋友都问我们是不是离婚了。
我因为这种事情跟秦景川吵了很多架，他都是用同一套说辞打发我：
“我跟琳琳只是朋友，我们要有什么事，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我现在交个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一直像个泼妇一样跟他吵，跟他闹。
秦景川都是冷眼相待。
我对他的爱从一开始像座火山喷发般热烈，到现在慢慢熄灭，将我自己也烧成灰烬，遍体鳞伤。
住院期间，秦景川每天都会过来。
就像跟以前谈恋爱一般，送早餐，送饭，无论我拒绝多少次，他都是脸带笑意。
林言澈在隔壁好热闹不嫌事大，
“孩子要死了才知道奶，要干嘛去了。”
秦景川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出院那天，我把离婚协议递给了秦景川。
“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7.
秦景川瞳孔震了震，口不择言地说：
“我这段时间都没跟琳琳见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是不是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林言澈！我就知道你这些年对他还是念念不忘！苏晚棠，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
我冷笑一声：“秦景川，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扪心自问，你呢？”
“我跟你说了很多次，跟琳琳只是朋友！你为什么要纠着这个点不放！”秦景川红着脸大声吼：“苏晚棠，你都跟我睡了这么多年，离婚了还有什么人要你！”
我抬起头猛的扇了他一巴掌，
“秦景川，你把离婚协议签了，给我滚！”
秦景川将签了名的离婚协议摔在病床上就离开了。
林言澈从送我回家收拾东西。
我看着自己一点一滴装饰起来的房子。
心里酸酸涩涩的。
当初装修时，我是想着在这住一辈子的。
从里面的一草一木到床椅子这种大家具都是我跟秦景川跑了好多地方亲自挑的。
正式入住这房子的第一天，秦景川激动地抱着我亲了好久，并跟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我，会爱我一辈子。
可这才过了几年，一切都物是人非。
我只把贵重物品带走，其他都不要了。
打开家门，便跟秦景川迎面碰上。
身后跟着王琳琳。
秦景川见到我拉着行李箱，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
王琳琳适时在身后开口：“棠棠，你拉着行李箱这是要去哪呀？”
我没有搭理她，只是平静地看着秦景川。
“明天早上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我便侧身准备离开。
秦景川一把拉着我的手，不耐烦地说：
“你还没闹够吗？我都不介意你跟林言澈，你还在闹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离不开你啊？”
我甩开他的手，冷声说：
“我只是觉得我当初脑子进水才选了你！”
“滚开！”
但王琳琳却挡在我身前，一脸不赞同地指责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景川，他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让他伤心！”
“你也滚！我忍你很久了。”
说完我一把推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言澈见我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妈在家煲了汤。”
“那也要先回我家吧。”
“不急，我妈已经让人给你打扫好了！”林言澈推着我上车。
林言澈将我直接带回他家。
他爸妈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多点来陪陪她。
一顿饭下来，他爸妈已经骂了林言澈无数次，说他不争气，才会让我被人欺负。
饭后，我回到爸妈家。
自从妈妈离开后，我就很少回来。
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躺在爸妈的床上，我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
8.
第二天办完手续，从民政局出来后，秦景川黑着脸看我。
林言澈在隔壁笑成了一朵花。
“走吧，我们去吃大餐庆祝！”
在我转身要走时，秦景川突然开口了。
“棠棠，我昨天想了很久，在你跟琳琳之间，我觉得你比较重要，以后我不跟琳琳联系，我们不离婚好吗？”
我诧异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突然向我示好。
但还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好！”
他依然不肯松手，“之前的事，我也知道自己太过分了，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舍得就这样放弃吗？”
“我不联系王琳琳，我们重新过回......”
秦景川话还没说完，王琳琳的专属铃声就来了。
他破天荒地挂了，但还没开口手机接着响。
秦景川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听筒那头传来王琳琳的哭声，
“景川我出车祸了，我好害怕！”
“好，你等我！”
秦景川着急地跟我说：“琳琳出车祸了，我去看看，我晚点找你。”
我笑着冲他挥挥手，轻声说：“拜拜。”
秦景川最后深深地看我一眼便开车离开了。
林言澈不解地问我：“那女人的茶味都快溢出屏幕了，他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大概这就是爱吧。
上个月，我上班路上被车子撞倒送到医院，我打电话给秦景川，他当时就不耐烦地说：
“不就是被车蹭了一下吗？而且你也在医院，医院会帮你处理的，我要去帮琳琳找猫，你没啥事就自己回家吧。”
最后，我是麻烦同事送我回家的。
林言澈瞄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要带我去吃大餐。
我坐在海鲜餐厅，看着面前一桌子的鱼虾蟹有点诧异。
“怎么点这么多！”
林言澈在对面头也不抬的拆螃蟹，
“吃剩打包回去给我爸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放了一只剥好壳的螃蟹放在我碗里。
我惊讶地看着他。
林言澈一脸别扭地说：“我喜欢剥螃蟹不行啊！”
我顺着他说：“行，谢谢。”
低头看着这没有壳的螃蟹，自从爸妈去世我就没吃过没有壳的虾跟螃蟹了。
这顿饭吃到最后，林言澈面前的盘子上全是壳，而我面前什么都没有。
之后，林言澈又带着我去了游乐场玩了一天，晚上还去吃了火锅。
这次他只给我点了三鲜锅底。
回到家后，我看到秦景川的车子停在楼下。
他看到我从林言澈车上下来，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你今天一天都是跟他在一起？”
我疑惑地开口：“你来这做什么！”
秦景川怔了几秒，便气愤地开口：
“王琳琳就是个骗子，我赶过去才知道她根本没受伤，她只是要骗我过去！”
说完，他抬头望着我，之前眼里的不耐烦都消失不见，仿佛回到了王琳琳没出现的眼神。
“棠棠，我已经将她的联系都拉黑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好，你当我是垃圾回收站吗？”
秦景川却不依不饶地说：“我知道你跟林言澈只是为了气我，你怎么会突然就不爱我呢！”
我被气笑了，“秦景川，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你伤害了我这么多次，我凭什么还要爱你？”
他愣了一下，马上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跟王琳琳联系了，以后事事以我为先。
要是以前他跟我这样说，我肯定会很感动，会他说什么都答应。
可现在我只觉得这又是一个谎言。
我平静地对他摇摇头说：“不必了。”
说完示意林言澈跟我一起离开。
林言澈在电梯里问我是不是不会再原谅秦景川了？
我点点头说：“我又不是什么受虐狂！”
他突然低头凑到我面前，笑着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追你了？”
我愣了一下：“我结过婚......”
林言澈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不在意这些虚的！”
“你就说我有没有机会就行！”
我认真地看着他：“你给我点时间。”
给我点时间处理好我跟秦景川的事，给我点时间把心理干净。
9.
这天起，秦景川天天来我家楼下等我，跟我说他错了。
像以前的我一般一发好多条信息，跟我分享他一天的日常。
这些事是我本来就拥有，但王琳琳出现后，就失去的。
他每次看到林言澈，都跟我说他不是什么好人，让他离他远点。
我有一天好奇地问过林言澈关于那个合同的事，他说他是故意的。
但没想到我会为了秦景川去骂他。
他说他那天气得去跑了十圈操场。
我愧疚地对他说对不起。
林言澈笑嘻嘻地说：“这些我都记着，你以后补偿我！”
秦景川一天比一天颓废，身体也逐渐消瘦。
直到离婚冷静期结束的前一天，我主动走到他面前。
秦景川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在我开口前，他抢先一步开口：“棠棠，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在家里空荡荡的，我一个人吃不好，也睡不着。”
“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他径直朝我跪了下来。
我惊讶地看着秦景川，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可现在无论他做什么，我都已经无动于衷了。
我缓缓地在他面前蹲下来：“秦景川，你现在经历的都是我之前所经历的。”
从王琳琳出现开始，我开始睡不着，开始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
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有一天，我看着天边的夕阳慢慢地落下，忽然意识到自己需要去看医生。
经诊断，抑郁症。
我一直吃药治疗。
这两年来，秦景川从未问我是在吃什么药。
现在终于好起来了，我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我笑着对秦景川说：“我们的事都已经是过去了，我们都要朝前看了。”
“我约了十点，明天见。”
说完我就转身离开，浑然不顾身后秦景川的拼命挽留。
在我走到拐角处时，林言澈突然抱着我，嗓音沙哑：
“棠棠，我好后悔，后悔当初为了跟我爸斗气出国，不然你说不定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我愣了一下，缓缓抬起手白抱着他：“都是过去了，说不定你没出国，我们两个可能也吵翻天。”
林言澈笑了出来，直起身子，牵着我的手说：“回家吧。”
我也没挣扎，任由他牵着我回去。
第二天，秦景川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穿着当初我们领证的那件衬衣。
我在衣领上绣的名字已经褪色了，就像我跟他之间的感情。
不再如旧。
拿着离婚证走出来那一刻，我很想拥抱一下林言澈。
我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一直默默在我身后的人面前，主动伸手抱住了他。
林言澈浑身僵硬了几秒，便笑着回抱我。
“酥晚棠，我等了好多年了，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我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有说话。
余光中，看到秦景川缓缓转身离开的身影。
我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秦景川。”
10.
跟秦景川离婚后，我便从公司辞职了。
自己开了一家花店。
林言澈每天帮我搬货，帮我打扫卫生。
每天在家门口分开时，他都会问他今天是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一直没有回答。
直到他生日那天，我发信息给他说我在之前读书的高中等他。
林言澈见我穿着白色婚纱的瞬间，眼眶泛红。
我笑着一步一步走向他，拿出戒指：
“言澈哥哥，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十年，在这个学校，是我喜欢上你的地方，今天我在这向你求婚。”
“林言澈，我可以当你老婆吗？”
林言澈自己把戒指戴上后，捧着我的脸亲了下去。
吻毕，他再也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
“我终于娶到自己十八岁时喜欢的女孩子了。”
第二天早上，林言澈半哄半骗地带我去民政局领了证。
我看着手上红色的证件，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是已婚人士了。
转头看着笑得没有眼睛的林言澈，我想这次，我肯定会跟身边这个人在一起很久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