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劝告他了,黎少心很痛,静静地听着药水滴漏,“妈,是我错了、不是思曼。”
直到现在他才清楚地认识到,原来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并没有那么重要,就算饶母在跟前他也没有必要去问她。自己在乎的仅仅是妻子的安危而已!
她若是醒不过来,所有真相都是摆设!
丁缪兰也没再说什么,希望那个逝去的孩子能化解夫妻之间的危机,这已经是最大的代价了。
饶母走后,黎少继续将自己沉浸在哀伤中,不过这段时间其他人都赶了过来。知道饶思曼出了意外,特意过来慰问。
就连平时嬉皮笑脸的楚逸凡也觉得氛围不好,那个孩子自己曾经挖苦过,没想到他真的遇难了。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情,总之作为孕妇得到后又失去是很难谅解的。
“曼,你受苦了。”看着滴漏管里的血液,许晗真情流露,抽噎着鼻子。
楚逸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若是平时肯定觉得对方很能装,不过现在谁也笑不出来吧?
“看够了吗,看够了都出去!”黎少无情地赶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像是看他的笑话。
病房里插满鲜花和水果,有人默不作声地退开,只有许晗还站在病床前。
直到楚逸凡拉她的手臂,身前的女人想到了报纸上的传闻触动了心事,爆发式的指责黎少,“都是你们这群罪为祸首的男人,欺负思曼到这种地步,有种你们还应该继续待在夜场,而不是守在我闺蜜的病床前!”
黎少是谁?岂能容忍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指责他?楚逸凡紧张和害怕极了,万一双方打起架来,他应该护女人还是帮兄弟?然而,此时的黎少纹丝不动,被动地接受怒骂。
许晗还想说什么,被身后的男人反手捂住了嘴,“走吧,我的姑奶奶。”
她就这样被人拖了出去,其实看到新闻的那一刻许晗觉得并不是很气愤,让她气愤的是在粉色魅影亲自抓到喝醉酒的楚逸凡。所以这番话算是将所有坏男人都骂了进去!
病房里饶思曼已经有了微微苏醒,刚刚的嘈杂声让她很熟悉,不知道是不是闺蜜?睁眼醒来,原来她没死,只是浑身都痛。想到黎少示威的眼神,她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起码就不会心痛了。
可为什么,她还在这里?肚子却空落落的,不再有紧实的感觉?
“你醒了?”看到妻子醒来,黎少发现竟然没有合适的话语劝慰她。
饶思曼耸拉着眼皮,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却十分不愿意看见他,因为任何补救的话都没有用。连孩子的去向她也只想问医生、而不是所谓的丈夫。
黎少保持着沉默,知道妻子心情不好、没有勉强她,“我去叫医生。”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仰头望着天花板,只有这样才不会流泪。
他看到的全是妻子的倔强、不禁为她心疼,最终还是满足了对方的要求、默默走了出去。
病房里再次安宁下来,饶思曼需要好好想想未来何去何从,即便孩子还在她也不想待在黎氏别墅引起各种误会。她只想过宁静一点的生活,哪怕是她一个人也好。
在做手术的刹那,记忆的年轮转动、让她想起了不少事情。虽然饶家是养她的地方,可毕竟不属于自己。质疑她的报纸已经出了,何必再鸠占鹊巢?但妈妈永远是妈妈,这一点不会改变。
思考地差不多的时候,黎少又进来了。外面风大、将他一向好看的发型吹得微微凌乱,窗外还下起了绵绵细雨,后背都湿了一圈。只有手上的饭盒冒着热气、想必是一路打饭后冲过来的。
饶思曼微微地动容,这是她一辈子爱着的男人,宠爱是他给的、羞辱也是他给的。不会因为这一点点贴心就原谅对方。
黎少将盒饭放下,想说说医院里的见闻、看到床前女人这幅表情没有出声。盒饭打开,他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边,只要妻子张开就表示原谅了他。
不过饶思曼没有给面子,这个时候也不会害怕黎少了,所有的苦果都是他给的、凭什么想说和就说和?
以为身前的男人会发怒,不过对方好脾气地放下了勺子,自己也没有吃就出去了。她的眼中有了丝丝泪痕,不知道原本一个好好的家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是自己的心不够宽容吗?
五分钟的时间过去,饶思秀过来了、接替黎少的工作给她喂饭,“姐,你好歹吃一点吧。”
她也懒得问丈夫的去向,身体是自己的、刚才只是不愿跟黎少互动而已。不吃饭何来康复、怎么可能逃脱呢?何况她也不想让妈妈和妹妹担心。
“我自己来”她倔强地起身、再一次感觉肚子空落落的,“医生说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饶思秀最怕姐姐问这个,她也只能实话实说,“姐,你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饶思曼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脆弱的内心、曲着膝盖哭着。极力地憋住声音是因为不想让妹妹担心,可对方依旧察觉出来了。
放下了盒饭,对着门外的黎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先回去吧”黎少又走了进去,拿开了妻子遮挡的手臂,“难受的话打我几拳,只要你觉得解气。”
伟岸、高大的身影就在眼前,这本是他的一番好意,可听在饶思曼耳里却十分矫情,更加地伤心难过,“你以为打你几下就可以解恨吗、你根本不明白做母亲的感受!”
黎少真的很想发怒,像她这么消极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本就脆弱的身体吃得消吗?饶思曼只顾虑了自己跟孩子,将他放在什么位置?
然而看着身前受伤的女人,他再一次忍下了脾气,因为没有理由发火。孩子的去世他也有责任!是他不好才酿出这场悲剧!
突然心生怜惜与懊悔,将妻子半个身子紧紧搂在宽阔的胸膛里、为她擦去眼泪,“乖,别哭了,好好吃饭。”
强迫性的拥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饶思曼再一次听到了丈夫急促又紧张的心跳声,然而心里面一旦有了伤痕后就很难复原,她也根本不想原谅他。
死命的推拒,“你放开我、你站在这里我根本没有胃口!”
“那要怎样你才有胃口?”身前的男人也发怒了,他的表现还不够好吗,他的忏悔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她就不肯原谅他?
饶思曼没话说了,想要有胃口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让孩子回来。可惜那个孩子永远也不可能复原了,所以她只能为此感到悲戚。
“你知道你的命是谁救的吗、是洛少?难道你想将他也怪进去吗?”不得已黎少说出了这句话,想让妻子重新振作。
“现在没人能劝得了我”记忆复苏,洛少救了她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话是从丈夫嘴里说出来的,“饭我会吃的,在此之前请你离开这里。”
“所以呢,赶我走是想跟他见面吗?”他的话酸酸的,没办法控制心中的讽刺之意。
即便是自己生病也好、失去孩子也好,身前的男人都不忘误会她。饶思曼看透了,即便心中对洛少有情也不愿说出来,是的,现在记忆复苏、她就跟换了灵魂一般,对黎少没多少好感了。
“你那么想让我跟洛少约会、我会如你所愿!感谢他救了我的命,而你什么都没有做!”
身前的女人毫无顾忌地戳中他的伤疤、不,是在伤口上撒盐。明明他很在乎、现在妻子的血管里流淌着洛少的血,他多想那是自己的!为自己的无能深深痛惜!以至于将妻子藏匿于高级病房里,门口加了保卫、除了他跟饶家人、其他都不能随便进入!尤其是洛少!
他害怕在自己犯错期间,对方的花言巧语勾走妻子的心,绝对地阻止他们见面。
“你敢见他,就死路一条!”黎少暴怒了,差一点就掐住身前女人的脖子。
饶思曼心冷了,她简直在跟魔鬼说话,“反正你已经杀了孩子,何必在乎我的死活?动手吧。”
“希望我走后,你可以好好吃饭。”身前的男人终于还是忍住了,收回手后出了房间。也许妻子是真的很难过,他应该给她时间恢复,不会再来打扰。
天色黑了下来,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这才是饶思曼想要的。无论是饶母、还是洛少,她都吩咐外面的保镖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不想见任何人。
尤其是洛少,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曾经他对她拔刀相助、不让她落入纨绔土匪之手,自己却被揍得遍体鳞伤;曾经她将唯一的项链送他后,许诺他们凭着信物重新见面。最终她没有做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反而将他赶得远远的。
她的命是两个人的,一个是洛少、一个是黎少。她已经没办法还清了。
第143章 他向你表白了吗?
住院的几天里黎少真的没有再出现,不是他不出现,而是担心妻子看到他后又引起反感。因此每次都是偷偷地过来,问完话再走。
第三天饶思曼的情绪已经渐渐恢复,自己可以动手吃饭了、也愿意见人。饶母还跟以往一样地担忧,并不知道女儿已经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思曼,你受苦了。这些天黎少没少操心,你就原谅他吧。去夜店他也不是故意的,为了孩子你们夫妻不要生分了。”
她知道母亲是过去的老封建思想,幸亏是找了爸爸这样的好人才能从一而终。
然而她跟黎少不只是一点点的矛盾,而是所有的小问题挤压在一起形成的大问题。即使她不走、未来的某一天他也会赶她走的。
为什么一定要在失去自尊之前才懂得放弃呢,通过这件事情她已经清楚了他们之间的根本问题,离开黎少是一定的了。
不过当着妈妈的面,她没有直说,“妈,我们的事您不了解,我现在不是为孩子难过、也不是为夜店的事。”
“思曼啊,你别跟你爸一样犟,不听老人言以后肯定是会吃亏的。”听女儿的口气好像还不打算原谅黎少,丁缪兰的心又揪了起来。当初饶振刚收到了一点恩惠、要收购孤儿院她不同意,丈夫依旧办了。
后来在商场附近发现了患病的女孩,丈夫又想收留对方做自己的女儿,她也不同意。这两件大事导致饶氏经济亏损,越往后补越补不上来。如今收留的女孩已经长大,可她还是希望当初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生,丈夫也就不会这么早死了。
饶思曼很想说我根本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又怎么会相似呢?然而父母对她有养育之恩,没有报答怎能伤他们的心呢?
长久的沉默后,她回答,“妈,我知道怎么做。”
饶母还以为女儿服软了,很高兴。想让医生再帮忙检查一下,饶思曼突然请求,“妈,听说我的命是洛少救的,我想亲自谢谢他。”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她要见洛少。丁缪兰也挺为难的,出门后发现黎少在、对他说出了女儿的请求。
“见吧。”大清早,他穿着黑色风衣在走廊外抽烟,白色的雾气缭绕着烟雾、淡淡地融进了空气里。黎少的神情并不好,期盼着能见妻子一面、她却只想见洛少。也就是说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地位比不上洛少。
然而为了能让她好过点,他愿意受这份苦楚、只希望饶思曼可以原谅他。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洛少进去了,两三天的休息他已经恢复了原状。救了女儿的命,饶母没少亏待他、又是炖鸡汤又是贴心问候。
“曦,你好点了吗?”他能问的、以及最想问的就是这一句,不是他需要听到感谢、而是对方好不好。
饶思曼连眼睛都没抬,明知道洛少就在她身旁,因为害怕看见所以不敢面对,“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
“我们的血是相通的,现在你相信自己是曦了吗?”身前的男人闪动着深情的眸子,语句温柔、如滔滔不绝的河水一次次漫过堤坝、宛如心脏在的地方。
不知道为何饶思曼有一丝悸动,她知道自己是谁却没有勇气承认、因为她已经结婚了,“是不是她都没有关系,我只想做好自己。”
“不管你是谁,我对你的心意都不变。所以,曦,你一定要给我机会。”洛少真诚地道。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除了感谢之外没有其他,希望你能谅解。”自始至终她不敢看他,担心最后一刻心中的堡垒会垮掉。
“他那样伤害你,你还愿意付出一辈子吗?”身前男人心痛地道,为什么自己始终慢了一步?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表面的坚定代替不了心里的软弱,她的手紧紧捏住床单、轻易泄露了心事。
“曦,你看着我”他扳过她的脸,对上他奇异的眸子,“假如你愿意识清身份,谁都阻碍不了你的未来!我只想你为自己考虑一次。”
饶思曼心惊了一下,洛少的手好冷、比她的脸蛋还冷。一时之间被他的瞳色迷住了,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我。
小时候她就喜欢看他的眼睛,觉得特别地好看,当时还跟洛少开过玩笑、说长大了要嫁给他、这样每天都能欣赏了。
两人彼此迷醉的时候,黎少的身影突然闯入了房中,“洛少对别人的妻子未免太不尊重了吧?”
饶思曼转过脑袋,不愿意同时面对两个人。而洛少也已经松手,对于黎少的来临并没有紧张和害怕,反而带着几分坦然,“或许她不是你的妻子呢、而是黎少认错了人。”
“笑话,白纸黑字在证书上写着,难道还要拿给你过目?”黎少十分地鄙夷,他已经给足了时间让他们谈话,剩下该是他们夫妻处理私事的时候了。自桌上拿起了一只钢笔,示威,“洛少再不走,我可有证据告你性骚扰了。”
房间里的其他两人都是一怔,这才明白黎少握着的是录音笔,刚刚的谈话都暗含其中。洛少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离开病房。
饶思曼的心更冷,想不到丈夫处处防备、连道谢的话也偷听。身前的男人却将手中的笔递给了她,“交给你保管,条件是以后都不许见洛少。”
她默默地收了,等黎少离开再一次琢磨着它。反复摆弄都听不出来录音,这才明白原来黎少骗她、这根本就是普通的钢笔。他的目的只是想将洛少吓唬走,让对方不敢再缠着自己。
嘴角似乎露出了笑意,刚好被门口的那个人看到,他又走了进来,“你跟洛少之间承诺了什么,说出来听听、我很感兴趣。”
饶思曼故意不说,“你不是录了音吗?”
“你难道没发现那是假的吗,还是智商有限?”他故意这样说、想跟妻子多辩解两句。
身前的女人扯了扯嘴唇,“你才智商有限。”
虽然极力地控制,他还是看出她眼里的醉态,这是第二次逗妻子笑了。不过两人的默契也只是停留在了这里,因为心里都不舒坦,没办法高兴起来。
“洛少向你表白了吗、你打算怎么回应?”为了引发话题,他再次询问。
“你不是不打算我见他了吗?”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虚假?
“所以,你还是想见他对不对?”黎少问得很深沉,自己也不怎么好过。
她真的希望这只普通的钢笔可以录音,这样黎少就不会胡乱揣测了,弄得自己也心烦意乱,“说了跟没说一样,你可以不用再问我了。”
面对妻子的冷漠,他再也说不出“假如给你一次机会”这样的话,因为他是真的害怕饶思曼会去找洛少、从而远离自己。时间静止了下来、没有谁再来打扰,直到她出院。
除了自己的丈夫任何人不能靠近,或许是黎少已经警觉到他们夫妻间的距离感,所以对饶思曼的看护是越来越细致。回家的途中还落下新闻,不知道黎少与洛少之间谁胜谁负?
饶思秀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心愿,要跟洛少同台唱歌,年底全国最热闹的时候也是他们最忙碌的。因为要巡回演出,饶思秀基本不着家。当然她现在的名气还很小,只能跟洛少伴音、没有自己的主唱曲。或者可以称之为洛少的助理、在生活与工作中帮他的忙。
出院后,饶思曼不愿意跟丈夫靠近,往往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很少出现。或者就听妹妹跟洛少合作的曲子,让自己心神宁静。然而黎少每次发现都很生气,砸坏了不少磁带以及碟片,夫妻间的关系一落千丈。
她一直在找寻着机会出走,然而黎少不给。出院半个月后丈夫终于忍不住了,他可以给她休养的时间、可饶思曼不能每次都拒绝自己的心意、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虽然每天都强迫性地睡在一起,可是每个夜晚面对的都是妻子的冷背,她真是不打算原谅他了吗?
再过三天就要过新年了,黎少想破了脑袋讨对方的欢心、饶思曼都不肯给一个笑脸。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与其大过年的吃残羹冷饭、还不如趁现在就要了她、他们再生一个孩子!不,生多少个孩子都可以!
饶思曼刚想出房间,她想请求黎少放几天假、回家一趟。出院这么久都没有看望妈妈,实在是太不孝顺了,正好也可以躲避两天、不必见他。
“想回家、可以”身前的男人松了松衣领,一双墨瞳泛起幽幽的光泽,“不过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饶思曼后退着,身前的男人却步步紧逼,她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先陪我、或者我们再生一个孩子。”他握住她的肩膀,有力的手臂将她往怀里带。
“绝对不可以,你提别的吧,只有这个不能允许。”饶思曼奋力反抗,一瞬间很讨厌对方的亲密。
“我只要这个条件。”就算对方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修长的手指更是抚上饶思曼的红唇,魅惑地以特殊方式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