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她理了理颊边散乱的发,气消下来埋怨黎少,“你就不能对我家人好一点,搞得气氛那么僵。”
“婚礼都帮你们筹备好了,还要怎么个好法?”他就是这个姿态,又不是故意摆架子。却不知自己如一尊神像往饶家一坐,祥和的氛围就冷了三分。
饶思曼也毫无办法,事实上她发觉黎少没那么可怕,只是看起来要凶一点。还不到黎氏别墅,两人和好如初。
……
一夜的等待仿佛经过漫长的岁月,饶思秀紧握着订婚戒指去公司找洛少。清冷的身影始终没变,孤傲的脸上满是阴翳。即便临近婚礼也始终感觉不到喜庆。
饶思秀一步步挪过去,“订婚的日子就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她不想勉强他,如果现在退婚还来得及。
“放心,给你的承诺我一定做到,订婚典礼如期举行。”他的眼中透着空芒,仿佛看不到眼前有什么景物。抑或不懂自己在做什么样的决定。
饶思秀终于放心了,十分愉快地摊开了手掌,动作间又恢复了以往的俏皮,“看,我买了什么?洛少,送给你的。”
眼前的男人睨了一眼,“这是你挑的吗?”
饶思秀不敢撒谎,将昨日的情形说了一遍,“姐姐帮我们挑的,好看吗?”
洛少感觉到身前的女孩满怀期许,心中却如万千泥石激起涟漪,一刻不停地拍着浪涛,当意识到这枚戒指属于谁时,一直守护的梦终于醒了,“果然,她是最懂我心的,知道我要什么。”
一旁的饶思秀听得懵懵懂懂,这意思是洛少满意了?可是听起来他的声音为何那么惆怅,好像一点都不高兴,“洛少,我是不是没有姐姐好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你不要为谁遗失了自己,我喜欢从前单纯可爱的你。”洛少看着前方静默地道,右手同时敲了敲身前女孩的脑袋。
这是真的吗,洛少说喜欢她?饶思秀意外听到了这句惊喜,虽然离爱还差的远,可她看到了希望,说明眼前的人并不讨厌她。
“我跟你订婚并不代表什么,以后你的人生还长,作为你最亲的人我不会干预你。”还不等饶思秀高兴完,洛少紧接着又道。
“洛少,我不明白。”小小的秀气的脸庞紧绷着,生怕对方不要她了。
“你不需要明白,以后就懂了。”他并不解释,因为这辈子除了曦,再也不会靠近任何女人。
“哦”饶思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试探地问,“洛少。以后我可以叫你寒哥哥吗?”他不是喜欢她单纯可爱吗,也许有的事真的不需要多想吧。
“可以。”身前的他淡淡地回答。
饶思秀从未有如此高兴过,一下子恢复了少女的活跃。
订婚礼悄然而来,收到了请柬的宾客们前往五星级酒店。这酒店是黎氏旗下的,订婚宴上的女主角又是黎少奶奶的妹妹,这背后主持的人不难猜出是谁。
从早上六点钟起,饶家的人就过酒店这边忙碌着。饶母一个人当家不容易,还好有李婶与吴叔帮忙,这才勉强应付地过来。
饶思曼也是一早醒来,怕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匆忙梳洗了要去帮忙。丈夫倒没有挖苦她,两人穿好配套的礼服一起过去。这之前黎少的领带没系好,作为妻子要帮他调整,两人近距离站在一起、镜子中的人影十分般配。
身前的他个子高,穿什么都好看,何况是法国订制的手工西装。面料呈淡蓝色,不夸张、颜色饱和。若不是有特定的订婚服饰,差不多能让人觉得黎少就是订婚主角。帅气且俊逸。
饶思曼穿的是同色及膝礼裙,柔软的蕾丝面料,斜肩,如一只美人鱼般分外迷人。打点好两人一起坐车到酒店,期间也见了好多宾客。就在洛、黎两人见面时引发了火花。
看到曦如此美丽,洛少无不心动,就要牵起对方的手亲吻一下当作见面礼时,身旁的黎少搂紧她肩膀、退后一步,“洛少有自己的新娘,这道礼还是免了吧。”
饶思曼微微尴尬,两手重合,挡住了丈夫帮她亲手戴的同心钻戒。然而眼尖的洛少还是看见了。再一看对方手上光秃秃的,黎少不禁要问,“洛少订婚,连戒指都不戴吗?”
“我的戒指只为一个人戴,黎少应该比我清楚。”洛少毫无避讳,视线望着身前的她,仿佛意有所指。
饶思曼的心脏咯噔一跳,生怕两人争吵起来,借口要去看秀秀跑开了。
“洛少应该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别人的女人还是不要惦记地好,以免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抹上不光彩的记忆。”妻子走后,黎少贴身警示。
洛少撇嘴一笑,提醒对方,“说过要将饶氏陪嫁给洛氏,希望黎少说话算话。”
饶思曼一口气跑进房间里,觉得胸口堵得慌,刚刚她看见衣着整齐的洛少、成为自己妹夫的洛少,为什么胸口还是有点犯酸。
她这是怎么了,舍不得吗?明明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但今天看着他订婚,她却做不到坦然了。
是的,当那些记忆翻天覆地涌起来时,不是洛少仅仅站在她眼前那么简单。曾经,孤儿院外的梨花树下,两个孤苦伶仃的小孩相互依偎在一起。他没有食物,她就分他一半。她被人欺负,他就赶走他们。虽然换来的是凶狠的报复,他也一刻没松开她的手。
孤儿院倒闭,一群坏人追赶她,漆黑的夜晚那群无家可归的男人想要欺负她,她奋力逃跑。快要绝望时是已经成为富家子弟的他来救她,惨遭围堵,被打得奄奄一息。
直到家里的仆人寻过来之前,依旧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劝告她不要哭。他总是拿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之抵挡。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单纯的,没有爱与被爱,只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唯一。
如果有可能她愿意将终生都托付给他,只可惜故事的结尾不是这样安排。中途她失忆了,被饶家人抱养,从无家可归的孩子变成千金小姐。他们却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思曼,快去帮忙,秀秀的婚纱裙子穿不上。”饶母突然间进房,没在意女儿的情绪,拉着她疾步向前。
饶思曼也不敢多想,拭去眼角中的泪珠,随母亲找妹妹。另外一间客房里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新娘子的。有各家各户的太太们也有饶思秀的同学。此刻新娘身后的婚纱链子拉不上,饶思秀急得要命,“姐,快来帮帮忙,礼服好像坏掉了。”
饶思曼快步上前,给妹妹弄裙子。今天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化着淡淡的妆容,如同初春开在枝头上的丁香花,瑰丽多姿。连她这个亲姐姐也情不自禁想多看两眼,“秀秀,今天你真漂亮!”
饶思秀想到今天还没见过面的洛少,脸上有红云浮起,“姐,你别打趣我了。”
“我是说真的”她帮忙弄好了拉链,推着妹妹出门,“还没见过洛少吧,他在外面等你。”
趁这个时候订婚礼还没开始,他们一对新人本来就该一起迎接宾客。饶思秀走出去,身影窈窕的她引起很多人侧目,纷纷议论着,“那是黎少奶奶的妹妹吗,没想到比她姐姐还要漂亮!”
“听说她要嫁的洛少另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娶她呢?”
“嘘,小声点,这话不是随便议论的。”
饶思秀面色讶异,却也丢开了这些负面消息,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不可以难过。身旁姐姐也一直挽着她的手臂,似宽慰着她,让饶思秀重新振作。
洛少一个人站在门前迎宾,根本不见黎少的身影,此刻看到她们姐妹俩注意力却明显放在饶思曼身上,而不是要跟他订婚的人。这在饶思秀心中是根刺,小手无知觉地握紧,想到洛少没那么快忘记姐姐,总要给他时间接受自己。
饶思曼不怎么想过去了,此刻是妹妹跟洛少独处的时间。但洛少却远远眺望着她,寒凉的眸子带着道不清的深意,仿佛在说,“曦,你会后悔吗?”
不,她不会后悔。或者说别无选择。身前的女人愣了一下,转瞬看到饶思秀挽住了洛少的胳膊,一脸笑意。
“恭喜你们喜结连理!”饶思曼扯开唇瓣,希望不要让别人看到她的难堪。
“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吗?”当着她的面,洛少问出这句话。
饶思曼心中如惊雷炸响,既然选择跟妹妹订婚为什么还要纠结以前的事情?还是他根本没打算跟秀秀在一起?
饶思秀还挽着洛少的手,表情却没那么自然了,若不是喜欢他真的做不到这样忍耐。她还要等多久才能彻底逃离姐姐在洛少心目中的阴影?
“够了,不要再说了,这些话我一点都不想听。”饶思曼气怒交加,埋怨洛少没有为妹妹着想。
氛围在这一刻僵持住,洛少却问心无愧,因为他不会真的跟饶思秀结婚。在他心中秀秀还是小女孩,他们不适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