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现大家闺秀出嫁后的嫡母风范,可这样中规中矩的人,胤熙真的会喜欢?
他本就是心思灵巧,却不善于表达自己心中所想的人,时常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成熟的大人模样,任何事情都要讲究尽善尽美。
俩个木那之人,凑到一块生活,怕是一年到头都讲不两几句话,碍于世俗规矩,肩上责任,胤熙肯定会对她敬重有加,俩人举案齐眉,就是缺少了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林琉璃落下画像,紧接着把案桌上摆放的画像挨个研究看了个遍,从中挑选其中之一,递给太后之时,饥饿已久的肚子开始抗议,大闹五脏六腑,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瞬间,林琉璃面红耳赤,耷拉的脑袋都快埋在胸口上,双手死死摁在画像上,双膝一软滑轨在地,在太后震惊的目光之下磕头请罪:“臣妾知罪,请太后娘娘责罚!”
说话间隙,她感觉浑身热血沸腾,脸颊有恐红得快滴血,嗓子眼都快羞窘得冒烟了。
听此一言,太后这才反应过来,收起震惊诧异的表情,扭头看向蒙嬷嬷吩咐道:“快吩咐小厨房弄一碗好克化的面食来,热牛奶和差点赶紧端上来。”
“嗻!”蒙嬷嬷襒了一眼跪在地上拉耸着脑袋羞窘得不知所措的林琉璃,抿嘴偷笑,急忙下去准备。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恩赏!”
一股热浪滚过脸庞,林琉璃强装镇定磕头谢恩道。
“你都多大了,还不知道要按时吃饭,这是同皇上闹别扭想要绝食不成?”
“你这额娘不着调,幸好胤熙自幼长在哀家膝下,不然早晚得随了你的习性,连用膳都不愿准时。”
“快起磕,坐等用膳!”太后看似埋怨,实则眸中的心疼都快溢出眼眶之外,令人一眼看清。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不敢同皇上闹别扭,恃宠而骄。”
“不过是看着今日天色不错,臣妾许久未曾走出永寿宫大门,便不想辜负上天一番美意,出来闲逛几圈,一时之间被宫中美人美景迷了眼,这才误了用膳时辰。”
“也没有觉得有多饿,等回了永寿宫时,恰巧遇见蒙嬷嬷上门,怕太后等臣妾许久,耽误您的歇息时间,便急匆匆赶来了。”
“哦~,你的意思是哀家耽误你用膳时辰了?”听见林琉璃的回禀,太后立即紧绷脸上面皮,佯装不满挑刺,重重落下茶杯对林琉璃察言厉色道。
话音一落,林琉璃顿时慌了神,挺直的背脊一瞬压弯了几分,双手叠交于额前磕头,焦急解释道:“臣妾不敢,臣妾从未有过怪罪太后娘娘的意思,臣妾愚笨,向来都是笨嘴笨舌的,不善言辞,若有词不达意的地方,请太后娘娘责罚!”
她真没这意思,就是说话的方式过于随意,显得没有情商脑子了些,这才让人产生误会。
太后犀利的目光紧盯林琉璃后脑勺静默几息后,收回目光,举杯轻嘬一口,缓缓落杯,犀利的眸光软了下来,紧绷的嘴角微翘:“行了,哀家知你心思,赶紧起磕吧!地上冰凉,老是跪在地上,小心染上风寒,届时胤熙还不得心疼。”
“胤熙心疼,忧心忡忡,茶饭不思时,又该哀家心疼了。”
语毕,快速起身走到林琉璃身侧,伸出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摁坐在椅子上,松手,目光顺着宫女从地上捡起的画像看过去,伸手接过置于案桌上:“这姑娘你瞧着如何?”
说话间,余光瞟向林琉璃,见她长舒一口气,悄悄松解紧绷的双肩,双手撑着地上深吸几口气缓神时,太后微翘的嘴角直接上扬,满心欢喜,这孩子从未改变,还是曾经踏入慈宁宫是满心真诚的姑娘。
缓过劲后,把手搭在金嬷嬷手上,提着一口气起身入座,目光顺着太后的声音落在画像上,脑海里忆起方才看到画像中记录的消息,眼珠子一转,稍稍思索几息,称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觉得此女举止大方,容貌虽是中规中矩,但也圆润饱满,看上去是个有福之人。”
“就是不知,紫禁城的风水能不能滋养此女脸上的红晕,臣妾虽然没有听见胤熙说想要什么的嫡福晋,或是对嫡福晋有什么样的要求,可男子喜好美色,此乃天性。”
“这姑娘看上去,身子壮实了些,不过小孩子年岁小的时候都是这样,肉乎乎的,但还能长身子,往后肯定会抽条,也不碍事。”
“再一个,能被太后娘娘看中,画像落在您的案桌上,可见您也是认可对方的家世背景和人品行为处事的,如此看来,倒是难得的好姑娘。”
“不知太后娘娘是何意?要是有需要臣妾的地方,还请太后娘娘明言。”
“臣妾向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眼光也是时有灵光,肯定没有您好,所以,请太后娘娘多帮忙参谋一下,臣妾感激不尽。”
说完,起身对以后福身一拜,感激道。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胤熙的婚事哀家还不能不帮忙掌眼?”
“你先坐好,既然你看中这个姑娘,那哀家就跟你说说这个姑娘的情况,正如画像上记录的信息一样,她是祈颜氏箬横亲王之女,但额娘却是一个继室,并非一开始的发妻,和一般正经嫡出有点差别。”
“在发妻面前,她额娘行的可是妾礼,矮正经嫡出半头,不过身份也是尊贵的,身后代表了蒙古二十一部,若胤熙娶她为妻,今后就算是不想爬上高位,只要不犯弥天大错,不管谁上位,对胤熙都没有影响。”
“一来,胤熙身上有铁帽子亲王爵位,二来,身旁站有能代表蒙古二十一部的嫡福晋,夫妻俩荣辱与共,只要新帝不是个暴君,对他们俩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胤熙算是稳住脚跟了。”
“此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说不是样样精通,但也是略有涉及,知晓一二,能和胤熙聊上几句。”
“女红女戒,管家手段,小有成就,加之,心胸宽广,不易妒忌,能管控得了后院,为胤熙排忧解难,也算是贤妻之范了。”
就是可惜这姑娘不是他们傅尔济吉特氏的,要是林琉璃看中的是傅尔济吉特氏的姑娘该有多好,她们两人便能更加紧密。
傅尔济吉特氏也会得到胤熙的庇护,姻亲才是最牢靠的,人情过眼云烟,要是遇到没有良心的人,她尸骨未寒,人家后脚就能对傅尔济吉特氏冷眼相待,置之不理。
唯一能当成安慰的,也就胤熙的嫡福晋是蒙古贵女,让大清和蒙古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罢了。
“门第高低,娘娘早一步筛选过了,臣妾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这个姑娘看着和眼缘,发妻所出也好,继室所出也罢。”
“只要成了爱新觉罗氏嫡福晋,便可夫荣妻贵,大清之内莫非皇土,谁又不是爱新觉罗氏的奴才呢?”
“臣妾觉得这件事情,先跟皇上通个气,暂时摁住不发,以免胤熙有不同的意见,臣妾是想让他们兄弟俩自个挑选一个合眼缘的姑娘相伴一生,毕竟人生漫长。”
“若娶一个不善言辞,夫妻俩只能相敬如宾的话,这漫长的人生未免有些枯燥无味,夫妻关系淡薄,不宜子嗣延续。”
林琉璃想了想,决定为胤熙争取一下自主权,毕竟这可是人生大事,他是皇子,嫡福晋也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嫡女,俩人就算是闹矛盾,也轻易不能和离,或是休妻。
夫妻关系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容易处成一对怨偶,相互磋磨一生,那紧绷的精神何时才能松解下来?
可听见林琉璃的话,太后不以为意道:“自古一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孩子自个挑选福晋的?”
“又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专克族人,只剩他一人在世。”
“胤熙年幼,不知情爱为何物,可咱们却是过来人,要是不给他把关的话,何时才能挑选出一个合格的嫡福晋?”
“哀家就是看你多思了些,整日胡思乱想,连此等离经叛道的话,都能想出来。”
“行了,既然你有看中的姑娘,那明日哀家便把皇上请来,让他也瞧瞧咱们挑选出来的画像,咱们好好商讨一下,今早定下来,好姑娘不愁嫁,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咱们速度得快一点,以免被人抢先。”
“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等着哀家的好消息,要是皇上不同意的话,哀家会再请你过来一同商讨,重新挑选几个好的。”
听这意思,林琉璃差点没有心梗,她虽是生过孩子,但没有什么感情经验啊!
全都是赤裸上阵,只需要实战经验,不需要走心谈情说爱的。
她算哪门子的过来人?
再说了,太后娘娘自个还是一个老姑娘童女呢,她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不过这些话,只敢偷偷在心中吐糟,明面上需得恭恭敬敬的:“娘娘说的是,倒是臣妾着相,想差了。”
语毕,正好见蒙嬷嬷领着几个奴才端着膳食进门,太后这才欲犹未尽止住声音:“你先用膳,用完了直接回你永寿宫便是,哀家午睡时辰过了许久,未曾合眼,这会眼皮子沉,得去歇息,你自便。”
说完,对蒙嬷嬷伸手,由对方搀扶回寝宫歇息。
“臣妾恭送太后娘娘!”匆匆用了几口午膳,便打道回府。
金嬷嬷伺候林琉璃入睡时多嘴一问:“不知娘娘看中那位郡主什么品性?恕奴婢眼拙,奴婢实在没有瞧出那位郡主有什么不同。”
“明明有比她更明艳动人的,上面有诸多人评价她性格温婉,和绝世容貌形成鲜明对比,这样的姑娘不就正好是男子梦寐以求的嫡福晋吗?”
“娇妻入怀,温柔贤淑,各方面条件和那位郡主也能打个平手,奴婢倒是觉得这样的姑娘更合适晋王。”
“晋王的嫡福晋不是傅尔济吉特氏,奴婢瞧着太后失落的眸光,好似有些不甘心,今后,晋王的后院怕是要被塞不少蒙古侍妾了,届时,后院全成了蒙古嫔妃的天下。”
那不就成了先帝爷窘困情况吗?
要知道,为了扼制后宫被强塞各种蒙古嫔妃,防止她们一家独大,先帝和皇上都废了不少劲,如今,晋王后院蒙古嫔妃们卷土重来,此举,要是落在皇上眼中,可必定会因先帝遗言而迁怒晋王,认为他无力反抗的行为十分无能,不利于父子之间的关系。
金嬷嬷都能想到的事情,她如何想不到。
正因为如此,她才刻意避开傅尔济吉特氏之女,和太后拉开一点距离,以免助长傅尔济吉特氏的野心,再一个,也不见得傅尔济吉特氏族人,会因太后抚养胤熙而对他另眼相待。
她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避免和傅尔济吉特氏联姻,加深了双方人马的牵绊,届时,要是傅尔济吉特氏对胤熙提出什么无理要求时,胤熙还能有力婉拒,毕竟抚养他的人是太后,而非傅尔济吉特氏一族。
各种嚼用也是康熙所出,不存在欠他们人情,可要是迎娶傅尔济吉特氏之女为妻的话,情况便大有不同,世人会自动认定胤熙身后站有傅尔济吉特氏。
太后固然失落没达成夙愿,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的,不会因此而让胤熙为难,毕竟这可是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倾注在胤熙身上的感情,过于厚重,非她能想象出来的。
“太后娘娘深明大义,孰重孰轻她心中有数,自然不需要我多言叨扰。”
“胤熙能有太后娘娘提点,为其谋划是他的福气,后院有一两个傅尔济吉特侍妾,也是正常的。”
“再一个,我看中的正是此女不张扬的容貌,置于性子,还得看过,相处一段时日才能了解一二。”
“不过,既然对方的画像能落在太后娘娘案桌上,就表明对方品性不差,太后娘娘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而舍得委屈胤熙的。”
这话过于笃定,可也是想要通过暗处的人,把这句话转达出去,表明自己的态度。
胤熙绝非任何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宅院的事情,除了嫡福晋不能决定之外,她希望其她侍妾,由他自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