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堵得胀痛的喉咙滑动一下,轻扯嘴角扬起笑容,握着筷子的手止不住激动得颤抖,匆匆垂眸,眼中泪珠滚落置碗里热气腾腾的汤里:“娘娘就爱纵着臣妾,也不怕把臣妾惯坏了,往后娇蛮任性,成为后宫一霸,整日惹是生非的。”
“众人看臣妾这娇蛮的性子是娘娘娇宠出来的,待臣妾惹出祸端来,肯定会日日上门叨扰娘娘,让娘娘主持公道,如此一来,到让娘娘为臣妾费心劳累了。”
太后听出林琉璃极力压抑情绪,但还是压不住颤抖的尾音,深知对方是什么性子,太后眸中充满了慈祥,怪嗔瞟她一眼佯装嫌弃道:“知道如此,那你还不好好学规矩安分守己一点?”
说着,看见林琉璃垂眸的泪珠一瞬止住,悠悠抬眼,双眸波光粼粼盛满泪水,鼻尖殷红,双肩轻颤一下,显得异常委屈轻咬下嘴唇,太后忽然有种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让她以为自己对她是真的嫌弃。
于是乎,赶紧找补:“不过寿康宫平日里也怪冷清的,若是有人前来看望哀家闲聊几句也不错。”
语毕,面上一热,耳尖红得滴血,悻悻闭上嘴,认真饮汤掩饰尴尬。
这话一出,众人都露出诧异的神色,很显然没想到林琉璃在太后心目中竟然有这般高的地位,能让她放下身段哄两句。
对于被哄的本人简直乐得快找不着北了,眸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快速用手帕拭泪,殷红的双眸微眯偷乐,林琉璃手脚麻利给太后夹菜大献殷勤:“娘娘您尝尝这道清蒸白鱼丸,软糯香甜。”
太后傲娇轻“嗯”一声紧抿唇颔首,见状,蒙嬷嬷赶紧递上碟子接过,放在太后跟前。
热热闹闹在寿康宫用过午膳后,见太后神色疲倦,眼皮子欲垂,立即极有眼力见止住话题,牵着俩个崽子提出告辞:“臣妾叨扰娘娘良久,胤熙兄弟俩也困倦了,臣妾便先带他们兄弟俩回去歇息一下。”
“待明日再来叨扰娘娘,届时劳烦娘娘赏口饭,可别嫌弃臣妾上门勤快贪嘴贪舌的。”
“你个促狭鬼,留你用一餐,倒是让你缠上了,罢了,那哀家就看在俩个孩子的份上对你大方一点。”太后无奈轻嘬一口茶,宠溺伸手虚点了点林琉璃说道。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臣妾告退!。”林琉璃露出感激滴零的表情对太后福身行礼道。
“孙儿多谢皇玛嬷,胤熙/胤,胤裑告退!”
俩奶团子紧跟在林琉璃身后对太后深鞠躬行礼,一个用力过猛,差点没有摔跟头,幸好林琉璃和身旁奶娘等人眼疾手快伸手捞入怀中。
见自己差点摔跟头,胤熙羞得满脸通红,双手捂脸来个掩耳盗铃,摇头大声叫唤:“不算不算,这次不算,是胤熙身上衣服太重,老是拽着胤熙往地上摔的,才不是胤熙腿脚软站不住,站不住的是弟弟。”
这话一出,原本被吓得惊恐的太后,霎时松口气,眯起眼睛笑道:“是是,胤熙是大人了,腿脚硬朗,以后可是大清的巴图鲁,和小胤裑不同,胤裑还站不稳呢!”
这话入耳,胤熙才敢悄悄岔开指缝,羞涩的目光从指缝中偷溜出来和太后对视,嘴角上翘乐滋滋的露出贝齿,再次行礼提出告辞,这才算是了了墨迹事。
回到永寿宫,林琉璃发现一切如常照旧,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乎,便开始招待前来贺喜的嫔妃们,直至天色渐晚,才散了场。
林琉璃精疲力尽坐在椅子里猛灌几杯水,差点冒烟的嗓子这才稍稍好转,抬眼看向金宝发问:“此次被册封的人中都有谁?”
册封圣旨上就只有她一人的名字,且她刚回来就直奔寿康宫,消息难免堵塞了些。
“回娘娘的话,此次册封共有四人,分别是佟嫔娘娘回复贵妃之位,加上娘娘和乌雅答应晋嫔位份,钮祜禄妃赏赐封号:僖,如今是僖妃娘娘。”
“乌雅小主已经生了一个小阿哥,加上现在腹中怀的,皇上恩赐特意让她自己养在膝下,前头这个小阿哥报给佟贵妃抚养,最主要的是,有余皇上并未赏佟贵妃封号,所以娘娘在一定程度上隐隐高佟贵妃半级。”
说着,众人立即下跪磕头激动道:“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这样说来,娘娘便是后宫第一人,若是不犯错的话,谁都不能越过他们永寿宫。
这些日子按理来说,他们永寿宫本该因娘娘犯错,被废除发落冷宫后引起一系列反应,例如被捧高踩低的奴才们排挤暗中挑难磋磨等等。
可事实却是他们永寿宫待遇依旧如故,凡是他们出去仍旧被底下的人哄着捧着。
一开始他们还费解,然,待金宝悄悄去看望自家娘娘的时候,才发觉对方哪是被废发落冷宫啊!
简直就是换一个幽静的地方散心,里面应有尽有,啥都不缺,这才解开谜团,他们也总算是把紧绷的弦稍稍松解几分。
听见乌雅氏生了一个阿哥后,林琉璃面容紧绷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初,对于康熙的急不可耐表示无语。
人家刚出月子就立马补货,还真是见不得对方歇着,生怕浪费他粮食,养废人一般。
嫔位估计是乌雅氏手段了得,加上和佟贵妃暗中交易,也算是善得始终,得偿所愿了,就是为难了这孩子,以后夹在生母和养母之间左右为难。
“去备三份礼送过去。”
这回康熙倒是大方,让她行册封礼了,不过有种她蹭了别人福分才会有册封礼的错觉。
“喳!”金宝点点头应声。
随便用过晚膳后,林琉璃带着俩孩子一同入眠,好在俩孩子读还小,不用男女大防。
胤熙和胤裑兄弟俩一左一右缩在林琉璃怀中,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胳膊,像是努力摄取她身上转递出来的温暖从而获取安全感一般。
胤熙奶声奶气表达自己埋葬在心底里的思念:“额娘儿臣想你了,额娘好久都不来看望儿臣,连弟弟都不搭理,儿臣还以为额娘不要我们俩。”
“每当我问皇玛嬷和蒙嬷嬷、奶娘她们的时候,她们惯是会用话来搪塞于我,说额娘是去给大清祈福清修去了,但儿臣都听见底下的奴才们议论,说额娘是因为惹怒皇阿玛才会被废除发落冷宫。”
“皇阿玛再也不会宠幸额娘,不要额娘了,说额娘是溅妇,而儿臣和弟弟是溅妇所生的孽种,皇阿玛有可能会杖毙额娘。”
“但是儿臣不懂杖毙和孽种是什么?也没敢问皇玛嬷,害怕皇玛嬷把儿臣和弟弟赶出来,到时候额娘就找不着儿臣和弟弟了。”
“便日日盼着等着,终于让儿臣把额娘盼回来了,往后额娘可不能随意丢弃儿臣和弟弟,不然儿臣和弟弟会担忧额娘,也会害怕的。”
说话间,胤熙委屈的瘪嘴,浑身颤抖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浸湿林琉璃胸前衣襟,努力用头拱进怀中,缓解内心的恐慌。
见此,林琉璃抬手环抱俩个孩子,心疼地用额头去蹭了蹭对方的额头,隐藏在眼眸中的狠戾藏不住,宛若冬季里从天飘落的鹅毛大雪融化后是蚀骨寒冰,低声解释:“以后额娘不会轻易离开你们。”
“若是离开都是情非得已,不是额娘所愿,胤熙很勇敢,已经长成小大人了,把弟弟照顾得很好,可额娘希望你们可以相互帮扶。”
“以后若是遇见这种害怕的时候,胤熙不敢对皇玛嬷和皇阿玛说的话,可以先跟胤裑畅聊一下,然后等额娘回来跟额娘说,额娘来给你解释。”
“贱婢是一句骂人的话,说这个人十分卑贱,低人一等,孽种便是帮人骂你和胤裑不是你皇阿玛的龙种,杖毙便是杀死一个人,让这个人从这世上消失,再也看不见。”
后宫成长他们需要经历血雨腥风,也需要经历优胜劣汰这环节,她从不认为隐瞒这些道理是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好。
这后宫本就是危机四伏,何不一开始就教他小心谨慎,揭开祥和表面之下的刀光剑影底,让他能尽快适应下来。
林琉璃紧着道:“他们在你跟前嚼舌根,你若是抓住的话,直接派人抓住扭送内务府,若是没有抓住的话,就需要忍耐小心潜伏,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额娘不希望你们争抢你皇阿玛的位置,那个位置太累了,还不如做一个有钱有权的散闲王爷,逍遥快活。”
“听见这种难听的话,你不必感到愤怒,愤怒是最没用的情绪,你可以在能保全自身的情况下狠狠还击。”
争龙椅就跟养蛊一样,竞争太激烈了,加上皇帝疑心重,稍有不对就被穿小鞋,关键还是康熙寿命长,等他嘎的时候,说不定胤熙都能做爷爷了。
坐上高位后累死累活的,还不如躺平当咸鱼,别人看在他们安分守己的份上,还可劲对他们好呢,再不济可以远航遨游世界,有钱有权什么日子不逍遥快活?
胤熙似懂非懂点头,并未多言辩驳,继续抱紧林琉璃闭上眼进入梦乡。
如今有额娘在身边,他有何惧?
次日,林琉璃是被俩孩子亲醒的。
睁眼推开兄弟俩的脸,一个翻身继续呼呼大睡,她都后宫第一人了,还不能睡懒觉不成?
见状,胤熙快速牵着胤裑想要攀爬在林琉璃身上的四肢,伸出一根手指置于唇边,轻嘘一声:“哥哥带你去喝奶,咱们还是别闹额娘了。”
额娘肯定想赖床,不过大人好像都这样,像皇玛嬷一样,一般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是让嬷嬷们拿话本,一看便是良久,有时连早膳都懒得吃,还是蒙嬷嬷哄了又哄喂到嘴边才肯用膳。
胤裑见哥哥这般说,立即乖巧双手捂嘴点点头,随即立马嬉笑出声,伸手让胤熙抱着。
而胤熙也宠着他,奋力拖拽,但胤裑吨位极重,浑身肉乎乎的,纵使胤熙拽得咬牙切齿浑身大汗淋漓,胤裑都微丝未动。
最后只能掀开床帘,爬下床去叫奶娘和金嬷嬷等人进房伺候。
而林琉璃无人敢催,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揉了揉涨疼的额角,任由金嬷嬷和红豆等人伺候洗漱。
“娘娘今日僖妃娘娘来了,奴婢说娘娘尚未起身,便回去了。”金嬷嬷对林琉璃回禀道。
林琉璃诧异了一下问道:“可说有什么要事?”
金嬷嬷摇摇头:“并未,明面上就说是来给娘娘请安的,可奴婢瞧着僖妃娘娘心事重重,不像是单纯来请安的模样,也没敢多言问话。”
她和小钮祜禄氏交际不深,多半都是瑾萱拉扯起来的面子情,往日里来往甚少,除非是有要事,今日她忽然登门拜访,说是请安也不像是她的作风。
林琉璃沉思一息后,对红豆吩咐道:“你跑一趟坤宁宫把僖妃请来,说本宫这的牡丹花开得艳丽,特请她来鉴赏。”
“喳!”红豆领命立马放下手中事务点头应声退出房门。
简单洗漱用过午膳后,等来了僖妃。
林琉璃眼尖见对方眼眶映红湿润,很显然是哭过的模样。
“臣妾给敏贵妃……”
僖妃刚福身行礼,就被林琉璃扶住,打断她的话,心疼把人带入座:“都是自家姐妹,何需这些虚礼?”
“咱们姐妹量多日未见,妹妹还真跟本宫客气上,显得多生分啊!”
这亲昵举动勾出僖妃努力压抑眼眶热意,她察觉失礼,赶紧抬手拭泪垂眸,哽咽告罪:“臣妾失礼了,请娘娘责罚!”
看到这一幕,林琉璃心头一紧,没由来心慌了一下,对金嬷嬷等人摆手,清完场独留俩人。
看着敞开后容貌越发和瑾萱相像的脸,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瑾萱落泪,林琉璃心疼地把僖妃拥入怀中,轻轻顺抚僖妃啜泣而战栗的后背:“无事,眼下就只要你我俩人,妹妹有话不妨直言。”
这话一出,明显感受到怀中之人呼吸急促几分,跟差点喘不上气一般,双手激动掐紧林琉璃裙摆,几次深呼吸平息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
絮儿松开林琉璃的腰肢,泪眼婆娑抬眼认真,且执拗紧盯林琉璃双眸,紧张问道:“若说臣妾查清长姐香消玉损的真相,如今需要娘娘看在长姐厚待娘娘的情分上,要娘娘伸出援手助臣妾一臂之力,娘娘可愿意?”
这话穿入耳中,林琉璃心中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套话:“妹妹所言可真?孝昭仁皇后可是中宫娘娘,身份尊贵无人敢冒犯,太医不是说娘娘郁结于心,加上心绪不定过度劳累忧思成疾的吗?”
“怎会突然间冒出一个刽子手来?且不说后宫是皇上的后宫,若是孝昭仁皇后娘娘被贼人重伤,皇上理应不会坐视不理,太医院里的太医也都不是等闲之辈,怎么着都能把娘娘医治好才是。”
“妹妹莫不是听信奸人谗言,偏听偏信歪了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