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后续便是胤熙和胤裑俩兄弟被人堵在家门口被人“胖揍”一顿,胤褆的手搭在胤熙肩上不轻不重拍着,假笑神色阴鸷平静道:“没成想到,你们兄弟俩才是最“好玩”的,我们这帮人反倒是成了陪衬。”
“连太子爷都跟着吃落挂,就你们兄弟俩得了皇阿玛青眼。”说着,余光襒向挠头憨笑的胤裑,艳羡道:“皇阿玛还抱着他上了御撵,去了养心殿,亲自教导,足以说明胤裑福泽深厚。”
“我……”
“呦,大哥这是看着皇阿玛宠着我眼红吃醋了?”
听出话中意,憨厚的胤裑也知对方来者不善,立即拽过欲想张嘴告罪的胤熙往身后一拉,姿态嚣张,双手叉腰以保护人的姿势护住胤熙,对胤褆轻藐一笑回怼道。
“大哥要是真的醋了,合该去找皇阿玛疼你去啊!跟我哥俩说什么?”
“我尚且年幼,皇阿玛抱在怀中揉揉脑袋也没啥,可大哥都快到了娶嫡福晋的年岁,要是还赖在皇阿玛怀中抱着走,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人笑掉大牙呢!”
“再者,御撵虽好,可我畏惧高处,要不是被皇阿玛紧紧抱在怀中护着,我不定会感觉头晕目弦,狼狈摔下御撵。”
炫耀的话一出,胤褆气得面色铁青,指腹捻了捻,面上笑容差点绷不住僵住,脚尖一转渐行渐远,只听见一声倦怠若有若无的声音:“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人生慢长,咱们来日方长。
见胤褆被气走,胤裑傲娇微抬高下巴,傲气哼一声,扭头直勾勾看向站在一旁看戏的胤禛等人,张嘴气人道:“哥几个是想留下来给小爷请安吗?”
他可是铁帽子亲王,这几个光头阿哥,谁见了他不是行礼问安的?
还想堵他问罪,哼,不知所谓。
“五哥说笑了,快到上课时辰了,弟弟脚程慢,便先行告退!”说着,胤禛几个对胤裑双手抱拳作揖急忙远去。
一时之间,众人散去,独留哥俩站在原地,胤熙颇为无奈轻叹一声,提留胤裑的后衣领往上书房走去,嘴上念叨:“你这性子真是风风火火的,嘴上没个把门,迟早把人全都得罪光了。”
“以后娶了福晋,千万要疼爱福晋,不可时时刻刻跟福晋顶罪,不然,就算是娶十个福晋都是被休的命格。”
“届时,你就算是想进宫找额娘评理,都有可能被额娘轰出门外,转过头来,让你去哄福晋消气。”
额娘此生最厌恶宠妾灭妻的人,也最厌恶不尊重妻子,把妻子当成玩物的男人。
他们可不敢轻易踩中额娘的底线,不然,很有可能连亲生儿子都进不了永寿宫大门。
“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额娘曾说过,世间之人属我嘴甜,加上绝色容貌,今后不知要迷倒多少万千少女,怎会被福晋休弃?”胤裑不满嘟囔道。
自古都是男子休妻,哪有女子休夫的道理?
况且,他还是亲王,代表皇室颜面,纵使福晋抵不住岁月磋磨香消玉损在后宅中,皇阿玛都不可能放她离去,生只能是他的人,死了也只能是他的流离魂,此生生死相随。
女子处境艰难,他定会遵从额娘的教导,尽可能为嫡福晋谋划一份独属的自由,所说效果甚微,可好过一点自由空间都没有。
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世间掌权的人皆是男子,他们绝对不会为了女人而损害自己的利益,也绝对不会让女人爬在头顶上作威作福,他们要绝对的掌控权,满足私欲。
兄弟两路上倒是有说有笑,胤禛这边,因身份转变,无人愿意同行。
独自一人在宫中行走,因昨日折腾累惨了,脸上苍白无血色,脚步虚扶深一步前一步。
引来身侧的苏培盛注意,只见他神色警惕左右看了看,见私下行走脚步匆匆,皆忙自己分内之事,无人分神注意到他们,便壮着胆子凑近胤禛身侧,低声道:“爷,这件事情可愿了结?”
听见苏培盛的话,胤禛斜眼冷冷瞟向他,吐出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完,手搭在苏培盛手腕上借力,大步行走。
恍然间,挺直的背脊忽然软绵了几分弯了下来,清冷的眼眶渐渐红润,指尖悄悄缩紧,白净的面容,莫名出现几条泪痕,秋风卷走末夏的余热,顺带卷走了身上余温,令他感觉宛若掉进冰窟一般冷得打颤。
他终究是不被期待的,明明遭了罪,却连皇阿玛的面都没能瞧见,而罪魁祸首却能被抱在怀中,同乘御撵去了养心殿,亲自教导。
亲生额娘在世,却对他恨之入骨,疼爱他的养母化成天上繁星,不知星星眨眼的时候,额娘是否看见他脸上的泪。
另一个养母,虽派人过来询问,可不曾亲自出面,想来也是害怕被皇阿玛迁怒,软弱的性子,护不住他成长。
初阳拉长倒影在地上的孤影,看上去,和拖着沉重的壳,笨拙行走的蜗牛没什么两样,不知前程,只知道不能停,缓慢前行。
永寿宫。
林琉璃看着天色见亮了不少,对金宝吩咐道:“估摸着上课了,等会吩咐小厨房炖上一盅小米粥,过一个时辰后,给胤熙兄弟俩送过去。”
“拉肚子容易饿,而上书房不能送吃食,早膳匆匆吃几口,如何能果腹?”
这俩孩子,误食巴豆粉还不愿意声张,若不是道听途说,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娘娘放心,主子爷们去尚书房的时候,肯定会在袖子里藏有糕点,饿时,必定会趁夫子不注意的时候垫吧两口。”
“您这份粥,没到下课时辰是送不进去的,尚书房不光有夫子看着,还有值班侍卫轮班站岗,五步一岗,规矩深严,皇上指定下来的规矩,没人敢打破。”
“您还不如等主子爷们下课之后,让奴才去请人过来一同用膳。”听见如此不着调的话,金嬷嬷愁得头发都快掉没了,连忙哄道。
尚书房规矩深严,皇上注重皇子们的教育问题,闲杂人等不能靠近,别说是送小米粥了,就是想要找人,都得经过侍卫帮忙通传,夫子允许,主子爷出门后,才能看见人影。
“好叭~”
一听不能胡乱来,林琉璃瞬间蔫了,一屁股坐回去,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刚酝酿出睡意时,立即被门外传来给康熙请安的声音惊醒,刹那间,金嬷嬷噌地一下支起身子,轻扯一下林琉璃袖子,惊慌低声提醒道:“娘娘,皇上来了,您快醒醒。”
听见金嬷嬷惊慌的声音,林琉璃烦躁睁开双眼,殷红的眼眸看着她,接过湿帕子随意糊脸净手,抬眼看见康熙进门,林琉璃也懒得起身,随便唤一声:“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过来所为何事?”
“奴才给皇上请安!”殿内奴才们见到来人,纷纷行礼相迎。
“你怕不是忘了,这是朕的后宫?”
林琉璃疏离敷衍的态度,刺得康熙逆反心理都出来了,下意识瞪了她一眼回怼道。
他的后宫,他爱去哪去哪,谁敢拦着不让踏入不成?
紧接着,自顾自入座,端杯轻嘬一口,没头没尾对金嬷嬷道:“茶水淡了些,下去吧!”
听见这话,吓得金嬷嬷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吐出来,浑身直冒冷汗,飞速看向林琉璃,见她面上无尔后,这才放下心来,恭敬应声:“嗻,奴才告退!”
“整个大清境内莫非皇土,臣妾不过是关心皇上,以防皇上想要臣妾做点什么,照臣妾愚钝的性子,没能及时悟出言外之意,您就是气得欲生欲死,臣妾也做不了该有的反应啊!”林琉璃毫无惧怕,稳稳坐在位置上,双手一摊,理所当然道。
心想:我又不是你腹中蛔虫,也不是诸葛亮现世会神机妙算,更不是你的伯乐,怎知千里马是否食不饱,才美不外见?
见这副波皮无赖之相,康熙赶紧灌了一口茶顺顺气,落杯缓神,神色严肃道:“胤裑性子顽劣了些,竟为了一时不痛快,对自己血脉兄弟下毒手,幸好他尚且年幼,心智不全,一时之间,就算是想要使坏,也不会阴毒到哪去。”
“朕想到你护犊子那凶狠劲,便没出言训诫,动手教导,怕你知道后胡闹,胤裑的教育问题,确实要紧盯,提上日程了,不能任由他做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
“这次是玩心大发,用巴豆粉掺进酒水,阿哥们也就拉点肚子排排毒,无伤大雅,可若是不好生管教的话,下次,怕是穿肠毒药都敢下。”
知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并非是无心之失时,康熙心态都快崩炸了,好好的兄友弟恭场面,全都被这小子炸得粉碎。
要不是忌惮这女人的神力,他说什么都要先轻……轻轻打一下胤裑二十……,不,打多了,这小子肯定会哭鼻子,还是十个板子好了。
这小子惯会撒娇,十分娇气,跟她额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一听是俩孩子闹出来的事情,林琉璃一时气短,没了方才无所畏惧的姿态,支着脑袋的手渐渐松开,对康熙扬起笑意,为其斟茶,双手奉上,撒娇道:“皇上您身为天子,您的孩子铁定差不了,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胤熙和胤裑这俩兄弟,平日里看着憨傻了些,行事焦急莽撞,可没什么坏心眼,您是他们的皇阿玛,有什么话,您只管明言,好好训斥他们,掰走他们憨厚的性子也好。”
“免得,他们老是装出自己十分精明的模样,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孩子教育问题上,臣妾作为一个深宫宅院里的女人家,哪懂这些大道理啊!”
“您瞧您,亲自抚养的太子爷行事多利索啊!脑子聪颖,知荣辱,懂进退,有您几分影子,臣妾看着眼热得紧,您就算是偏疼太子爷,好歹也要分出两分神落在胤熙和胤裑身上才是,他们也是您的骨血不是吗?”
反客为主,转移话题,向来都是林琉璃的强项。
甜糯的嗓音,勾得康熙有些晃神,痴迷于征服帝姬的快感中,久久不能回神。
等缓过神后,收买人心的茶水已经顺着喉咙入腹,康熙看着空荡荡的茶杯愣住,缓缓抬眼看着林琉璃,悻悻落杯:“伶牙俐齿,胤裑和胤熙教育问题,朕会上心,都是朕的孩子,朕绝不会亏了他们。”
“可下了重手,你可不许胡闹,搅得朕不能安宁?”上次,认亲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
不过,就算林琉璃不出面指认,也不耽误他命太医们放血研究。
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怪就怪他命不好,冒然冲出来顶替了旁人的名字。
“臣妾哪能是胡搅蛮缠的性子,陈年旧事,您还当昨日发生的趣事呢?”
“人家还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皇上就算不信臣妾的品性,也得相信您看人的眼光,后宫所有嫔妃们,谁不是温柔似水,对您恭敬有加,心中敬爱啊!”
看着康熙警告的目光,林琉璃一时气短,咬着后槽牙笑道。
真是好气性,跟娘们计较。
“呵!”
听见林琉璃的话,康熙直接气笑了,撂下杯子径直抬步出去:“养心殿还有事情,朕先走了,皇宫处处都有规矩约束,不许派人去尚书房打搅孩子们上课。”
要是不说,这女人肯定会抵不住心疼孩子,派人送点吃食过去。
“臣妾恭送皇上!”看着远去的背影,林琉璃神色怨念甩了一下袖子,嘟囔道:“您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预判了我的预判。”
“娘娘不用动气,皇上心中有您,这才对您的性子了如指掌,旁人想要这份福气都没有呢!”金宝见林琉璃神色不对劲,立即凑上前打趣道。
听此一言,林琉璃看着他:“这福气你也想要?”
话音一落,吓得金宝连忙摆手:“不不不,奴才不敢。”
他一个没根的阉人,要这福气干嘛?
留着被其他小主阉割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