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尽，金嬷嬷和金宝等人着急迎上前不解问道：“娘娘为何要抬举刘答应？皇上好不容易才来，娘娘怎么不留皇上？”
“可是皇上生气了？”
“娘娘可有身子不适？可需要奴才去请太医过来诊脉？”
实在是不解，后宫女人都是水中浮萍，皇上这个大树上的藤蔓，树倒猢狲散。
皇上不来，娘娘不愿争宠倒也罢，可皇上既然踏进永寿宫，又怎能抬举抬人，而把皇上赶出去的道理？
就算是不为了自己，可娘娘膝下还有胤熙和胤裑两位阿哥需要养活，万般离不开皇上的宠爱。
偌大的皇宫如同牢笼一般，若是没有主人的宠爱，最后只会被底下不起眼的蝼蚁吞噬殆尽。
见几人神色焦急，惋惜之意占满整个腔调，一副恨不得冲出去追随康熙的脚步，把人硬生生架回来同她欢好的模样，令林琉璃忍俊不禁。
伸手搭在金嬷嬷手上起身，笑道：“本宫身子无碍，刘答应倒是个乖巧的，本宫和皇上之间的情谊，就算不用本宫刻意谨小慎微讨好，也不是旁人能横插其中的。”
“皇上念旧，本宫也有成人之美，一切顺其自然，不用强求，胤裑和胤熙身上有皇上血脉，皇上自然会重视。”
这样的相处模式，比康熙硬是想要凹出深情人设来得轻松，她心里也不会对康熙产生抵触心理。
“时辰不早了，歇息吧！”语毕，也没管几人的神色，径直抬脚回房歇息。
听见这解释，几人隐晦对视一眼，满目皆是无奈，讪讪应答：“喳！”
娘娘都不在意，他们做奴才的就算是有一万颗想要争宠的心，也白搭，又是被迫咸鱼的一天。
转眼，随着康熙的脚步来到西偏殿刘答应房中。
刘答应见端坐在首位上的男人，仍旧精神恍惚，久久不能回神。
紧张得指尖紧捻袖子，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神色闪躲，低垂的眼眸红润水雾弥漫，泪珠在眼眶里轻轻打转，双肩微缩轻轻颤抖，洁白的额头上浸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而康熙见跪在脚边浑身直哆嗦的刘答应，嫌弃之色在眸中一闪而过，还是上不得台面。
“带下去洗漱！”康熙头也不抬对梁九功吩咐道。
“喳！”梁九功应答一声，而后对刘答应说道：“还请小主跟奴才来！”
“婢妾告退！”刘答应羞涩怯懦懦低声应答。
跟个受气包小媳妇似的跟在梁九功身后出去，局促且透露一股惶恐的脚步，落在康熙眼中，更是觉得委屈了自己。
见刘答应实在是不能立起，康熙微蹙的眉头夹杂一丝不悦，对四喜吩咐道：“明日给刘氏送两个教习嬷嬷过来，多学一点规矩。”
别一见到贵人就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上不了台面，后宫之中，也没见谁见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就算是害怕惶恐，也不至于差点吓破胆的姿态。
“喳！”四喜明了应声。
话落，康熙也起身去洗漱，待俩人洗漱完毕，康熙也没有给刘答应缓神的机会，直接开干，怎么舒服怎么来。
或许是有过一次实践经验，刚开始刘答应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即迅速调整呼吸节奏努力跟上，到也没有遭多大的罪。
半个时辰后，随着木头挤压声结束，康熙任由梁九功搀伺候洗漱。
梁九功见自家主子这回倒是尽兴了，满面红光，眸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意犹未尽，但只能尽力克制的欲望，试探性问道：“皇上可要留？”
上一次，皇上就因刘答应脑子愚钝，没有留，这回尽兴了，应该能留了吧？
听见这话，康熙轻瞌眼皮子，冷冷瞟他一眼，随即挪开目光，毫不在意道：“赐绝育汤，晋封常在，明日找几副头面首饰布匹送来。”
后宫嫔妃众多，满蒙贵女更是数不胜数，他不喜欢带有爱新觉罗氏血脉的孩子，多数生于位卑者，满族的天下，应由满族占领。
“喳！”
见势如此，梁九功都不免对刘答应感到惋惜。
弄康熙回去后，刘答应再次看见侍寝后端着药碗的嬷嬷出现，不待她出声，刘答应眼神怔住，举止僵硬麻溜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滚烫的药汁，顺着喉咙烫进胃里，让她眼眶里的泪珠争先恐后砸在怀中，她深吸一口气，把碗还给嬷嬷：“有劳嬷嬷费心了。”
沙哑的音调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似的，刮人耳膜，令人心感不适。
“奴婢告退！”
嬷嬷面无表情恭敬福身退去，并未多言，后宫的女人命不由己。
“小……小主这可……可如何是好啊？”谨言已经吓得有点语无伦次了，惊慌失措的目光追随嬷嬷的身影而去。
慎行已经不对刘答应抱有希望了，眼神轻飘飘掠过刘答应一眼，而后，径直抬脚离开，面上带有颓靡之色，沉重的脚步同夜色融于一体。
刘答应注意到消失在门口的慎行，惨白的面早已泪流满面，无力瘫躺在床，勉强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地，明日我去求娘娘调你到前殿去伺候。”
让她一人烂在泥里就好，绝育汤……断了一生念想，挺好的，她不用经历生子之痛。
“奴婢不走，求小主别赶奴婢走，奴婢手脚麻利，跟在小主只需吃口饭就行。”谨言小心翼翼轻扯刘答应袖子哭着哀求道。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前殿虽好，但却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小主虽是颓然运势差了点，可有娘娘护着，日子也能过得去，往后老了当了太妃也能接着荣养。
“那就留着吧！”刘答应声音飘渺应答一句，呆滞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床幔不动，泪滴浸湿枕面，上手轻颤隐忍拽紧身下锦被。
“谢小主恩典！”谨言重力磕三个响头，欢天喜地起身伺候刘答应净面歇息。
次日，刘答应接了梁九功口头圣旨后，神色毫无波澜，按规矩打赏，把人送走后，径直抬脚来前殿给林琉璃磕头：“婢妾给娘娘请安！”
“多谢娘娘抬举之恩，婢妾没齿难忘，婢妾位卑于娘娘也无用，但若是有朝一日，娘娘有用得到婢妾的地方，婢妾必定尽我所能全力以赴。”
“你倒是个乖巧的，脾性和本宫胃口，有这心就好了，你我同住一宫，抬举你也是给本宫做脸。”
“快起磕，赐座，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可要摆上两桌庆祝一下？本宫小厨房借你使用。”自己人，好不容晋封了，给点恩赏也是使得。
不过看刘答应本就娴静的性子，如今就跟在尼姑庵里剃发修行，常年常磐青灯古佛的尼姑似的，一双眼眸毫无波澜，整个人都有点木了。
刘答应盈盈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入座：“多谢娘娘恩典，但婢妾不喜热闹，便不麻烦娘娘了。”
一句话的功夫，直接把话聊死，一时之间，林琉璃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就这样静坐几息之后，刘答应便提出告辞。
林琉璃忙不迭让红杏拿贺礼递上，刘答应道谢离开，匆匆用过两块点心，便一头扎进小佛堂里念经。
等人走后，金宝立即在耳边嘀咕：“昨夜皇上赏刘答应绝育汤了。”说完，立马闭口不言，躬身站好。
听见这话，林琉璃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把刘答应往死路上逼啊！
子嗣对于一个女人实在是太重要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而言，没有生育能力，就代表她没有价值，往后随时舍弃。
灌避子汤，都没有这绝望。
“此事嬷嬷怎么看？”林琉璃对金嬷嬷问道。
金嬷嬷轻叹一声摇摇头，苦涩道：“后宫嫔妃众多，不缺子嗣，刘答应性子木讷了些。”
不得宠，也没了生育能力，往后只怕是难了。
“往后多护着吧，别让底下的奴才欺辱了去。”林琉璃也无奈，掌权者不喜欢，她也不能强求，只能尽力行方便。
“喳！”金嬷嬷恭敬点头应声。
几日之后，惠贵人崛起，恢复嫔位。
“惠嫔娘娘送来请帖，说是皇上赏了几株红梅，开得艳丽，特请娘娘过去赏花，娘娘可要过去？”金宝递上请帖对林琉璃问道。
“惠嫔脑子是越长越小了，本宫同她水火不容，这是复位后想在本宫面前炫耀？”有什么好炫耀的，就算她复位，不也仍旧匍匐在自己脚下吗！
林琉璃看着金宝手中鲜红的请帖，也没伸手去接，还真是小人得志，一朝乘风起便可劲摇曳生姿，也不怕摔坏了根骨。
妾室不能穿正红，也就只能在请帖上做点文章了。
“纳喇氏又出了哪位少年英雄啊？”林琉璃对金宝疑惑问道。
“回娘娘的话，奴才听闻是惠嫔娘娘堂兄在破海坛水寨防线战役中出了不少力，此次回宫，皇上大肆赞赏，连同惠嫔娘娘跟着收益。”金宝生怕自家娘娘见惠嫔站起，心里不舒服，回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请帖都送上门了，怎么能不赏脸过去一趟呢，佟贵妃可愿去？”
听见问话，金宝略微思索一下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听闻惠嫔娘娘所邀请之人，都表明届时会按时参加。”
“那便去瞧瞧热闹吧！”说完，林琉璃慵懒轻瞌眼皮，有点昏昏欲睡，支着脑袋歪靠在靠枕上。
大家族就是了不起，车轮战，也能把她熬死，惠嫔注定不会止步于贵人位份，皇上不许，纳喇氏也不服。
“喳！”金宝刻意放轻声音回应道，放下手中请帖，上前为其捏肩。
次日。
等林琉璃睡够起身后，离参加赏花宴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她也没有着急，慢慢洗漱用膳。
为了用气势压住惠嫔，特意穿了一身用云锦制作的淡紫色宫裝，上面绣有七尾凤凰，有金丝线镶边勾勒，随着脚步晃动柔光紧跟浮动。
在梳一个大拉翅，配上同色流苏步摇簪上。
等她到场，大家伙都早已入座闲聊了。
金宝见大家聊的热火朝天，立即扯着嗓音传唱喝道：“敏贵妃娘娘到！”
听见声响，众人立即止住话音，纷纷起身抬眼看过来，见到来人，立即福身行礼：“臣妾给敏贵妃娘娘请安！”
林琉璃目光扫视一圈，不见佟贵妃身影，现场就她位份最高。
呦，信息有误啊，或者说是佟贵妃不屑来这种场合，不愿给惠嫔做脸。
“起磕吧！”林琉璃轻藐对惠嫔笑一下，傲娇抚鬓坐首位，当然对方还是有点眼力见的，知道起身让位，知道换一个椅子。
“谢娘娘恩典！”众人悻悻应道，麻溜起身入座。
“臣妾以为娘娘不来了，便做主开始，还请娘娘勿怪！”惠嫔面上真诚歉疚说道。
眸光却不太老实，隐隐透着想看戏的兴奋之感。
“惠嫔这是在对本宫问罪？”林琉璃饶有兴致不答反问道。
“臣妾不敢，请娘娘明察！”听见林琉璃的话，惠嫔身子哆嗦一下，眼眶红润，轻颤的声音充满委屈。
恍若林琉璃是在仗势欺人一般，她碍于权势不敢搭腔反驳，只能顺着。
见她如此，林琉璃也没了逗弄的兴致：“本宫懒备后宫众所皆知，本宫以为惠嫔会有所耳闻呢！”
“你对本宫不了解，但本宫对你的性子倒是了解一二，这委屈娇弱姿态配不上你那张睚眦必报的脸。”
说完，没给气得差点突出一口老血的惠嫔反驳机会，直接扭头看向摆放在四周的红梅，惋惜摇了摇头哀叹道：“红梅艳丽，却是不错，但是地上花瓣落了不少，果然花无百日红，可惜了。”
她和惠嫔可是结了死仇，只要惠嫔不开心，她就爽到了。
“娘……”
“行了，本宫花也赏了，便先行回宫了。”惠嫔欲想张嘴反击，林琉璃果断打断，起身打道回府。
“娘娘怎么刚来就走？是……是看不上臣妾？”惠嫔心有不甘，跪拦林琉璃的脚步，轻扯她的裤腿，潸然落泪委屈问道。
见此，林琉璃轻笑一声，后退一步，目光环顾四周，有点失望道：“红梅艳丽，但被俗物缠身，少了一分意境，俗不可耐。”
“连皇上龙气，都没能护住红梅一身傲骨，可惜了。”
“妹妹别多意，本宫随口一说，永寿宫还有事情，本宫便先行告退。”说着，对众人颔首笑道：“你们继续。”
说完，行走的脚步都急促两份，生怕再次被惠嫔拦住一般。
众人见她如此不给面子，也怕得罪林琉璃，等人走后，也纷纷找借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