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恩典!”多余的话,谁也不敢说一个字,生怕被野路子林琉璃盯上,怀恨在心,从而针对。
落座后,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当出头鸟。
见状,林琉璃也阴着,自顾自饮茶吃茶点果腹,对于满堂之人视若无睹。
几息之后,温贵妃见无人出声打破僵局,胆怯的目光左右看了看,硬着头皮悻悻笑道:“今日臣妾过来是有一事同娘娘相商,不知……?”
“但说无妨。”
既然有人愿意出声打破僵局,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林琉璃也没有为难,直接撂下茶杯,抬眉看着温贵妃,嘴角含笑道。
话已经脱到嘴边,继续言谈也不那么困难:“回娘娘的话,臣妾听闻娘娘有意给晋王挑选嫡福晋,恰好臣妾族中有适龄姑娘,要是娘娘有意的话,臣妾立即让父兄递画像进宫。”
温贵妃话音一落,荣妃等人立即异口同声抢话道:“臣妾……”
可话刚出口,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林琉璃打断:“别臣妾了,不管是皇子还是格格,他们的婚事向来不由己,也不由你我决定,自有皇上操心。”
“若是有好姑娘,递画像进宫参考一下,待秀女进宫选秀之时,本宫给皇上递个话,也是使得。”
这件事情还没有官宣,就已经闹得满朝皆知,转播消息的速度也是够快。
果然,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知是慈宁宫出了问题还是养心殿出了问题。
不过这帮人也是心大,前些年同她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矛盾,眼下,在利益面前,竟能放下身段求上门来。
看来,胤熙和胤裑也是香饽饽。
“嗻!娘娘说的是,倒是臣妾心急了。”
荣妃抿嘴尬笑道:“臣妾们虽说是庶母,可胤熙和胤裑到底也是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娘娘时常缩在永寿宫清修,可能对京城时局和世家大族里的贵女们,了解甚少。”
“故而,臣妾们听见娘娘操心胤熙婚事时,便忍不住上门叨扰,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强行解释的话,落在众人耳中,尤为刺耳,臊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谁都没有接过话茬子。
一时之间,局面陷入僵局,宛若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林琉璃更是差点气笑了,自己的儿子婚事她还能不上心?
要她们这帮情敌帮忙出主意?
这是出出主意还是卖儿子?
黄鼠狼给鸡百年,不安好心。
“多谢妹妹们操心了,时辰不早了,本宫还得去小佛堂念经给大清祈福,便不欲多留诸位妹妹。”
眼看气氛越发尴尬,林琉璃只得出声赶人,省得一大帮不相熟的人,硬凑到一块大眼瞪小眼的。
“臣妾告退!”
应声而起,抬脚出门。
那么多人,也就和温贵妃抢了一声,满腹的话都没有来得及吐出,便被赶出去,出门之人,尽是满眼不甘,却也不敢硬留。
“无利不起早,都是虚情假意之人。”眼看众人跨过门槛,金嬷嬷立即憋不住心中燥意,低声吐槽道。
一听这话,林琉璃立即绷不住笑出声:“嬷嬷你太可爱了,她们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我知晓就行,不用理会。”
“这件事情皇上心中有数,阿哥们和格格们的婚事,历来都是皇上赐婚,太后或许有插话的权利,但最终决定权,只能在皇上一人手中,生母更是只能听之任之。”
“不过能看京城贵女们的画像,先参考一下,心中也有数。”
这也算是大家心有灵犀一点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温贵妃算是落到她心坎上了,真不愧是瑾萱的妹妹。
任何事情都能为家族荣耀低头,所以说,家族在古人心中高于生命,高于一切,她深感佩服。
听见林琉璃的笑声,金嬷嬷悄悄羞红了脸,脑袋低垂,迅速凑上前站在林琉璃身侧为其捏肩:“娘娘说的是,不过奴婢就是看不惯她们算计咱们永寿宫的嘴脸,明明和咱们不对付,却还要凑上前来。”
“特别是惠妃和德妃娘娘都敢混在其中,想要浑水摸鱼,奴婢就想不明白了,娘娘和她们不仅有恩怨纠缠过深,还早早就摆出老死不愿相往来的架势,今日竟也惦记上了晋王婚事。”
做人应该适可而止,以免日后难相见。
“世上无往不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正常的事情。
再者,她们都是后宫嫔妃,不可能脱离退伍,特立独行,只能随大流。
加之,自己的位份比她们高,就算是心中有万般不情愿,也不得不向她折腰,这就是权利阶级。
金嬷嬷点点头应声道:“娘娘说的是。”
这件事情的后续,传出康熙和慈宁宫不合,几日过后,胤熙愁眉苦脸到永寿宫躲清闲。
只见他有气无力趴在桌面上,低头轻嘬茶水,疲倦道:“额娘此事何解?儿臣已经陷入进退两难之地了。”
“自古有忠孝两难全,儿臣今日才体会到孝也能两难全,皇玛嬷想要儿臣娶蒙古福晋,可皇上却想要把京城姑娘塞入儿臣房中。”
“儿臣眼下实在是没辙了,皇阿玛和皇玛嬷俩人因此事怄气,故而,儿臣想要请额娘帮忙说服他们俩人,尽可能让他们俩人意见统一。”
要不然,索性那一把斧子给他劈成两半得了,这样蒙古能娶一个嫡福晋,京城贵女也能抬进门,谁也不得罪。
厚爱过沉,也会压的他难以喘息。
紧拧的眉宇间满是忧郁,林琉璃看着极为心疼,给他斟了一杯奶茶,宽慰道:“太后宣我过去的时候,我确实挑了一位姑娘,看着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而且我还特意避开傅尔济吉特氏的姑娘,就是为了不让傅尔济吉特氏牵制住你的脚步。”
“前几日,你皇阿玛因此事特意找到我,同我说了些实话,不想让你迎娶世家大族,母族显赫的福晋,一来他担心你会功高震主,二来,担忧你身份过于显赫,盖过太子风头,影响他的地位。”
“我便说了,既然如此,就让你自个选,不管是世家大族的贵女,还是小门小户的嫡女,由天赐良缘决定,皇上也是同意的,既然,他们俩人眼下因此事掰扯不清,你就别凑上前去,缩在东三所暂避风头为好。”
“此事交给额娘便可,给额娘两日时间,额娘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语毕,林琉璃立即扭头对金宝吩咐道:“去请皇上过来一同用晚膳。”
“嗻!”
临行前,金宝余光襒了一眼趴在桌面上精神不济的胤熙,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和了然,脚步不自觉加快不少。
“额娘~”
有人撑腰,精神紧绷已久的胤熙,霎时忍不住红了眼眶,委屈染上哭腔,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轻易落泪?
一瞬,羞红脸,匆匆抬手拭泪,低下眼眸,继续神情恹恹趴在桌面上不动弹。
见状,林琉璃敛去眸中心疼之色,抬手轻柔抚了抚胤熙脑袋,轻叹道:“你去偏殿避避,等会你皇阿玛过来,额娘和他拉扯的时候,你留在正殿不表明态度也不好。”
“用膳时,额娘让让给你送进去。”左右康熙也不留宿,简单吃几口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是,有劳额娘费心了。”
听闻此言,胤熙双手撑在桌面上,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起身,对林琉璃应答道。
语毕,踏着虚浮的脚步,摇摇晃晃往门外走去,见此,林琉璃对红杏使眼色,后者急忙凑上前搀扶住。
不过多时,康熙踏着余辉进入永寿宫,一屁股坐在首位,斜眼看着林琉璃说道:“有何事?你若是想要说胤熙婚事,你就不用张嘴,朕自有主张。”
一听康熙这话,霸总气息扑鼻而来,林琉璃莫名不喜,蹙眉反驳道:“皇上主张过多,臣妾不敢苟同。”
“您的主张,不应该把压力落在我儿身上,您和太后意见不合,左右为难的是我儿,难不成皇上没看见胤熙已经“夹缝生存”了吗?”
“他一个孩子,能决定什么事情,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只管同臣妾明言,臣妾好歹是胤熙的生母,有知情权也有参与权。”
“别去为难一个孩子,平白拉扯他的神经。”
“您是皇帝,难不成给一个阿哥赐婚的权利的都没有吗?做什么事情果断一点,别太优柔寡断了,若想反驳太后的意见,那直接下旨赐婚便可,别留有时间同太后商谈。”
“若是想要商谈,那就直接同意太后的建议,以免我儿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们看着不心疼,臣妾心疼。”
“好好的一个孩子,因意见自己不能做主的终身大事,而郁郁寡欢,精神不济,被磋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说到最后,言语间不免勾出几分怒火,火气直冲康熙门面,刺得他脸色铁青,双手攥紧。
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一瞬逗得林琉璃消了火气,赶忙举杯掩唇,以免微翘的嘴角被发现。
康熙怒瞪她一眼,阴阳怪气道:“你倒是伶牙俐齿不少,朕低眼你了,胤熙的事情,明日便能解决,蒙古姑娘就算被抬进胤熙后院,也只能给满族贵女让位,做一个卑贱的妾室。”
“你无需忧心,让你的儿子放宽心思,只管努力研习功课便可,其它的事情自有朕做主。”
若不是讥讽会刺到对方心窝子,康熙怕是会毫不犹豫用世间最恶毒腌脏的话,怒怼林琉璃。
一听你儿子一词,林琉璃脑海里自动抠字眼,心情不爽,挂脸,重重落杯砸在桌面上,讥讽道:“臣妾的儿子?皇上真是说笑了,若非是您同臣妾颠鸾倒凤同床共枕,胤熙岂会降世?”
“眼下,造成此等局面,难不成都是臣妾一个人的错?当年脱臣妾衣襟的不是皇上?”
“胤熙叫阿玛的人不是您?害怕胤熙手中势力过重而震主的人不是您?还是说,皇上想要臣妾红杏出墙,给胤熙找一个真心待他好,事事为他着想的阿玛?”
“臣……”
一听红杏出墙四字,康熙瞬间气得双眼猩红,眉宇间满是溢出的煞气,手中茶杯一瞬脱手砸在地上,碰地一声巨响,瓷片纷飞散落在四处。
康熙倾身靠近林琉璃,伸手轻扯对方的衣领,咬牙切齿怒嗔道:“林氏你别欺人太甚了?你若敢红杏出墙,朕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把你挫骨扬灰!不信……”
见他如此疯魔,林琉璃也不甘示弱,直接瞪圆双眼,呛声怒怼道:“本宫偏生不信这个邪,本宫倒是要看看,本宫红杏出墙当日,皇上能奈我何?”
眼看,林琉璃争强好胜心过甚,怕激出一顶绿帽,康熙眼珠子一转,缓了缓眸中怒色,缓缓松开轻扯对方衣领且颤抖的手,正襟危坐,整理衣襟,弱声嘀咕道:“雄鹰焉能跟雏鸟斗狠?”
幸好俩人挨得极近,要不然还听不见囫囵嘟囔声,有了台阶,林琉璃也没有继续爬在人家头顶上继续作威作福,立即顺着台阶下来。
她是素质不祥,遇强则强。
给对方斟茶,举杯笑应道:“多谢皇上恩典!”
“哼~”
听林琉璃软了声音,康熙眼底的委屈立马藏不住一股脑冒出来,溢于表面,傲娇举杯轻抿一口,没和林琉璃碰杯。
润了喉,康熙神色严肃问道:“朕是想把大理寺卿嫡女赐给胤熙当嫡福晋,你觉得如何?”
这可是他深思熟虑良久才做出的抉择,虽说想要给胤熙配一个家世低微的姑娘,可转念一想,胤熙也是他的阿哥,手心手背都是肉,给太差的姑娘,难免会委屈自己的孩子,还是会有所心疼……个屁。
全都是碍于林琉璃这个毒妇的威压,这才做什么决定都束手束脚的,以免结果不符合对方的心意,对方直接能掀桌子,届时,谁都下不了台面。
“大理寺卿?几品官?他的嫡女品性如何?臣妾能否先瞧一瞧?此女待附和选秀年岁后是否会参加选秀,还是说皇上明日就会下旨赐婚?”
一连几问砸在康熙耳中,令他振聋发聩,头昏目眩,肠子都快悔青了,要是知道林琉璃不知道官位品级所代表的权利,他说什么都会往低了安排,再下旨封口,不许任何人对她透露,什么阶级官位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