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叫太医!”
幸好康熙反应速度快,在瑾儀即将摔在地上之时,眼疾手快把人捞在怀中。
“娘娘!”
“娘娘……”
随着康熙惨叫出声,门外候着的李嬷嬷等人瞬间推门涌进来。
李嬷嬷受惊之下,双腿一软,拽住一个小太监吩咐几句,只见那人匆匆点头应下,人脚步踉跄冲出门外,直奔太医院。
青玄之带几个粗使嬷嬷把瑾儀抬回床上躺着,独留康熙一人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的温怒,随机恢复面无表情的姿态,端坐回去,端着茶杯悠闲自嘬。
等王太医和徐太医相伴而来,看到的景象便是里面忙得人仰马翻,皇上从容淡定坐着饮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看着也不像是闹人命慌张的模样啊!
怎么就火急火燎架着他们俩,玩命般的往坤宁宫冲刺?
俩人暗中对视一眼,顾不上多思,上前行礼“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进去瞧瞧。”
康熙冷冷瞟了一眼,急得着急上火,伸长脖颈,余光紧盯里间的李嬷嬷。
“喳!”
太医刚抬脚进去,瑾儀恰好睁开惺忪的眼皮醒来,俩人轮流诊脉。
下一瞬,面露喜色,默契点头,纷纷双手抱拳作揖恭贺道“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您怀有两月有余的身孕。”
“果真?”
瑾儀故作惊喜万分惊愕的表情,瞳孔放大,抚上肚子同太医再次确认道。
“千真万确,此等喜事,奴才就算是有十颗脑袋也不敢随口胡扯啊!”
两名太医被这问话音,吓了一跳,差点怀疑自己的医术,赶忙抬手再次诊脉,确认后诚惶诚恐磕头道。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听见俩人对话,奴才们极有眼力见跪地磕头恭贺道。
语毕,顾不上被叫起身,所有人迅速齐齐起身,调头对康熙恭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奴才给皇上贺喜了,难怪今日听见喜鹊报喜。”
梁九功讨喜笑着说道。
知晓这是一场算计,康熙心有不满,但到底是一桩喜事,心中那点不满被摁下去,嘴角微翘“赏,坤宁宫赏双份奉利。”
“谢主隆恩!”
奴才们齐刷刷磕头谢恩道!
见此,康熙微微颔首,抬脚进去,瑾儀见到来人,惊慌掀开被子,预想抬脚下床请安,就被康熙抬手制止。
“无需多礼,好好养身。”
“臣妾谢皇上恩典!”瑾儀娇羞一笑,垂眸抚肚。
康熙看着眼前人,柔和的容颜,忆起对方娴静如同一只温顺的兔子时,想了想坐在床沿,伸手握住瑾儀的手。
眸中盛满柔光:“你是个好的,如今怀有身孕,日后有一个孩子承欢膝下,也算了结心中执念。”
“昭仁若是看见这一幕,不知该有多欣慰,朕给你温字封号,倒是没有给错。”
“性情温顺柔和,娴静得岁月静好,不争不抢,这性子是后宫独一份。”
这不软不硬的敲打,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后背发凉,头皮发麻,恨不得患有耳疾。
听出康熙言外之意的瑾儀,心中也没有不满,左右她从未想过要爬上那个位置,毕竟那位置可是催命符,她不似姐姐那般聪颖。
安分守己,才是她在后宫安身立命的主要因素。
瑾儀低眉顺脸,面露满足羞涩笑容,娇嗔道:“臣妾自小便爱在姐姐跟前凑,性子多少随了姐姐。”
“幸好没有辱没皇上赏赐的封号,谢皇上恩典!”
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不会同太子相争。
一点就透,康熙甚是满意,轻拍瑾儀手背两下:“你好好安胎,有什么事,派奴才到养心殿通转。”
“养心殿还有事,朕先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
“奴才恭送皇上!”
康熙心满意足点头回应,抬脚出去,坐上轿撵回养心殿,同时吩咐梁九功:“温贵妃怀有龙胎,生育有功,赏其生母每月递牌子进宫作陪两日。”
“赏白银千两,流光锦两匹,珍珠两斗,头面六副……”
念了一大长串御赐之物的名称,最后结束语:“后宫嫔妃,任何人都不许上门叨扰温贵妃,你亲自去挑几个奶娘,产婆备着。”
梁九功眼力见不错,找几个家世清白的奴才,轻而易举,瑾儀这胎,他势必要保住。
这不仅是钮祜禄氏的未来,更是连接两姓友好关系的纽扣,瑾萱的执念,不容有失。
“喳,皇上放心,奴才定会瞪大双眼,给温贵妃娘娘挑几个好的。”
听出康熙对瑾儀的重视,梁九功也不敢打马虎眼,毕恭毕敬点头应答。
经过此事,温贵妃娘娘只怕是入了皇上的眼,今后坤宁宫的事情,无论大小,皆是惊天大事。
梁九功暗自在心中把瑾儀的地位拉拔到顶格,对方腹中可是龙胎,小心伺候总是没错的。
也算是温贵妃娘娘有脑子,懂得示弱,也知晓自己在皇上心中地位不如先后,表明立场之前,先把先后提溜出来,让皇上追思过往,情浓之时,再爆出怀孕,趁机表明立场。
就这聪明劲,也难怪皇上不介意被算计。
康熙走后,坤宁宫众人才缓过神来。
青玄之赶紧清场,主仆三人齐聚一堂,复盘细节。
李嬷嬷语重心长道:“娘娘这步险棋,算是走对了半步。”
“嬷嬷何出此言?”瑾儀听见这话,有些不解。
青玄之代为解释道:“嬷嬷的意思,大抵便是娘娘不该算计皇上,皇上的性子,多半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若是皇上回过味来,定能发觉不对劲,娘娘爆出怀孕的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了。”
“幸好,两月之前,皇上曾宠幸过娘娘,若是不然,按照这两月皇上从未踏足后宫的行程,怕是要怀疑娘娘腹中龙胎是否是皇室血统了。”
轻颤的尾音,转瞬即逝,却把瑾儀的心尖烫得一哆嗦。
她面色煞白,手指紧握成拳,身子微微战栗,红润的眼眸被惧意占满:“有起居室记载,皇上也不是糊涂人,肯定不会对本宫有所怀疑,且不说,本宫一向深居简出,一行一动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哪有机会见到外男?”
转念一想,想到自己做局,借皇上的手,护住腹中孩子的举动,瑾儀一阵心虚,随即又坦然若之。
孩子也不是她一人的孩子,也是皇上的血脉,借他的手,护着也不是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听见她这般言语,神色清明且娇憨的模样,李嬷嬷和青玄之颇为无奈,但也没有继续多言辩驳。
想要冤枉她的人,肯定知晓她有多冤枉。
三人成虎,可不是一句空话。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净身不干净的太监,身手矫健的禁卫军和侍卫,医术了得的太医,夜间一副蒙汗药,安神香等等都不是什么稀罕事,身手矫健一点的男子,爬窗进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想造谣,真的是一点成本都不需要。
瑾儀怀孕一事被捅出去,紧跟其后,宜妃果断爆出怀有一个月有余的身孕,觉禅·钰琬,卫官女子,戴佳贵人也不甘示弱,抓住机会爆出怀孕。
这后宫就是这样,连怀孕都能搞批发,主打一个法不责众,若是打胎小能手上线,就能一击必中,一锅端。
听见这喜事,后宫瞬间沸腾起来,除去有喜事正主本人之外,也就永寿宫和承乾宫不受影响。
“娘娘可要……”
承乾宫中,涟漪凑在佟贵妃耳边阴声嘀咕道,同时做出抹脖子的手势,言外之意,溢于言表。
听见出话中意思的佟贵妃,难得没有动怒,竟然皱眉冷冷瞟她一眼,继续垂眸轻抚肚子,温柔道:“不必作孽,本宫好不容易怀有龙胎,需得行善积德,才能护我儿降世。”
“搅动风云的事情,多的是有人想要插手,就别脏了咱们的手,由她们去。”
她怀相本就不好,万一徒增孽债,腹中孩子被这血雾遮路,难觅出路,那她们母子俩,何时才能相见?
“喳!”
既然,娘娘不愿脏手,她们也乐得看戏。
左右她们就算是有幸诞下麟儿,皇上也绝对不会容许她们越过娘娘,更何况,皇上还金口玉言。把中宫之位许诺给了娘娘。
这段时日,虽然皇上没有透露口风,但是中宫之位,不能久久闲置,放眼整个后宫,独有娘娘一人能挑大梁,坐上后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估摸着,皇上也是等娘娘生下小阿哥,喜上加喜。
不得不说,自欺欺人这一套都快被承乾宫的奴才们脑补出花样来。
永寿宫。
林琉璃边嗑瓜子边听金宝绘声绘色说各宫动静。
“娘娘您是不知道,后宫忽然爆出几个怀有身孕的小主们,内务府的茶具摆件都快供不上了。”
“但皇上独给温贵妃赏赐,其余小主,只是派梁公公过去勤勉夸奖几句,说是,等她们生后,再一同晋位。”
“听见这消息,怀有身孕的小主们,都快乐疯了。”就是碍于皇上有食言的前例,诸位小主的喜色才有所收敛,提高警惕,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防范上。
一时之间,各宫防御手段层出不穷。
“承乾宫是何反应?”
皇后之位,早被佟贵妃视如囊中之物,这忽然间,冒出这么多孕妇,她能坐得住?
要知道,这帮人要是全都生阿哥的话,那可都是佟贵妃腹中孩子的竞争对手,这时候,能干掉一个算一个。
“回娘娘的话,承乾宫倒是安静得很,奴才们都规规矩矩的,也没瞧见他们乱窜,想来被佟贵妃娘娘叮嘱了。”
“奴才听闻佟贵妃娘娘是怕脏手,徒增孽债,伤到腹中龙胎。”
金宝仔细回忆一下打探到的消息,谨慎应答道。
听见这话,林琉璃一下就乐了,有种吃到瓜的兴奋感,舒舒服服躺平,双手叠交置于腹部:“让她们斗去吧,咱们守好永寿宫便可,别让那些腌脏事进永寿宫。”
“娘娘就放心吧,奴才定会瞪圆双眼,盯紧了,任何妖魔鬼怪都休想混进来。”金宝拍着胸脯保证道。
见他耍宝的模样,金嬷嬷忍俊不禁笑着:“你个泼猴,稳重些。”
她们不动手,不代表其她人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例如,惠嫔德贵人等人就急得跟火烧蚂蚱似的,一个比一个蹦得高。
夜间,永和宫。
德贵人借着微弱的烛火,从床板下扣出一个小匣子出来,手脚麻溜,抽出其中一个白瓷瓶,倒几粒弹丸般大小黑乎乎的药碗出来,随即,迅速把剩余物品归置好。
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敲击窗台,下一瞬,便有一个身形矮小的小太监冒出头,他姿色平平,人在人群中也毫不起眼,属于大众脸,适合做暗桩。
俩人面面相觑,犀利的目光暗自打探对方,德贵人顾不上交代,匆匆亮出信物,把药塞到小太监手中,无声道:戴佳贵人,温贵妃,宜妃。
至于为何不动卫官女子,那是因为卫官女子是永和宫的人,正住在永和宫后院内,就算生有阿哥,只要她恢复嫔位,不过是为她做嫁妆罢了。
卫官女子所生之子,只能是她的。
小太监面色紧绷,微微颔首,疾步消失在夜间。
就在此时,缩在后院里的卫官女子,猛然睁眼,挑眉阴笑。
伸出手搭在腹前,指尖微动,抬眸看向窗前,不禁腹诽:“如此阴狠之人,绝不是盟军,以虎谋皮,倘若这孩子生下来,只怕她就只剩一张皮了。”
“敏贵妃的永寿宫不愿参与闲事,那就只能折枝攀扯,惠嫔有大阿哥,端嫔无子,就怕她会去母留子……”
最后,思来想去,觉得就只有惠嫔最合适。
相通后,卫官女子立即闭眼入睡,但也不敢深眠。
次日,卫官女子匆匆出门,绕皇宫走一圈,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目标明确,兜着圈子,一步步靠近钟粹宫。
等靠近之时,狠下心的同时尽可能收力,故作崴脚,猛然往地上摔去,身旁的奴才们一瞬尖叫出声:“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