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太医!”
“胤裑!!!”
见胤裑昏死过去,林琉璃一瞬双膝一软,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狠磕一下,尖叫出声。
眼眶里的泪珠不断翻涌出来,一双眼眸猩红嗜血,咬着后槽牙坚持挺着,脖颈处青筋凸起,浑身杀气腾腾十分骇然。
“娘娘!”金嬷嬷惊恐叫唤一声,同红杏快手把林琉璃搀扶起身。
脚踩实地后,林琉璃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推开金嬷嬷等人搀扶的手,对胤裑冲过去,把他从金宝怀中抢过来,紧紧拥进怀中。
“还是让奴才抱着瑾王吧!”金宝见她哭成泪人,心都慌了,隧而,伸手想要接过胤裑,却被躲开。
林琉璃一言不发,虚浮的脚步,跌跌撞撞奔回寝宫,把胤裑放在床上,拽过金嬷嬷手中递上来的湿帕子,给胤裑仔细擦手,掐他人中。
见自家娘娘把主子爷安置妥当,德里子迅速冲出去,直奔养心殿,此等大事还是要请示皇上告知一番,以免后事娘娘一人处置不来。
不过多时,前脚刚从永和宫出来的王太医和黄太医,又重新被人拽着直奔永寿宫,摁着诊脉。
待他们松手后,来不及张嘴回禀,林琉璃便率先焦急出声问话:“如何?是否棘手?”
打好腹稿的黄太医,再次仔细斟酌,话在舌尖滚了滚,觉得没有遗漏后,才出声回禀道:“回娘娘的话,瑾王惊吓过度,惊魂了,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不再受到惊吓,心情平静,就能恢复如初。”
“等会,奴才会给瑾王开几副安神药,让瑾王按时饮药便可。”
面上恭恭敬敬,心中却不禁腹诽吐槽:今日属实出行不利,出门之前没看黄历,若是知晓今日一日遇两事,他必须卧病在床,修养几日,再来值班。
“既然如此,为何胤裑没有醒来?”
林琉璃用帕子沾水抹在胤裑惨白的嘴唇上,若不是看见他胸脯上有轻微起伏,她都以为这孩子被吓挂了。
“惊魂者,不能强行唤醒,需得他自己疗伤,待他魂养好之后,自己想要醒来,便能冲出灵魂禁锢,他人不能从旁做干扰,不然只会适得其反。”王太医做补充解释道。
“那多长时间能醒来?”总不能一直昏迷躺床上,做一辈子的活死人吧?
植物人在古代,几乎没有活路,能撑个一两个月,都算是家底殷实人家了,谁能一直保持不吃不喝的状态?
“回娘娘的话,瑾王情况不是太严重,不过是灵魂震荡一下罢了,估摸着明后两日便能醒来,但醒来之后,还需仔细观察,奴才也不能保证,瑾王大脑不会因此受损。”
“且瑾王年幼,头次受到惊吓,只怕是撑不住,今夜多半会高热,还请娘娘多安排几个机灵点的奴才守夜,时刻注意瑾王身子状况。”黄太医诚恳回复道。
幼儿惊魂,可不是一件小事,有的人会因此痴傻一辈子,有的人会失忆,有的人就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直至入土为安,情况分轻重,他做不了保证。
“本宫明了,今日你俩便夜宿永寿宫,守在胤裑身旁,以防万一,若是胤裑突发高热,太医院值班人员繁忙的话,也是不美。”
事关胤裑的生命安全,林琉璃不容拒绝给这两人下了死命令,外男留宿后宫的会产生的后果,她已经有对策措施。
“这只怕是不妥……”
“皇上那本宫会明细回禀,不会出现任何差池,辱没你俩的名声。”见黄太医一脸为难的模样,林琉璃快言打断,给了一颗定心丸。
被主人家允许留宿的外男,就算是出现问题,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他们俩人再不应声的话,确实有点不识好歹的意思。
王太医和黄太医连忙应下:“喳,奴才谨遵娘娘旨令。”
王太医注意到林琉璃面色如雪,眼神涣散了些许,硬着头皮,小心翼翼试探性问道:“奴才斗胆,能否给娘娘把脉?”
“那就有劳王太医了。”林琉璃也不扭捏,直接伸出手腕。
王太医挪跪上前上手几息后,迅速收回手:“娘娘也是惊吓过度,惊了魂,待会喝些安神药,睡上一觉就好了。”
“有劳两位太医了,下去煎熬吧!”林琉璃了然点点头,对他们催促道。
“喳,奴才告退!”俩人动作麻利拎起药箱出去。
出了永寿宫,脚步一顿,相视苦笑,真是难兄难弟了,金宝适时把荷包递上去,恭维两句,黄太医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立即识趣塞上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前脚太医刚离开,康熙后脚就到,还带来了两条小尾巴,父子三人行色匆匆直奔寝宫。
“奴才给皇上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
见到来人,众人纷纷投去目光相迎,迅速行礼问安。
“额娘你可有受伤?胤裑如何了?”脚踏进寝宫后,胤熙目光急切朝林琉璃和床上躺着的胤裑探去,见胤裑乖巧的躺着,顿时心尖一抽,痛入心扉。
“额娘没事,太医说,胤裑惊魂了,明后日就能醒来。”林琉璃牵手牵过胤熙颤抖的手,摇摇头哑着嗓音安抚道。
康熙快步坐在床沿,伸手往胤裑额头上探去,触手皆是一片冰凉,霎时,康熙眼神一沉,压不住心中暴戾。
“这件事情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胤裑身边的奴才,需得进一趟慎刑司,若是无罪的话,朕会把人送回来。”康熙头也不抬对林琉璃冷声道。
“此事,臣妾听皇上的。”林琉璃乖巧点头应声。
抓凶手她确实不拿手,交给皇宫的主人,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她也不会安静坐等,这笔账,她会慢慢算,后宫总是有不怕死的人,钝刀磨肉,她账上都有数,谁也躲不过清算。
“儿臣给敏贵母妃请安!”
太子眼珠子一转,见大家都忙着,在这种悲伤的场合,他本应该乖巧坐上观壁的,可碍于规矩,还是抱拳作揖,老老实实给林琉璃问声好。
“太子爷安好!”
听见脆生生的声音,林琉璃顺着响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太子在场,对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黄太医说,胤裑惊了魂,今夜怕是会发高热,臣妾便擅自做主,让他们留下来守夜,以防不测,还请皇上施恩应允。”林琉璃对康熙恳请说道。
“嗯,你心中有谋算,朕也放心了,今夜朕会留宿永寿宫,你莫怕!”
外男留宿后宫,与规矩不合,一般情况,需大量奴才一同盯着,以防嫔妃同外男苟且混淆皇室血脉。
他留下来,也是因担忧胤裑出现不测,林琉璃不沾手宫权,有些贱奴屡次想僭越,她命令不动,耽误大事可不行。
“多谢皇上恩典!”
见康熙这般郑重靠谱,心慌的林琉璃渐渐平静下来,有种返航的船,找到港口停泊,就此不会随处飘泊不停的安全感。
梁九功手中动作加快不少,金宝和金嬷嬷暗中也默默查探,顺着白猫这条线索,只查到驯兽司就断了。
这白猫不过是幼崽,还没有驯养好,暂时没有贵人领养,它是趁驯兽师忙的时候,偷偷踢掉没有锁住的笼子跑出来,恰好被胤裑遇见,觉得可爱,便带回永寿宫,欲想同林琉璃分享。
看似毫无破绽,一切都是巧合,可太过巧合就是痕迹,世界上大多数巧合都是人为算计而来。
永寿宫查探的人刚撤走,梁九功后脚就把训白猫的驯兽师带去慎刑司,一时之间,慎刑司人满为患,惨叫声更是络绎不绝。
夜间,胤裑果然发起高热,连同康熙都异常的有些昏昏欲睡,太医们一时手忙,没能顾得上康熙,他便自个坐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此举,落在旁人眼中,就是皇上经不住困意,也没去惊扰。
“娘娘您想法子掰开瑾王的嘴,把汤药灌下去才好。”黄太医见金嬷嬷一勺勺喂着,可尽数全都洒在外面,被衣襟喝去。
顿时急不可耐,对林琉璃略带催促道。
“是。”林琉璃匆匆一声,把胤裑揽在怀中,固定好他的脑袋,掐住他的腮肉,用了巧劲掰开胤裑的嘴,稍稍仰头,对金嬷嬷吩咐道:“嬷嬷快灌下去。”
“喳!”
金嬷嬷拉开勺子,碗直接抵在胤裑唇边,汤药尽数灌下去,苦味使得昏迷的胤裑都忍不住干呕两声,脸紧紧皱着。
见状,林琉璃快速夹一颗甜蜜饯塞他嘴里,尝到甜味,干呕皱脸的胤裑,逐渐放松。
灌了药,黄太医挥手让林琉璃起身让位置,赶紧替补上去,解开胤裑的衣襟,用白酒一遍遍擦拭身子,几次过后,滚烫的身体,总算是降下来了。
喘口气的功夫,余光看见皇上坐在椅子上,差点昏睡摔倒在地,吓得众人冷汗连连,连忙飞奔滑跪在跟前,双手托住康熙歪到的身子。
“皇上您可安好?若是困了,便上床去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上早朝呢,胤裑高热已经退了,这有臣妾盯着,要是有什么事情,臣妾在回禀皇上便是。”
这一天的惊吓过量,林琉璃精神都有点恍惚了,带着颤音对康熙劝道。
“嗯!?”康熙神色迷茫,左右看了看,推开众人的手,可却浑身乏力,手直直垂落下来。
“朕~”一经出声,康熙都被自己软绵无力的嗓音,吓了一跳,忽然间,心悸得厉害,着急同黄太医对视,嘴唇努动,心中骇然,惊急之下,竟呕出血来。
“皇上!!!”
见状,黄太医等人察觉不妙,梁九功不在,大家伙的注意全都集中在发热的胤裑身上,一时之间,竟无人察觉康熙的不对劲。
王太医等人见状,差点没有跟着吐血昏死过去。
特别是第二次经历此等要命事情的黄太医,他此时此刻,真想拿刀抹脖子,死个干脆。
迅速扎自己一针,强行镇定下来,一左一右把脉。
林琉璃端茶递水,伺候康熙漱口,满嘴的血,看着十分骇人。
“快去把今夜值班的太医,全都叫来,就说瑾王突发高热,两位太医都束手无策。”
“喳!”
一声令下,几个脚程快的奴才已经奔出去。
“快把皇上抬上床!”
几个奴才手忙脚乱,把康熙抬上床躺着,被占领位置的胤裑,只得委屈躺在小榻上,幸好她位份高,就算是小榻,这配置也是高规格的,和躺床上舒适度相差不了多少。
“朕如何……”康熙虚虚把手搭在黄太医手臂上,惊恐瞪圆眼,一字三喘虚弱问道。
话音一落,黄太医和王太医皆谨慎抿紧唇,警惕的目光左右一扫,林琉璃了然,对康熙欠身:“臣妾告退,臣妾就在门外后者,若皇上有事吩咐,轻唤一声臣妾定能听见。”
语毕,把胤裑抱上床,躺在里侧,紧接着把屋内除了太医所有奴才全都带出去,让他们站在院子候着,自个站在门口镇守。
“奴才愚钝,把不出因果,倒是察觉皇上体内有东西在吞噬生机,若是继续任由此物呆在体内,是怕……”清了场,黄太医立马跪床边恭敬回禀道。
说话时,还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身居皇宫,竟然三番五次被人毒害,什么时候皇宫如同筛子一般,被人监控了?
皇上的暗卫,和禁卫军、侍卫,都是吃干饭的?
连同他们这帮太医,也要首当其冲被处置,毕竟日日有太医给皇上诊平安脉,竟无一人察觉不妥。
聪明人之间谈话都是点到为止,此话一出,康熙立即领会其意,瞬间目眦尽裂,双眼充血,气血直涌心头,再次尝到一股甜腥味。
“可……可有解法?”康熙焦急问道。
当务之急,先把他身子搞好。
“回皇上的话,奴才愚钝,探不出皇上体内吞噬生机是何物,故而,配不出解药来,请皇上责罚!”
俩人心如死灰齐齐使劲磕头,以此谢罪,希望皇上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只砍他们的脑袋,饶过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