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林琉璃疯癫,但也不知她能疯癫到则个程度,竟敢找上门来,跟他索要公道。
这件事情要是方才别的嫔妃身上,不是自个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就当吃个闷亏,要么,就是让在朝堂上得力的族人帮忙出口恶气,讨回公道。
也从未有人敢明晃晃拦截当事人,直接明言表明来意,步步紧逼要个说法,这还真是头一遭。
索额图所作所为他并非不知,不过于自己有利,他充耳不闻罢了。
林琉璃听见他这般说辞,轻藐一笑,抬眼向远处,恰好瞧见急匆匆赶来,冒出脑袋的康熙,咽回腹中种种不满,了无生趣道:“皇上还真是偏宠太子爷,本宫不过前脚刚来,他便能后脚赶到。”
“连自身威仪都顾不上了,脚步匆匆,快赶上小跑了。”
说话间隙,康熙迎面凑近,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对林琉璃碾压而来,动作轻柔把胤礽扯到身后挡住,对林琉璃察言厉色道:“你找胤礽何意?大人之间的事情,他一个稚儿能懂什么?”
“你若是心中不满,只管同朕询问,跟朕索要公道。”
明明已经赏赐赔礼过,还斤斤计较不愿翻篇,此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就林琉璃永远乐此不疲。
感受到从康熙身上传来的怒气,林琉璃怒极反笑,拍桌而起,正面刚,对康熙怒目而视讥讽道:“得利者,不管年幼与否,都有罪。”
“臣妾几次死里逃生,难道皇上不知凶手何人吗?”
“难道在皇上心中,就只有太子爷一个孩子吗?那臣妾为皇上所生的胤熙和胤裑这兄弟俩,皇上可曾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他们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难不成就因他们福薄从臣妾肚子里爬出来,就要遭受如此委屈,可凭什么?”
“皇上爱着珍之重之,臣妾亦是如此,您不疼爱,臣妾却视若珍宝。”
“皇上的话,恕臣妾不敢苟同,索额图因怕胤熙和胤裑得到皇上宠爱,从未有可能威胁到太子爷的地位,这才三番两次对我们母子三人下毒手。”
“此次因天道宠爱,我们才能侥幸死里逃生,若是下次我们福薄,恰好命丧当场呢?”
“皇上是否也会如同今日一样,只会训诫臣妾不许出言生事?是否会对杀害自己亲生骨肉的凶手,因和太子爷有关系,而轻拿轻放,任由他继续作威作福?”
说到这,林琉璃阴冷的眼神紧盯康熙,宛如利剑恨不得把他肉身片下来,轻哼一声,紧接着轻藐道:“您若是做不到为父之责,那臣妾祝皇上儿孙满堂,却无自己血脉传承,祝皇上妻妾成群,却无一人钟爱皇上,多情女子常伴皇上左右,让您沦为禁腐。”
“你……”
“贱妇……,贱妇,你竟敢辱朕至此……”
听此一言,康熙瞬间气炸,浑身直哆嗦,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竟被气得心梗,断断续续道上几句之后,全都是无声训斥。
气急的康熙胡子微翘,眉毛倒立,双目猩红充满阴鸷之色,疾步上前,紧握林琉璃的手腕,继续无声怒斥。
连掴掌和掐脖子此等举动都不敢轻易尝试,可见康熙心中对林琉璃隐藏的警惕之心有多重。
见状,林琉璃神色厌恶甩开康熙的手,嚣张跋扈叫嚣回怼道:“臣妾生性并非跋扈,而是被皇上宠爱多年,养成如今这副骄纵的性子,若要怪罪的话,这因是皇上种出来的,苦果自然得皇上亲口咽下。”
“再者,不让臣妾嚣张,可臣妾也嚣张了那么多年了,有本事,皇上只管杖杀臣妾,永寿宫还有事情,臣妾先行告退!”
说完,扭头看着胤礽,厌恶道:“希望太子爷能记住今日承诺的事情,不然,本宫只能再次登门拜访!”
语毕,立即抬脚离开,嚣张的背影,触怒康熙敏感的神经,却无可奈何,此人和是天上帝姬,连王青都愿为她背刺自己,可见她身份有多尊贵,身上蕴含的能量有多大。
绝非他一个凡夫俗子能动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玄烨你该忍。
看着远去的背影,康熙一时气不顺,竟硬生生把自己气昏厥过去。
“皇阿玛!!!”
“皇上!!!”
“快去请太医!”
梁九功和胤礽双方人马,手忙脚乱把康熙抬去养心殿救治。
因梁九功业务能力了得,故而,康熙被林琉璃气得昏厥的消息被压下,不管是先找还是后宫,无人得知此事,自知林琉璃去堵胤礽,而后康熙前来救场。
回到永寿宫后,林琉璃命于嬷嬷熬上一锅浓郁的绝嗣汤,端着直奔惠妃的钟粹宫。
听见急促且带有怒音的脚步,惠妃甚至不用回头,但是从熟悉的汤药味便能得知是谁上门“拜访”。
惠妃匆匆结束礼佛,从容起身相迎,对林琉璃敷衍欠身道:“臣妾给敏贵妃请安,不知臣妾那得罪娘娘了,以至于,让娘娘辛劳为臣妾下厨熬了一盅汤药来?”
“娘娘过来,皇上怕还是蒙在鼓里吧?事后,臣妾定当会求皇上主持公道,届时,娘娘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听闻此言,林琉璃一下展露笑颜,嚣张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渡过此关吧!”
“皇上那本宫自有说辞,古人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还有一句,便是贱人自有天收,天不收,受害者只能化身索命鬼,劳累些,亲自上门索命,惠妃你觉得此言可有理?”
“娘娘所言自然有理,臣妾受教了。”
惠妃对林琉璃微微颔首,以示受教,嘴角上挂的笑容,差点绷不住,轻颤的嘴唇,早已血色尽退,但还是硬着头皮,想话题拖延时间。
钟粹宫的奴才也是机灵的,看见来者不善后,悄悄溜出去直奔养心殿搬救兵,眼下只有皇上能镇住敏贵妃了。
“办案尚且需要证据,了解事情始末,臣妾对于娘娘今日之行一无所知,能否请娘娘告知一二?”
听见此等可笑的话,林琉璃实在没能忍住,轻笑出声:“明珠大人只手遮天,不仅能所以谋害贵妃,还谋害皇嗣,过后还能全身而退,不受半点影响,此等通天本事,难道没有交给惠妃吗?”
“难不成,是惠妃太蠢了,上不得台面,不值得明珠大人亲自教导指点?”
“若是如此的话,你也不过如此嘛!”说完,冲惠妃温柔莞尔一笑,从金嬷嬷手中接过汤药,递上,轻声哄道:“瞧你说了那么话,肯定嗓子疼了,这小脸白的,本宫瞧着都心疼,快喝口润润嗓子。”
汤碗直接抵在惠妃唇边,掐着她腮肉,强行硬灌,而惠妃也被迫配合,身旁所有奴仆见状,纷纷冲上前,但下一刻,却被林琉璃用银簪抵住惠妃脖颈为要挟,乖乖止住脚步。
林琉璃看着她们得意笑问:“这是气消了?怎么不对本宫怒目而视了?怎么不继续冲刺欲想对本宫动手了?”
“来,继续,本宫倒是要看看,是你们的速度快,还是本宫的速度快?”
这嚣张挑衅的言辞,落在惠妃耳中尤为刺耳,气得双目猩红,溢出屈辱的泪珠,双手紧攥成拳,但还是憋屈不敢反抗,毕竟她试过反抗林琉璃所带来的代价。
代价不是她能承受的,也不是胤褆能承受的,皇上也不会因林琉璃所作所为而动怒,反之,还会训诫她为何要去招惹林琉璃,受害者反被罚,可笑!
简直太可笑了。
惠妃绝望闭上双眼,对耳畔传来的讥讽声充耳不闻,紧闭的嘴唇哆嗦着张开,喉咙缓慢吞咽汤药。
喝完后,林琉璃嫌弃松开手,在她身上蹭了蹭手上沾染的药汁,把霸凌进行到底:“别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本宫,你不配。”
“别跟本宫说,你对明珠所为一无所知,你们本是利益受用者,凭什么能独善其身?本宫偏生要把你们全都拖下水,让污泥溅你们身躯。”
“欠本宫的,本宫会自己拿回来,胤褆……哼!”
话点到为止,为惠妃留下遐想空间,但是这个都能把一个母亲折磨疯。
果不其然,林琉璃抽身离开之时,惠妃瞬间崩溃,猛跪在地上,双手拽着林琉璃的裙摆,使劲磕头祈求:“求娘娘放过胤褆,他可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啊!”
“请娘娘爱屋及乌,放过胤褆,此事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并不知明珠所为,事情全都是臣妾作乱,千该万死的是臣妾,求娘娘责罚!”
“您怎么罚臣妾都没有关系,请您一定要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放过胤褆。”
此人的邪性,明珠曾说过,但是他们都不信邪,偏生想要试探,再次印证了他们的猜疑。
这也就是为什么,惠妃明明家世和身份都不低的情况下,没有选择反抗,和对林琉璃进行言语威胁警告,而是祈求哭诉的原因。
林琉璃被迫停止脚步,高高在上睥睨着跪在脚边之人,看清对方殷红的眼眸中蕴含的祈求期盼,林琉璃感觉自己此时痛快极了。
随即,用力拂去惠妃的手,一脚踹趴惠妃,残忍拒绝:“不能,本宫的胤熙和胤裑不也是幼子吗?不也是局外人吗?你们都能忍心,本宫为何不能下手反击?”
“等着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既然你们想把这汪死水搅浑,那本宫就陪你们下水玩玩,看谁能浑水摸到鱼。”
见惠妃疼得喘不上气,无关扭曲的模样,林琉璃畅快轻笑两声,大步离去。
剩下佟佳氏,她还得慢慢想对策,前朝难伸手,后宫也无佟佳氏之女,有点棘手。
身旁跟随的金嬷嬷等人,皆看穿她清冷皮相之下的疯魔癫狂,这是暴风月来临前的宁静啊!
今日壮举,不仅是围堵太子爷逼问公道,连皇上都被气得昏厥,惠妃也被强灌绝嗣汤,先前就有过一回,此次翻案重来,娘娘真的是疯了,已经达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不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把整个皇宫的人,往死里得罪,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但无人敢劝说,因敢同她说话的人,不是昏死,就是被强硬灌药,皇上都说服不了的人,他们岂敢出言?
就这样,一行人沉默回到永寿宫,恰好碰上被拖去慎刑司的人归来。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所有人踉跄这身子跪地磕头高呼道。
林琉璃见他们身上全都是鲜血淋漓的模样,愣了一下,认真打量寻找记忆里熟悉的面容,幸好,全都对上了,剩下无关紧要的小虾苗,折损尽三分之一,还行。
“快起磕吧!今日给你们放个假,赶紧回去洗漱一下,去去晦气,能回来就好,好生养养身子。”
说着,扭头对金宝紧接着吩咐道:“快去把太医请来给他们瞧瞧,别落下病根了。”
“嗻!”
金宝错愕一息,襒了一眼跪在身侧的人,快速应声,出去办事。
听见这话,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奴才们,此时心中种种委屈得到释放,默默落泪,委屈不甘等情绪渐渐退去。
毕恭毕敬对林琉璃磕三响头,感激道:“奴才谢娘娘恩典!”
“下去吧!”
林琉璃微颔首应答道,随即,抬步回房。
傍晚,胤熙和胤裑,胤褆,胤礽,康熙相伴而来,看这阵仗,林琉璃不曾挪动身子,懒懒抬眼相看,烦躁道:“这是永寿宫,并非鸡狗舍,真是什么人都进来玩闹了。”
这刺耳的话,落在众人耳中,胤熙和胤裑俩人暗中悄咪咪观察康熙的表情,见他心梗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面无表情抬步凑上前,自顾自落座。
见状,剩下几人快速行礼:“儿臣给额娘/敏贵额娘请安!”
“我儿快落座,凑上前些,让额娘瞧瞧,是不是清减了?”林琉璃言笑晏晏对胤熙和胤裑招手,其余俩人置之不理,似若空气。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味,胤裑有些害怕,小眼神左右看了看,缩在胤熙身后,牵着他的衣摆。
而胤熙暗中捏了捏胤裑的手,神色从容淡定,躬身应答:“嗻!”
牵着胤裑落座,喝着金嬷嬷端来的茶水,紧盯茶水,不敢抬眼看人。
为被叫起的胤礽俩人,只能自己起身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