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被康熙委以重任的有逃过一劫的宣妃、宜嫔、僖妃三人。
皇宫中枉死鬼和冤死鬼不少,同样的作为原材料的人也不少,人多力量大,不过半个月,偌大的皇宫就被收拾干净,只有一点小细节需要慢慢修整。
林琉璃看着桌面上十分清减的饭菜,白菜豆腐汤,外加一盘猪肉片炒蘑菇,就没了,且唯一有肉的菜都是肉少菜多,有点油味罢了。
林琉璃神色淡然,简单用过午膳后,让金嬷嬷等人把剩下没有动用的半边拿去分了。
“娘娘您好歹再多食用两口啊!这些日子您的身子都跟着清减不少。”金嬷嬷见自家娘娘日渐消瘦的身子,眼皮底下一片乌青,便忍不住担忧多嘴一劝。
林琉璃抿一口水润润喉,听见金嬷嬷的话后,摇摇头:“春日“蝉鸣”声喧闹,我这心头不得片刻宁静,食不下咽。”
“等会嬷嬷用过午膳后,去轻点一下我私库里还有多少银两,留一点,其余全都给皇上送过去。”
“回娘娘的话,此次天灾,私库内的珠宝银两蹭了几分娘娘的福气,只损耗了一分不到。”
“娘娘确定只留一点,其余全都捐出去?”金嬷嬷不确定再次问道。
这种热心肠的话一经出口,金嬷嬷霎时感觉到眼前之人面相都变了变,头顶升起一圈金光,让她感到此人十分陌生。
因为自家娘娘,她是最了解不过了,宛若貔貅只进不出,但经过这场天灾,她倒是十分庆幸娘娘这份谨慎和守财本领。
任何只要是贵重物品,娘娘都会让人装进柜子里,且全都会用锦布、油布加之杂草包裹完好,若是珍品瓷器,里面需得灌满沙粒,一层层包裹好后装进匣子,一般没事不会拿出来。
林琉璃听此无奈摆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是能多助一人熬过此劫,倒也是我的福气。”
她受百姓供养,在能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倒也乐意施善助人为乐,大不了等以后缓过劲了,她再找自家爷们补回来便是。
左右她儿子连亲王爵位都有了,也爬上贵妃之位,有时良心大发也不是不可。
这句话,让众人对她高看一眼,心生佩服感动,自家娘娘这般爱财都愿意捐银两,看来大清江山确实有几分动摇了。
“喳!”金嬷嬷敛去眸中诧异之色。
撤走饭菜,简单用过午膳,由金宝和德里子带着几个太监浩浩荡荡抬着几大箱子往养心殿走去。
路上所遇之人,纷纷诧异侧目暗中观察,待不见人影后,飞速四处散开。
“皇上正在议事,你们几个还是晚些过来。”守门侍卫不待金宝等人凑近,立马迎上前快言快语禀明。
因天灾降临,导致民不聊生,皇上更是忙得双脚不沾地,哪有功夫应付后宫嫔妃?
听见这话,金宝便知晓他们此行被误会,让他们以为娘娘想要邀宠,眼底一丝鄙夷毫无掩饰显露出来。
德里子见此,一摆手,众人立即放下箱子,看着金宝上前交涉:“大人误会了。”
说着,金宝略微侧身让侍卫看清地上摆放的箱子,紧接着解释道:“这是我家娘娘从私库里收拾出来,想要为受灾的百姓们尽一点绵薄之力。”
“娘娘知晓皇上忙于政事,便没敢过来叨扰,还请大人帮忙转达,既然物以送达,那奴才几个便先告辞回禀娘娘。”
语毕,毫不犹豫带着众人转身欲想拔脚就走,吓得侍卫们连忙伸手拦住:“哎哎!金公公你等会,我这就进去帮你通传一声。”
“这些贵重物品,公公还是亲自交到皇上手中为好,我们哥几个胆小,经不住事。”
说完,连给金宝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连忙转身抬脚进去,生怕晚一步,对方便撒手不干,后面若是出现任何问题,那屎盆子铁定是扣在他们脑门上,扣不下来的。
且不说这帮人如何胆大,连让他们检查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敢撒手走人,厉害!
而其余之人,身子虽是站直,但警惕的余光却牢牢落在金宝等人,生怕对方人走,留有后患让他们承担。
殿内之人,听见匆匆的脚步声,顿时不悦蹙眉止住商议,纷纷抬眼顺着脚步声看去,对侍卫投去不解神色。
“何事?”康熙不疾不徐容色苍白问道,暗中松口长气,端起茶杯饮上一口,润润喉喘息。
侍卫紧张屏息,飞快抬眼观察到对方并未动怒,隧而送松了松紧绷的神经回应:“回皇上的话,敏贵妃娘娘派人送来银两,用于救灾,奴才不敢擅作主张,请皇上明示。”
“林氏!?”听见林琉璃捐钱赈灾,康熙忍不住诧异。
“确实是敏贵妃娘娘送银两过来,足有几大箱子,永寿宫的总管太监德公公和金公公此时尚在门外候着,皇上可要宣人进来询问?”侍卫言之凿凿回应,并问道。
听闻此言,康熙紧绷的眉梢一扬:“不用,梁九功出去瞧瞧,记得把送来的物品记录好。”
“喳!”
不用多言交代,凭借多年默契,梁九功立即听懂对方言外之意,皇上这是想等此事过后,论功行赏,且还想借此当一个榜样,让富商和大臣们捐银两赈灾。
梁九功都能听懂的道理,那混迹你虞我诈官场多年的朝臣们,哪能听不出康熙的言外之意,抬脚出去做安排。
诸位朝臣也是一个妙人,想起自己近年来捐出去的银两,和也发空荡的私库,连同此次多半是逃不开捐银两的孽缘,这心尖一阵抽痛,立即纷纷默契端起茶杯喝茶润喉,佯装耳聋心盲。
见此,康熙不满轻咳一声,重重把茶杯置于桌面上,随即安静拿着奏折开始批阅,朝臣炽热的余光随着康熙的动作,隐晦落在染上鲜艳朱红的奏折上时,感受到周身低气压,气氛凝重,十分压抑,寂静的大殿之内,耳中不断回荡心脏撞击胸腔和急促呼吸的声音。
心思百转,暗中警惕对方,不用互相对视,默契见,朝臣们霎时知晓自己不能再装傻充愣,便争先恐后表明忠心。
明珠抢先出声:“奴才愿尽一点绵薄之力,明日起奴才福晋会带领府上众人在城北施粥赈灾。”
他真是个小聪明,没明言赈灾几日,随便施粥两三日,便能把此事应付过去。
他能想到的事情,旁人必定能想到,偏生嘴慢人一步,顿时气得差点捶胸顿足。
“奴才愿捐两百两白银赈灾。”
“奴才愿把字画捐出去,换取银两用于赈灾。”
“奴才愿捐献三百两。”
……
眼看身旁同僚都快们全都快对皇上聊表忠心完后,索额图不甘落后,抓紧时间抢出声:“奴才犬子明日会带着府医上街坐诊,所产生一切费用奴才承担。”
不过就是需要灾民一点帮助,帮人看病时需要用药材来还诊治费用。
不然,就他那点家业,必定不够嚯嚯。
“奴才……奴才愿捐献二十两。”继索额图发声之后,另一个长相清秀,身子萧条的男子站出来,局促不安嘘声道。
语毕,瞬间感觉殿内气氛凝重,一道道炽热目光落在他身上,使得本就局促不安的他更是窘迫,连头都不敢抬起,满脸羞得通红,害怕因自己小气之举,引来天子一怒。
顿时,吓得心惊胆颤双膝一软跪在康熙脚边磕头解释道:“还请皇上恕罪,奴才位卑每月俸利只够一家子嚼用,这能捐献出来的银两,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奴才上有两个古稀年岁老祖宗,下有怀中一岁幼子,奴才确实是有心无力,还请皇上……”
“无碍!不管捐多捐少都是一份心意,大清百姓将会铭记尚大人善心。”尚大人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康熙打断,嘴角含笑冲他感念点点头回应。
他只是知晓自己钦点的这届状元郎家境贫寒,两袖清风,但好在性子坚韧刻苦良善,是难得的为国为民父母官苗子。
“奴才谢皇上恩典!”尚大人见自己被认可理解,一瞬眼眶红润落泪,心生感动哽咽低声回应。
众人见此,一时之间心跟泡进醋坛子一般酸涩难耐,明明他们任何人捐献的银两和物品都比尚大人贵重,可唯独只有尚大人“清高”,捐区区二十两就捐到皇上心坎上,还被皇上单独赞赏。
君臣俩人若无旁人相视一笑,眸中皆是我心满意,互相信赖之色。
早知如此,他们便不用这般争抢,更不用花大价钱进行攀比,还以为能得到皇上赞赏呢!
康熙见众人止住嘴噤声后,脸色凝重悻悻,立即回过味来:“朕代表大清百姓对诸位的康概相助,表示忠心感念。”
“朕想着诸位大人们行善举,怎能悄无声息的进行?于是乎,朕决定,凡是用于赈灾银两和善举,朕都会让人紧盯仔细记录在册。”
“待此事结束之后,朕会命人在各州府修建一块功德碑,上面全都是诸位大人行善举的功德。”
这话一落,朝臣凝重紧绷的脸色才渐渐松缓,纷纷笑应:“奴才谨听皇上吩咐。”
都是妙人!
接下来的商讨愉快许多,等把朝臣送走之后,梁九功带着册子进来,递给康熙:“皇上这是敏贵妃娘娘和诸位娘娘送来的银两,还请皇上过目!”
是的,林琉璃捐银两这场攀比小旋风不仅在前朝掀起狂风,后宫诸位骄傲的娘娘贵主们也不甘落后。
心想着,连顶头上司后捐银两了,她们若是紧跟其后,有恐会被穿小鞋,也被谣传没有慈善心,被皇上厌恶,还不如从牙缝里挤挤,紧随大众。
康熙伸手接过,细细翻阅,同时下意识出言弥补林琉璃此举遗留问题:“这段期间,你好生紧盯后宫事宜,别出现奴大欺主的现象。”
“若是谁敢阳奉阴违,踩高捧低克扣后宫任何一位嫔妃俸利或是膳食的话,朕定严惩不贷。”
“是胆敢在此时顶风作案,獠牙过长的话,朕的案桌上必须有罪证,而后让御膳房的人把“罪猪”身上肉身片下来。”
名册上有的位份低微的嫔妃,明明手中银两所剩无几,还是不得不随着大流,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两银子行善举,那他必定不能让这帮有功之人心寒,被暗中作践。
随着尾声消逝,梁九功鼻尖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心头一震,瞳孔猛缩,板着一张脸严肃搭腔:“喳!奴才谨遵皇上圣旨,必定会紧盯底下之人。”
片肉一词重出江湖,梁九功便知晓此事只能顺从,不能忤逆试探踩线越界。
“让钦天监选几个寓意不错的封号出来,嫔位之上按位不动,贵人赐封号,贵人之下各晋一级。”想让马儿跑,需得喂饱马。
但是贵人之上位份有限,总不能让所有人挪动晋位,只得之后寻机会弥补。
“喳!奴才这就安排下去。”梁九功迅速应声。
这股风声在后宫吹转几圈,飘落在所有嫔妃耳中,几家欢喜几家愁。
“娘娘,奴婢皇上此举实在是有(失~)……”听见这则消息后,年岁最小的红杏心中藏不住话,立即口不择言大胆发声。
吓得金嬷嬷暗中轻拽一下红杏袖口,快言打断和声接话:“皇上确实是有一颗宽怀天下仁慈之心,做任何事情都秉持公道。”
“娘娘捐银两,名字必定会出现在皇上修建的功德碑上,如此一来,娘娘的名字定会随着功德碑流芳百世,供后人敬仰。”
语毕,余光见红豆紧拧的不悦的眉头一松,霎时,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悄悄松快几分,咬了咬后槽牙,暗自小心喘息换气。
惹得林琉璃对金嬷嬷心生佩服,眉眼一转,隐晦的目光把众人小动作尽收眼底,面上摆出不甚在意,眸中却掩盖不住欢喜雀跃之色道:“我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得来的几分能耐,皆是君赐天恩。”
“行善举能否流芳百世,名留青史,我亦从未想过,只是顺心而为罢了。”
说着,想到后宫嫔妃跟风捐银子一事,立即补充道:“我听说后宫诸位姐妹紧跟步伐行善举,有的人手头拮据,嬷嬷和金宝记得派人紧盯内务府和御膳房,别让他们奴大欺主。”
“该给的俸禄,必须完好无损按时发放,若有人在暗地里阳奉阴违的话,立马上报给我,我去找皇上叫屈。”
有过处于位卑嫔妃的经历,林琉璃深知在这后宫之中,这类嫔妃行动上处处受限,可以说是因“山高皇帝远”,皇帝看不见暗处的磋磨。
隧而这类嫔妃便成为受尽种种磋磨,而导致心灵扭曲的奴才们欺负,以求得心灵上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