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芙蓉花(上)
六嘴七舌2025-11-02 19:4815,201

座位の争夺战

“你给我站起来!谁准你私自换座位的?”"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芙蓉花的手掌重重拍在课桌上,粉笔灰如雪花般簌簌飘落。她整个人几乎趴在桌面上,圆睁的杏眼里燃着两簇火苗,虎牙死死咬住下唇的模样,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狸花猫。这般骇人气势若换作旁人早该认怂,偏偏李狗蛋这个滚刀肉,此刻正大剌剌霸占着抢来的座位,翘起的二郎腿带动课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立——刻——滚——回——原——位!"每个字都像从齿间碾磨而出,芙蓉花肉乎乎的手指直指第三排的空座,凉鞋跺地的声响堪比施工队的汽锤。见对方竟优哉游哉掏起耳朵,她突然化作粉色旋风扑上前,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就要实施"强制迁移"。斜照的夕阳为她炸毛的刘海镀上金边,发丝间蒸腾的热浪几乎肉眼可见。

吃瓜群众不紧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哪是芙蓉花,分明是霸王花!看着豆不大点儿,怎想脾气到老大!”

无声の较量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泼洒在空旷的走廊上,镀上一层虚假的宁静。芙蓉花挺胸抬头,手臂上那抹象征“权力”的袖章被她捋得一丝不苟。此刻,她正迈着庄严的步伐,巡视着这片暂时归她管辖的“江山”。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胸腔里鼓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掌控欲,仿佛连空气都要臣服于她脚跟敲击地面的哒哒声。

“那两个是谁?当我不存在是吧?”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骤然撕裂了这份宁静。芙蓉花猛地刹住脚步,华丽的转身带起一阵风。她精心维持的好心情,瞬间被角落里两个交头接耳的身影搅得粉碎——“真是反了天了!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讲话!”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射,精准地锁定了罪魁祸首:李狗蛋和乐扒皮。两人正低头窃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即将降临的“风暴”毫无察觉。

就在芙蓉花怒气值飙升,准备发动“雷霆之怒”的时间节点,乐扒皮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电流击中,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这一抬,正正好好撞进了芙蓉花喷射着怒火的视线里——好一个“深情”对视!

乐扒皮心头警铃大作,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她猛地回头,嘴唇几乎没动,只用气声急促地提醒还杵在那儿的李狗蛋:“嘘!别吵了,芙蓉花往这边看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嘿,好巧不巧。命运之神似乎偏爱戏剧性的冲突。芙蓉花非但看到了乐扒皮那鬼祟的回头,更因为她这华丽的转身,恰好站在了乐扒皮和李狗蛋身后…的后方死角!那句自以为隐秘的“别吵了”,如同被扩音器放大,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钻进了芙蓉花的耳朵里。

“嗬!”芙蓉花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她抬手,用中指关节极其优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浑然不觉大祸临头的李狗蛋身上。下一秒,她猛地张开那张被愤怒扭曲的“血盆大口”,积蓄已久的怒火化作尖锐的声浪炸弹,轰然炸响在走廊上空:“讲什么话!学校是让你们来讲话的吗?!!”

那声音,又尖又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浓浓的硝烟味。芙蓉花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五官几乎要挤成一团,凶狠的眼神死死锁定李狗蛋,仿佛在无声地咆哮着极具威胁性的潜台词:“在看!再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当泡踩!!”啧,真凶。但我们“倔蛋”李狗蛋的名号岂是白叫的?她会乖乖屈服于一朵“脆弱”芙蓉花的“无理”要求吗?嗯,当然不会。

李狗蛋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吼得一怔,随即那点被惊扰的不爽迅速转化为叛逆的怒火。她微微侧过身,翻了个极其标准的白眼,嘴角向下撇出嘲讽的弧度,用一种故意拖长的、漫不经心的调子回应道:“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讲话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简直如同平地惊雷!旁边几个假装路过的吃瓜群众脚步都顿了顿,偷偷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嚯!开了眼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厚脸皮最高境界——睁眼说瞎话,还理直气壮?这境界,堪称“不要脸界”的王者!

芙蓉花被这公然的无耻和顶撞彻底点燃了!她感觉自己作为干部的威严被狠狠踩在了脚下,怒火蹭蹭往脑门窜。“我的四只眼睛都看到了!怎么滴!快给我站出来!”她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八度,手指几乎戳到李狗蛋的鼻尖。看来她胸有成竹,料定这下李狗蛋总该认怂了吧?

谁知李狗蛋深得以怼制怼的精髓!只见李狗蛋非但不退,反而把脖子一梗,下巴抬得更高,眼神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她压根不接芙蓉花“四只眼”的茬儿,用更响亮的语调和更不耐烦的态度怼了回去:“站什么站?你哪只耳朵听见我们讲话了?吵死了!”词虽不多,但气势十足,蛮横无理中透着一股“你能奈我何”的滚刀肉劲儿。

芙蓉花一时竟被噎得语塞,准备好的连珠炮似的训斥卡在喉咙里。她憋得脸色由红转青,嘴唇哆嗦着,却硬是吐不出下一个字。她死死瞪着李狗蛋那张写满了“不服管教”的脸蛋,感觉自己的权威像被当众抽了一记耳光。她恨得牙根痒痒,目光在那张仿佛拿平底锅都拍不扁的厚脸皮上逡巡了几个来回。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咆哮:记下来!给她扣分!让她写检讨!但另一个更现实的声音又在提醒:众目睽睽之下,再纠缠下去,丢脸的只会是自己。最终,理智(或者说憋屈)占了上风。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眼神像淬了毒的刀片在李狗蛋和乐扒皮脸上剐过,然后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极其不甘愿地翻了个硕大的白眼,硬生生咽下这口气,脚步沉重地、一步三回头(瞪视)地走了。

一步,仅仅一步!芙蓉花刚迈出第一步,身后的压抑气氛仿佛瞬间瓦解。乐扒皮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或者说幸灾乐祸),猛地扯住李狗蛋的袖子,声音带着刚刚经历风暴后的亢奋:“狗蛋啊!我跟你说——嗯……要不要换个位置?”她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瞟向正老老实实坐在不远处的王翠花,下巴一扬,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命令:“翠花你给我让开。”声音不大,但在刚刚经历过咆哮洗礼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翠花抬起头,似乎有些懵,看看乐扒皮,又看看李狗蛋,再瞟一眼不远处那个僵硬的干部背影(芙蓉花并未走远),小小的脑袋里经历了几秒钟复杂的天人交战。最终,可能是慑于“狗蛋帮”的威势,也可能是单纯不想惹麻烦,她犹豫着点了点头,默默地站起身,把座位让了出来。

这一切,尽收芙蓉花眼底!那个一直背对着她们、看似离开实则僵在原地竖起耳朵的芙蓉花,此刻身体微微颤抖。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镜片后的双眼,像两口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深井,死死锁定了正在完成“非法交易”的三人组:乐扒皮得意地拉着李狗蛋坐下,王翠花抱着书包站在一旁,眼神茫然——而整个过程,竟无一人,哪怕是瞟一眼她这位干部的所在!仿佛她只是个透明的幽灵!

锅炉炸了!芙蓉花只觉得一股滚烫的岩浆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胸中积压的所有憋屈、愤怒、被无视的耻辱感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她气得浑身筛糠般发抖,脸色由青紫转向煞白,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王翠花!”一声饱含着被背叛与被侮辱的尖啸撕裂了空气,比刚才对李狗蛋的怒吼更加凄厉尖锐,“当我是阿飘?不存在吗!上课讲话站后面去!!!”

理智?规则?程序正义?统统被怒火焚烧殆尽!芙蓉花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镇压!拿这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王翠花开刀立威!她管不了什么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二,一个箭步冲上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粗糙的手指闪电般揪住了王翠花校服的领口,使出吃奶的劲儿,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麻袋,在王翠花踉跄的抗议声中,“噔噔噔”几步就将她生拉硬拽到了黑板正前方的“耻辱柱”下。

王翠花被拽得站立不稳,小脸憋得通红,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眼中并没有多少恐惧,反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她想起了一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名言”:只要我不生气,气死的就是芙蓉花!走别人的路,让人无路可走!

于是,在芙蓉花喷火的目光注视下,王翠花深吸一口气,站稳了脚跟。她非但没有垂头丧气,反而挺直了腰板,抬起下巴,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堪称挑衅的微笑。接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迈开了步子——不是寻常的步履,而是一种肩膀晃动、手臂甩开、脚后跟砸地、透着十足“六亲不认”气场的拽步!活像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的将军,在敌方阵营里巡视领地!她走到教室最后面的罚站位置,“嘭”地一声靠墙站定。更绝的是,她竟然缓缓地、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这是打算在罚站中补个回笼觉?!

这一招,直击芙蓉花灵魂深处的逆鳞!效果拔群!芙蓉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头皮阵阵发麻,恨得牙根都咯吱作响!她当执勤干部(虽然临时)这么久,见过哭的、闹的、求饶的、狡辩的,可何曾见过如此嚣张跋扈、视校纪班规如无物、甚至把她芙蓉花当猴耍的罚站者?!王翠花!她竟然是第一个敢这么干的!这已经不是顶撞,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和宣战!

芙蓉花眼睛里迸射出的光芒已经不是刀子,而是淬了毒的激光束!她死死“钉”着王翠花,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整个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鼻孔张得老大,胸脯剧烈起伏,那副模样,活脱脱是从地狱爬出来择人而噬的恶鬼!

“仗义”的李狗蛋岂能看着盟友(或者说工具人)独自承受火力?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敏锐的目光扫过黑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她立刻指着黑板右上角老师用红粉笔写的那几个大字,用一种恍然大悟夹杂着极端不屑的语气高声道:“那那那!黑板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不讲话,不下位’!”她特意把“不下位”三个字咬得极重,然后挑衅地看向芙蓉花,“王翠花讲话了吗?没有吧?她只是‘下位’了而已!你吼她‘讲话’做什么?对不上号啊大姐!”

这一记回马枪杀得芙蓉花措手不及!她顺着李狗蛋的手指看向黑板,“不讲话,不下位”六个大字赫然在目。李狗蛋的诡辩逻辑乍一听竟找不出破绽!芙蓉花一时语塞,感觉刚刚凝聚起的滔天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嗤嗤地往外漏气。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刚才被李狗蛋以“没讲话”噎住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李狗蛋,此刻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这“仗义执言”似乎有点用力过猛,暴露了己方阵营的逻辑Bug。旁边的乐扒皮也是一脸“糟了”的表情。

芙蓉花看着被自己的“道德绑架”逻辑扼住喉咙、一时语塞的李狗蛋(虽然对方很快会反应过来),心中那口憋了半天的恶气终于稍稍顺畅了一些,一股“扳回一城”的诡异快感让她差点就想大喊一声:“爽!”她整理了一下表情,刚准备端着这点“胜利”的姿态转身离开,结束这场心力交瘁的闹剧……

“不经意”的致命补刀!一个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全场听到,从角落悠悠传来:“咦?你们两个是不是换位置了?”说话的是人送外号“玉米虾”的同学。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呵呵地笑出了声,手指非常精准地指向了坐在王翠花原来位置上的李狗蛋。

“Really?真的?!”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芙蓉花!她猛地刹住脚步,霍然转身!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了终极猎物破绽的狂喜!她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嘴角不可抑制地向上勾起一丝狞笑,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锁定李狗蛋和乐扒皮:“哈哈!李狗蛋!你刚才不是拿‘不下位’说事吗?那你们俩互换位置,这算不算‘下位’?!嗯?!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天大理由好狡辩!!!”芙蓉花的声音因为极度兴奋而微微变调,带着一种终于抓住对方七寸的畅快淋漓!

李狗蛋和乐扒皮心头同时一沉,脸色瞬间变了。两人下意识地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在空中飞快地交流着:“完了!被发现了!”“怎么办?耍赖还是硬刚?”

乐扒皮反应更快一步。她深知此刻再讲道理(或者说诡辩)已经行不通,索性把腰一叉,脖子一梗,拿出了和李狗蛋同款的无赖气势:“呵!你说换就换了?证据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换位置了?有录像吗?有人证吗?空口白牙就想污蔑好人?!”她这一叉腰,嗓门一拔高,试图用气势压倒芙蓉花。

芙蓉花看着这熟悉的“滚刀肉”架势,心头刚升起的喜悦瞬间被浇灭了一半。她太清楚了,跟这两个“泼皮无赖”讲证据、讲道理,纯粹是对牛弹琴、自取其辱!一股无力感和更深的愤怒涌上心头。说,说不过;打?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打得过两个?

绝望催生暴行!芙蓉花的怒火无处发泄,几乎要将她自己点燃。她的目光像失控的探照灯在教室里疯狂扫射,充满了破坏的欲望。最终,它落在了李狗蛋课桌一角——那里散落着一些花花绿绿、被精心折叠过的星星纸。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说不过你们,我还毁不了你们的东西吗?!

芙蓉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狗蛋桌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抓起那叠五颜六色的星星纸。她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双手抓住纸片两端,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宣泄,“欻欻欻!!!”几声刺耳的裂帛之声响起,那些承载着少女心事的彩色小方块,瞬间在她手中化为漫天飞舞的纸屑碎片!像一场绝望而扭曲的彩雪,纷纷扬扬落下。

“啊——我的星星纸!!!”一声尖锐凄厉、几乎破音的惨嚎撕裂了教室!李狗蛋的眼睛瞬间红了!那是她熬了好几个夜晚,一颗一颗用心折出来的!眼看着心血被芙蓉花当众撕毁,李狗蛋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所有的理智、算计、耍滑头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尖叫着猛地朝芙蓉花扑了过去!“芙蓉花!我跟你拼了!!!”

场面瞬间失控!芙蓉花和李狗蛋眼看就要扭打成一团!桌椅被撞得哐当作响!

这场惊天动地的混乱动静,终于成功惊动了“观印菩萨”。教室门“砰”地被推开,一脸严肃的观印菩萨出现在门口,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散落的纸屑、被撞歪的桌椅、怒发冲冠的李狗蛋、一脸悲愤又夹杂着心虚的王翠花、幸灾乐祸的玉米虾、还有叉着腰一脸“与我无关”的乐扒皮……最后,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风暴的中心——芙蓉花身上。

芙蓉花早已做好了准备!就在观印菩萨推门而入的刹那,她脸上的凶狠和疯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委屈、极度受伤的神情。她甚至硬生生在眼眶里逼出了两汪晶莹的泪水,此刻正悬挂在下睫毛上,将落未落,配合着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抿的嘴唇,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弱小、可怜、无助但坚强”的气息。

观印菩萨心中原本酝酿的怒火,在看到芙蓉花这副梨花带雨、饱受欺凌的模样时,如同被浇了一盆温水,瞬间降温了七八分。她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怎么了呀?弄这么大动静?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目光却带着询问,再次投向精心酝酿着情绪的芙蓉花。

“呜呜呜……”芙蓉花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眼中的泪水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洪水,在她刻意低头的瞬间,刷刷刷地往下流淌,瞬间泪如雨下!她仿佛越想控制,眼泪就越是不争气地汹涌而出。她用袖子(刻意避开了校服,免得弄脏)慌乱地去擦拭眼泪,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地控诉:“老师……呜呜……是他们……他们几个……换位置……还不听我的……呜呜……我说什么都不管用……她们还……还凶我……呜呜呜……”每一句话都伴随着更汹涌的抽泣,将一个恪尽职守却惨遭欺凌的委屈干部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旁边的李狗蛋看着芙蓉花这瞬间切换的“影后级”表演,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她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鄙视和生理性厌恶——“你好yue心诺!”这几个大字几乎要从她脑门上弹出来。她刚张开嘴想揭露这虚伪的眼泪,却被观印菩萨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只能硬生生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憋得脸色通红。

虽然李狗蛋嘴上没说出来,但我们行走江湖多年、深谙察言观色的芙蓉花,仅仅从她那嫌弃到极点的眼神里,就精准地解读出了所有的鄙夷。这让她感觉自己仅存的、作为执勤干部(哪怕是临时的)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最恶毒的侮辱!在芙蓉花扭曲的认知里:你们可以顶撞我、无视我、甚至撕毁我的努力,但你们不能侮辱我的尊严!那是她最后的底线!一股新的怒火再次点燃,她几乎要卸下伪装,对着李狗蛋那张写满不服气的脸再次爆发!但残存的理智(以及对“观印菩萨”的忌惮)死死拉住了她。不行!好不容易才在老师面前建立起的“柔弱受害者”形象不能崩!她猛地一个转身,背对众人,迅速摘下眼镜,用衣角飞快地擦掉挂在镜片上的那一撮泪珠。

芙蓉花还沉浸在用精湛演技赢得的片刻“胜利”中,泪水尚未完全擦干,委屈的余韵还挂在微颤的嘴角。她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如何在观印菩萨面前巩固自己“受尽欺凌”的可怜形象,甚至隐隐期待观印菩萨能回头再安抚两句,或者至少,狠狠训斥李狗蛋、乐扒皮和王翠花。谁知她刚欲转身面对观印菩萨,彻底完成这悲情的一幕,耳畔却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温和得近乎敷衍的话语:“好吧,(观印菩萨看向李狗蛋、乐扒皮)那下次换位置要给芙蓉花说哦。”观印菩萨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差点演变成全武行的冲突,不过是小孩子拌了几句嘴。说完,她甚至没有再看芙蓉花一眼,转身就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出了教室,留下走廊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走了?!就这么……走了?!芙蓉花彻底懵了!她维持着擦眼镜的姿势僵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连心窝子都透着凉气。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老师消失的门口方向,又猛地回头看看教室里——李狗蛋和乐扒皮对视一眼,先是惊愕,随即那惊愕迅速被一种毫不掩饰的、小人得志般的狂喜取代!李狗蛋甚至冲着芙蓉花的方向,咧开嘴,无声地做了个“Yeah!”的口型,眉毛挑衅地一挑一挑;乐扒皮则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冲李狗蛋挤眉弄眼,用口型说着“虚惊一场”,脸上笑得像捡了钱。

“什……什么东西?!”芙蓉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空气,“老师……就这样走了?!啊?!就不管我了?!我……我才是那个被欺负的执勤干部啊喂!”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被抛弃感瞬间淹没了她。她精心酝酿的眼泪、她刻意营造的委屈、她豁出去撕纸的决绝……所有的“牺牲”和“表演”,在观印菩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和一个转身面前,变得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哎!”芙蓉花重重地、带着无限哀怨地叹了口气,肩膀垮塌下来,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终究……终究还是我错付了啊……”她感觉自己像个孤军奋战却最终被主帅抛弃的卒子,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只剩下一腔悲愤无处诉说。真是离离原上谱,一句一逆天!观印菩萨的处理方式,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心灰意冷之下,芙蓉花决定认栽。今天这“江山”巡得,真是颗粒无收,还倒贴了一肚子气。算了算了,眼不见为净。她吸了吸鼻子,强行把残余的泪意憋回去,努力挺直腰板,试图找回一点点执勤干部的尊严,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她刚把自己的身体别扭地转了四十五度,朝向门口——“嗯?!”一只手突兀地、带着点蛮横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肘!

芙蓉花像被蝎子蜇了一样猛地甩开,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她霍然转身,怒视着那个胆敢阻拦她的李狗蛋!芙蓉花气得肺都要炸了,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她翻了一个硕大的、几乎能看到眼白全部的眼球,声音尖利地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让人走了?!又想干嘛?!有完没完?!”她简直要气疯了,这群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但骂人的话还没冲出喉咙,就被李狗蛋更大声、更理直气壮、如同讨债般斩钉截铁的三个字生生堵了回去:“陪!我!钱!”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精准地劈中了芙蓉花那本就不富裕的钱包!她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变成一种极度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手无意识地垂了下来,整个人都懵圈了。她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了两步,凑近李狗蛋,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从对方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哈?啥?!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赔什么钱?!”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了调。

李狗蛋双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一副“你别装傻”的表情,语速飞快地指控道:“哎哎!芙蓉花同学,你别激动啊!失忆了?刚刚!就刚刚!是谁!一把抓起我课桌上那些漂漂亮亮、辛辛苦苦折的星星纸,”她模仿着芙蓉花撕纸的动作,双手夸张地虚空拉扯,“欻欻欻!撕得粉碎!天女散花一样!那漫天的碎纸片啊,可是我的心血在流泪!你忘了?!”她猛地一拍大腿,指着芙蓉花的鼻子,“那可是我的私有财产!你,当众损毁私人财物!难道不该赔我钱吗?!天经地义!”

“轰!”芙蓉花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怒火攻心,只想撕点什么泄愤,顺手就……一丝心虚迅速掠过眼底,但旋即被更大的肉痛感淹没!钱!要赔钱?!这对囊中羞涩、平日里连零食都要精打细算的芙蓉花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她的表情瞬间从凶悍切换到一种混合着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扭曲。“唉——!”她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仿佛预见了自己未来喝西北风的惨状,肩膀都耷拉了下来,“行吧……行吧!”她从牙缝里挤出妥协,那语气悲壮得像要上刑场,“多少?!”她几乎是闭着眼问出来的,心如刀绞。

这下轮到李狗蛋愣住了。她瞪大了那双标志性的“狗眼”,上下打量着芙蓉花,脸上写满了“你确定?”、“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丫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招吧?”的懵逼三连问。她完全没料到平时一毛不拔、锱铢必较的芙蓉花,这次居然这么“爽快”!这简直比她撕纸还反常!

芙蓉花被她那副看外星人似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点冒头,色厉内荏地吼道:“看我干嘛?!没见过美女啊?!给你钱还不高兴了?!真是……莫名其妙!奇怪的人!”她一边说,一边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瘪瘪的口袋,脸上是一种视死如归的肉疼。

聪明(暂时性地)又绝顶(心理上被钱刺激得)的李狗蛋,虽然满心狐疑——这吝啬鬼今天吃错药了?还是撕纸撕出内疚感了?——但俗话说得好:无奸……啊不不不!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当然不会!

果然不出吃瓜群众(玉米虾、王翠花等暗中观察者)所料:李狗蛋脸上那点疑虑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毫不掩饰的狂喜取代!她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堪比探照灯,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她用一种近乎抢的速度,开开心心、心满意足地从“大冤种”芙蓉花那颤抖的、万分不舍的手中,接过了那张还带着对方体温和怨念的钞票!

看着芙蓉花捂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带着满脸肉痛和憋屈灰溜溜逃离的背影,围观全程的玉米虾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哎,说真的,就现在这个能赔钱、还能憋着没当场再打一架的芙蓉花,跟以前她当班长那会儿比起来,那真的可以称得上是 歪瑞古德 (Very Good),进步巨大了!”

千万别被表象迷惑!别看刚才的芙蓉花,无论是执勤巡逻还是处理纠纷,总是透着一股用力过猛却又常常弄巧成拙、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劲儿。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位主儿,可是曾经登顶过许多吃瓜群众心目中梦寐以求、却又觉得高不可攀的权力巅峰——她当过班长!货真价实、佩戴着“两道杠”的班长!

虽然……这个光辉灿烂的头衔,以及随之而来的“风光无限”,短暂得如同夏日里的一阵穿堂风——仅仅维持了三个月而已。用芙蓉花自己后来带着无限唏嘘和不甘的话说,那就是:“当过,仅此而已。” 充满了壮志未酬的遗憾。

然而,最精彩、最令人拍案叫绝、也最让吃瓜群众们集体陷入“不能李姐”(不能理解)的宇宙级懵逼的关键在于——芙蓉花失去这个金光闪闪职位的理由! 这个理由之清奇、之匪夷所思、之令人啼笑皆非,连班里那位奉行“沉默是金”、存在感低得如同背景板、绰号“酸梅汤”的同学,都罕见地抬起了头,推了推他那副瓶底厚的眼镜,露出了极其困惑、仿佛三观被重塑的表情,表示完全无法理解事情发展的神逻辑!

时光的齿轮需要拨回到我们懵懂无知、对世界充满天真敬畏的一二年级。那时的班主任,是一位脸上常年挂着看似和蔼可亲的微笑、实则眼神锐利、手腕强硬的“笑面阎王。在那个单纯得像张白纸的年纪,能在班上担任个“一官半职”,特别是象征全班最高权力、能站在讲台上喊“起立”的“班长”,在我们这群小萝卜头眼里,那简直是光宗耀祖、威风八面、走路都能带起龙卷风的天大荣耀!说话都仿佛自带扩音器效果!

而命运的齿轮,就在那时以一种莫名的节奏转动,将芙蓉花——这位注定要谱写传奇的人物——推上了班长的宝座!(或许是笑面阎王想锻炼新人?或许是芙蓉花当时的“积极表现”入了法眼?原因已不可考。)刚戴上那枚闪耀的“两道杠”臂章的头几天,芙蓉花在吃瓜群众聚集地(教室)里的气场,只能用“风光无限”来形容!她走路时脖子昂得能看见鼻孔,腰杆挺得像根标枪,脚下仿佛装了弹簧,每一步都透着“本宫驾到”的轻盈与得意,简直要飘离地面三尺!看人的眼神,更是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滤镜,仿佛在检阅自己的领地。

当然,芙蓉花也深知,空有一个响亮的头衔,是难以服众的。于是,在最初的一两个星期里,她还是颇为勤勤恳恳地履行着班长的职责:迈着略显夸张的步伐收发作业本;课前用尽全力、带着夸张拖腔喊“起——立——”;管理眼保健操时,背着手在过道里踱步,眼神锐利得能揪出每一个偷偷睁眼的“不法分子”……倒也算是有模有样,像那么回事。

然而,命运的转折点,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以最荒诞的方式降临。芙蓉花那短暂而辉煌的班长生涯,就在一节看似平平无奇的课上,以一种极其“光荣”且令人永生难忘的方式,轰然落幕了。

那具体是哪门课已随着岁月模糊,但那个诡异而凝固的场景,却深深烙印在很多人的记忆里:清脆的上课铃声早已响过许久,余音都已散尽,讲台上却依旧空空如也。笑面阎王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一分钟,两分钟……起初的安静逐渐被一种不安的骚动取代。“怎么回事啊……”“老师呢?”“不会是忘了吧?”“我们……不去办公室叫一下老师吗?这都上课多久了还没来!”吃瓜群众们终于按捺不住,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不断扩大,焦虑在空气中弥漫。

喧哗声越来越大,后排甚至有吃瓜群众蠢蠢欲动想溜出去看看。坐在讲台旁专属座位上、沐浴在“权力”光环下的芙蓉花班长,内心其实也开始打鼓。但就在这时,她脑子里如同警铃般响起了一条笑面阎王曾无比严肃、反复强调过的“铁律”:“无论发生任何意外情况,只要上课铃声一响,作为班长,第一要务,也是唯一要务,就是立刻、马上让全班同学肃静!坐好!保持绝对秩序!静息等待老师到来!”

芙蓉花,这位忠诚度爆表、执行力(或者说僵化程度)满格的班长,无比坚定、一丝不苟、甚至可以说是死板地贯彻了这条最高指令!她“腾”地站起身,小脸绷得紧紧的,用尽全身力气,拍着讲台大喊:“安静!都给我坐下!静息!不准交头接耳!不准左顾右盼!更不准下位乱跑!”她如同一位忠诚的哨兵,牢牢钉在讲台边缘,威严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全班,任何试图起身、张望或者小声嘀咕的同学,都会被她一个凌厉的手势或者一声短促的“嘘!”给镇压回去。她用行动宣告:在笑面阎王出现之前,这片江山,必须保持绝对的“静息”状态!

时间,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漫长。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整整半节课过去了!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果冻。吃瓜群众们像被施了定身咒,屁股牢牢粘在硬邦邦的木凳子上,一个个坐得腰酸背痛,眼神呆滞,哈欠连天。有人偷偷在课本底下画小人;有人百无聊赖地抠橡皮;有人盯着窗外的飞鸟,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偌大的教室里,除了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书本翻页的窸窣声,再无其他声响。每个人都如坐针毡,度秒如年,心中疯狂呐喊着“老师你快来啊!”……唯独我们的芙蓉花班长,依旧如同磐石般坚守岗位,目光炯炯,精神抖擞,像一个最忠诚也最死板的卫兵,恪守着“静息待命”的铁律,严防死守着任何可能破坏这潭“死水”的涟漪!仿佛在她的世界里,老师不来,大家就得在这片“静息”的沼泽里坐到地老天荒!

终于,爱管闲事、脾气火爆著称,绰号“王狒狒”的同学,彻底被这反人类的僵局点燃了!他积压的烦躁和不满如同火山爆发,“砰”地一声,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震得桌上的铅笔盒都跳了一跳。他指着讲台上那个如同门神般的芙蓉花,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吼道:“咦——!芙蓉花!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大家都在这儿傻乎乎静息了快半节课!手脚都麻了!我们是不能动!但是你呢?!你是班长啊!你不是木头桩子!你不能一直杵在那儿跟个傻子似的干看着啊!你倒是动一动你那金贵的腿,去办公室看看到底咋回事啊?!难不成让大家陪你在这儿傻坐一节课当木头人?!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王狒狒的嗓门如同洪钟,瞬间打破了教室里死水般的宁静,一股热血直冲他的脑门。

其实,这个最朴素、最直接、最符合常理的解决办法——自己去办公室看看情况——芙蓉花脑子里早就闪过了八百遍!但是!这个从别人嘴里,尤其是从王狒狒这个“刺头”、用近乎咆哮的命令口吻吼出来的解决方案,瞬间让芙蓉花感到极其不爽、极其没面子、权威受到了最严重的挑战!她怎么能听从一个小小平头百姓的指挥?!那她这个班长的高贵身份、这枚闪闪发光的两道杠臂章,岂不是成了摆设?她的尊严何在?!

“刷!”芙蓉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她“腾”地站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把椅子都带得往后一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双手猛地叉在腰间,下巴高高扬起,几乎要戳到天花板,用一种极其轻蔑、带着浓浓嘲讽和不屑的眼神俯视着王狒狒,声音又尖又利,穿透力极强:“呵!王狒狒!你好大的口气!我为啥要听你的指挥?!你是班长还是我是班长啊?!班长该怎么做,用得着你这个平头百姓来指手画脚吗?!闭上你的嘴!立刻!马上!给我坐下!静息!再敢废话一句,我就把你的大名记到违纪本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一边火力全开地吼着,一边为了彰显自己的“从容不迫”和“主权威严”,竟然故意将身体重心后移,慵懒地、甚至带着点痞气地斜靠在了教室的门框上,还顺手撩了一下额前并不存在的刘海,嘴角挂着一丝近乎挑衅的冷笑。

唉!那个样子,拽得简直能上天!眼神睥睨,鼻孔朝天,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气息,就差脑门上刻上“班长最大”四个大字,或者插上一双翅膀直接飞升仙界了!

王狒狒最最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副拿着鸡毛当令箭、盛气凌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死样子!热血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可是从小胡同里打滚出来的行动派,信奉的是“能动手解决就不瞎吵吵”(尤其是在那个信奉拳头的懵懂年纪)。他被芙蓉花这副嘴脸彻底激怒了!他怒气值瞬间爆表,怒吼一声:“我受不了了!”,几步就冲到了讲台前,几乎要贴着芙蓉花的脸,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芙蓉花!你当个班长就了不起是不是?!就无法无天、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他紧握双拳,手臂上的青筋条条暴起,身体因愤怒而微微前倾,做出了一个极其明显、极具攻击性的姿态,那紧握的拳头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砸在芙蓉花那张写满傲慢的脸上!

芙蓉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气势吓得本能往后一缩,撞在门框上,但旋即涌上心头的不是恐惧,而是被当众“冒犯”的更深愤怒和一种“你绝对不敢”的轻蔑!切!就凭你王狒狒?敢打班长?我可是笑面阎王钦点的!怕你不成?!她非但没有闪躲,反而像是被彻底激起了好胜心,把那张写满“来打我呀”的挑衅脸又往前凑了回去!甚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微微低下了那颗此刻显得格外“大无畏”的脑瓜子,用手指用力地点着自己光洁的额头,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十足的嘲弄和拱火:“哟呵?想打我啊?来来来!有种就往这儿打!用点力气!使劲打!王狒狒,我就问你敢不敢?!你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废物!来呀!” 她笃定王狒狒只是色厉内荏,绝对不敢在教室里真动手打班长!

然而,芙蓉花严重低估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王狒狒的血性和不顾后果的程度!这小子此刻正处于“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要揍你”的狂暴状态,哪管什么后果?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教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只见王狒狒被彻底点燃,目眦欲裂,怒吼一声“老子揍死你!”,那蓄满全身力气的“如来神掌”(或者说“狒狒爆裂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眼看就要结结实实、毫不留情地狠狠拍在芙蓉花那颗主动递上来的、指着自己挑衅的脑门正中央!

千钧一发!命悬一线!“你们在干什么——?!”一声不高,却如同九天惊雷、蕴含着足以冻僵灵魂的冰冷怒意和绝对威严的质问,如同炸雷般在教室门口轰然响起!这声音!太熟悉了!是“笑面阎王”!虽然带着“笑面”的绰号,但此刻,那张脸上找不到一丝笑意,只有山雨欲来的阴沉和能将人冻僵的森然寒气!

刷啦!教室里的吃瓜群众们,对笑面阎王的恐惧是刻进骨子里的!瞬间,所有伸长的脖子如同受惊的乌龟般缩了回去,所有张开的嘴巴紧紧闭上,连咳嗽都硬生生咽了回去,教室里死寂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王狒狒那只即将完成“弑班长”壮举的手臂,像被瞬间点了穴,硬生生僵在半空,脸上那股要拼命的狠劲瞬间被无边的惊恐取代,他触电般收回手,像只受惊的兔子,灰溜溜地就想往自己座位上缩。

而芙蓉花,最初的惊吓过后,心头瞬间涌上狂喜!救星来了!她的靠山来了!她刚想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王狒狒“意图行凶”、“公然藐视班长权威”、“破坏课堂纪律”,顺便表功自己如何力挽狂澜、严格执行指令、维持了整整半节课的“完美秩序”……

但是!笑面阎王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乌云密布,随时能劈下闪电!他那标志性的“笑面”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阎王”的雷霆震怒。他锐利如刀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射线,缓缓扫过僵持在讲台前一脸惊魂未定却依旧带着点不服的芙蓉花、以及正狼狈缩回座位的王狒狒,然后扫过整个死寂一片、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咒、坐得比任何时候都“规矩”的班级。她的目光尤其在那空空如也的讲台和自己手腕上的表盘上停留了几秒——那指针清晰地显示,已经上课超过三十五分钟了!一股足以将灵魂冻结的寒意,无声地从每个同学的头顶灌下,教室里温度骤降。

芙蓉花刚张嘴,带着哭腔和委屈:“我真的……”(想说我真的严格执行您的指令,一点错没有,都是王狒狒捣乱……)

“真”字刚出口,就被笑面阎王那如同万年寒冰碎裂般、低沉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声音粗暴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住口——!!!” 笑面阎王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心头,“狡辩!你还敢狡辩?!!” 他的眼神冰冷刺骨,直射芙蓉花,“现在事情都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了!全班五十几个同学,像五十几个木头人一样,在这个教室里干坐了三十五分钟!老师迟到这么久,作为班长,你在干什么?!啊?!你在干什么?!你在搞内讧?!在跟同学吵架?!在公然挑衅?!在等着挨打?!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还是比武擂台?!”他显然是被眼前这荒诞绝伦、失职透顶的一幕气得肺都要炸了,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芙蓉花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目光在芙蓉花那张混杂着委屈、惊恐和一丝不服气的脸上,以及王狒狒那余怒未消又夹杂着后怕的脸上来回切割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尽疲惫、失望乃至一丝绝望的叹息:“唉!!!教不转!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没得办法!!” 他似乎连斥责的力气都被这超出理解范畴的离谱局面彻底耗尽了。

笑面阎王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下那即将喷发的怒火。她的眼神复杂地再次看向芙蓉花,带着最后一丝审视和极其渺茫的期望。她似乎还想给这个自己亲手提拔、却捅出天大篓子的班长一个解释的机会,一个哪怕极其笨拙、但能体现一点点责任感和应变能力的说辞,或许是想听到一句“对不起老师我马上去看看”?或者“我错了我不该僵化执行”?

然而,历史的车轮从不因个人渺茫的期望而停止!王狒狒的“正义举报”虽迟但到!

眼看芙蓉花似乎要凭借“楚楚可怜”蒙混过关,王狒狒那颗“嫉恶如仇”、“痛打落水狗”的心再次熊熊燃烧起来!他绝不能容忍这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他迫不及待地再次高高举起手,几乎要举到天花板,生怕笑面阎王看不见似的,扯着嗓子,用比刚才吼芙蓉花时还要响亮、还要清晰、还要“义正词严”的声音大声告发(或者说补上决定性的一刀):“事情是这样的!上课铃一响,老师您没来,我们就想让班长芙蓉花去办公室看看情况,叫您来上课!问她为啥还不来!结果她怎么说都不去!就坐在那儿跟个大爷似的干坐着!还凶我们!我去说她,问她为啥不去,她不仅不听,还叉着腰靠着门框上挑衅我,说‘你是班长还是我是班长?管得着吗你?’那样子可牛气了!气死我了!我实在忍不住才想……才想给她点教训,我本来都想打他了!结果您就来了!” 王狒狒语速飞快,如同机关枪扫射,将芙蓉花的“罪行”揭露得清清楚楚,还顺便把自己的“正义性”和“被逼无奈”也强调了一遍,甚至还原了芙蓉花当时鼻孔朝天的微表情,引得几个长期受压的吃瓜群众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唉!王狒狒这番话说出来,简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是根钢筋混凝土的稻草!这段话最致命的不是内容本身,而是其无可辩驳的真实性。王狒狒特意选在笑面阎王刚踏进教室的瞬间开火,时机把握堪比狙击手——老师耳中听到的每个字都还带着新鲜的热度。更绝的是他边说边配合肢体语言:模仿芙蓉花叉腰时故意挺起啤酒肚,学"管得着吗你"时翻出夸张的白眼,这种戏剧化呈现让指控的可信度直接拉满。

芙蓉花的脸色随着指控逐渐褪去血色。她的嘴巴张了又合,活像搁浅的金鱼。最精彩的是当王狒狒说到"想打她"时,她条件反射般捂住左脸的肌肉记忆——这个动作等于变相承认了冲突真实性,堪称自掘坟墓的神操作。

笑面阎王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青筋,此刻成了全班瞩目的焦点。他放书的动作比平时慢了0.75倍速,这个充满仪式感的准备动作,让教室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当他说出"芙蓉花,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时,重音落在"解释"二字上的处理方式,已经提前宣判了结局。

芙蓉花最后的挣扎堪称悲剧式幽默。她先是条件反射地整理歪掉的两道杠臂章,这个维护权力象征的下意识动作,与即将到来的罢免形成残酷反差。接着她竟然选择重复早读课训话时的官腔:"作为班长,我认为维持课堂秩序..."——完全没意识到这正是激怒笑面阎王的雷点。

当笑面阎王那句"你怎么不让别个下来安?"在教室里炸响时,芙蓉花的大脑还沉浸在自己构建的规则世界里。她挺直腰板的动作带着某种殉道者般的悲壮,两条杠的袖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却照不亮她此刻僵硬的脸色。这个坚持"纪律至上"的姑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亲手葬送政治生涯。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让他们在这坐一节课?"——这个灵魂拷问像面照妖镜,照出了芙蓉花管理思维的本质缺陷。她条件反射的点头动作,让教室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王狒狒甚至不小心碰翻了铅笔盒,哗啦啦的声响像为这场权力更迭奏响的配乐。

当新任班长的名字被宣布时,芙蓉花正机械地抠着桌面上刻的"正"字——那是她记录违纪次数的 tally marks。阳光透过窗户把她分割成明暗两部分:半边脸笼罩在阴影里,半边脸被照得近乎透明。这个曾经叱咤班级的风云人物,此刻缩水的像张被雨水泡皱的奖状。

吃瓜群众纷纷感叹:哎!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呢!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 芙蓉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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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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