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熙看着宇文太太。
宇文太太眼里氤氲着泪光,沁着浓浓的哀求。
她仿佛在说,“求求你,别让我和你爸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做!”
他愣怔住,忽然感到不忍心。
宇文太太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但,胜似亲生母亲。
她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为了他,一辈子没生孩子。
这样的牺牲,他想他无论如何也偿还不起。
“妈……”他讷讷地开口。
“熙儿,放手!好吗?”
“……”
宇文太太越是哀求,他越是心软。
终究,他还是松了手。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纠结,有多痛!
但宇文太太笑了,她说,“熙儿乖!”
他已经快三十了,宇文太太还用这种话来哄他,夸他。
他觉得可笑。
同时觉得自己很可悲。
难道自己真的永远都没有勇气脱离父母的掌控吗?
随后,厉渊彻半搂半抱着栢锦童离开这里。
此时,她精神有些恍惚,身体依靠着厉渊彻,脚走之字路。
——
到了医院,医生给厉渊彻处理了伤口。
伤口有些深,缝了七针。
栢锦童坐在走廊里等他,沉默如哀伤的麋鹿,一双空洞的大眼睛里沁着晶莹的泪水。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要坐到天长地久一般。
她安静如谜,别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她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失控。
养父养母对她不好,但她只想从他们身边逃走,从没想过要杀他们。
可当她看到郑秀红提着水果刀将厉渊彻划伤的时候,她竟然陡生杀人之心。那一刻,她感觉到胸臆间压抑已久的仇恨瞬间被放大到无数倍,只想和她拼命。
“栢小姐!”
崔吉走到她面前,并递给她一罐咖啡。
她慢半拍地接过来,小声说了声谢谢。
崔吉在她身旁坐下,说,“郑秀红那边我已经都打点好了。你放心,她不会起诉你。”
栢锦童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眸子盯着手中的细长金属罐,道,“起诉我也不怕。大不了坐几年牢。”
她知道郑秀红死不了。
她在郑秀红身上戳了七八下,但没有一处是致命的。
那个时候,她看似疯狂,但其实是有理智的。
崔吉看着她,犹如在读一本看不懂的书,好奇又迷惘。“难道栢小姐不怕吗?”
栢锦童笑,“怕什么?”
崔吉被她那双水盈盈的,泛着桃花粉的眸子一盯,心猛地一颤,但很快又如止水一般。他说,“失去自由或者生命。”
栢锦童说了一句让崔吉感到啼笑皆非的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不会入地狱,她才会!”
厉渊彻从病房中走出来,脸色依旧苍白,但一双凤眸熠熠如星辰。
栢锦童抬头看向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谢谢你!”语气很轻,晃似羽毛。
但紧接着,她又说,“你可真傻,用自己的身体挡刀,你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
厉渊彻并不恼,只是笑。
她站起身,忽然一把将他抱住,脸埋在他的胸口,眼泪把他的衬衫蹭湿,道,“以后,不许再这样!”
厉渊彻略微愣怔,随即,笑笑,摸摸她的头,说,“我不敢保证,下次再看到你有危险的时候,还会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