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眼神看过来,老实的细数着真话。
“我是天地的第七个孩子,是世间最后一位神明。”
“我的六哥是丐帮帮主。”
总结就是,他是个没用的神,有个丐帮帮主哥哥。
我冷笑一声,“好,好的很。”
他默了默又道:“你帮我找到六哥,我把我六哥存的小金库都给你,这也是真话。”
我一口吞下最后一个包子,砸吧了下嘴思量:帮主的小金库应该不少吧?
我沉浸对即将到手的小金库的幻想,小七却以为我还在生气,他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我,“你别丢下我,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我会看命相。”
我回神扫了他一眼,“哦?那你看看我的命如何?”
他端正凝目,盯着我脑门看了半天,只道:“不错。”
我等了半天没听见下文,“没了?”
他将目光下移,与我对上视线,板着的小脸认真极了,他道:“其他的,天机不可泄露。”
我嘴里刚喝的茶差点没喷出来,抽着嘴角撇过脸不想去看这气人的小孩。
他见我还气,倾着身子讨好道:“恩人姐姐,我把你的玉佩赔你,你能不能别生我气了。”
“你能去哪弄回我的玉佩赔我?”
我揉着额角是一点信任都不想再给他,右手不断顺着心口。
“放心吧姐姐,玉佩会找到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跟我保证,偏偏小模样认真严肃,说的跟真的似的。
吃完,我倒也没想过真的丢了他,毕竟帮主小金库的条件实在诱人。
我打算带他去寻他的六哥,我的帮主,正走着,前面一人玉佩掉落在地,这熟悉的花纹雕刻,可不就是我赔出去的那一块吗?
我两步过去,迈腿将玉佩藏进自己衣摆下,正窃喜着得来全不费工夫。
哪料,耳边一声脆响,“公子,你的玉佩掉了!”
这小子硬生生掀起我的裙摆,捡起玉佩,一番操作,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前面的公子转过身,摸了摸腰间确实丢了块玉佩,他看向小七,和善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谢谢你啊小朋友,这块玉佩哥哥送你了,奖励你拾金不昧。”
我:“……”
看着小七开心的道谢,拿着玉佩转向我:“恩人姐姐你看,我找到你的玉佩了!”
我默默咽下骂骂咧咧的话,收下玉佩挂好,满心只有一句话:我真卑鄙啊……
带着小七回到丐帮的小本营,三长老迎过来:“神手大驾光临,让我们的寒舍蓬荜生辉啊!”
我伸手打住,“得了,就这两个词听了八百遍,别给我整这些虚的。”
那三长老也是个听的进去话的,只见他直起腰杆双手环胸:“你来干嘛?”
我静静的看着他,嘴巴动了动:“要不还是整点虚礼?”
他小眼一眯,“耍我呢?”
“没,没有,这样挺好。”
我悻悻然转开话题:“你知道帮主在哪吗?”
“谁知道那龟儿子跑哪去了,一天天的就把事甩给我,武林大会也喊劳资们自己去开,他屁股一摆当甩手掌柜,我呸!别让我逮到他个逼崽子,不然你看我不把他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他骂的起劲儿,我看得是瞠目结舌,大气不敢出。
只听见半空一句:“帮主来信!”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三长老变脸如翻书,满面笑容高喝一声:“小的接旨!”
我:“……”
从我身边路过,他才发现我身后还有个娃娃,他神情一顿,舌桥不下,沉默了几秒拍了拍我的肩膀,“帮主这畜生!”
“???”
还不等我说什么,他左顾右盼后靠近道:“这种搞大肚子就跑的男人就该……”
他抬手做刀一斩,“神手妹子,我持支你,大胆的去,要是你嫌辣眼睛不好下手,就把他绑回来交给我,我来。”
我呵呵笑了两声,问他:“帮主在哪?”
他思索了下:“眼下是秋天,蟹肉最肥,你往苏州去看看,没准帮主就在那边。”
他临走,又不放心补道:“可得快些,帮主吃够了可就跑了。”
我:“……”
看着他屁颠屁颠的去“接旨”,我嘴角一抽。
这人是怎么当上三长老的……?
租了辆马车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苏州,我带着小七进了苏州城,丐帮每个地方都设有联络点,我让满城的乞丐找了三天。
我冷着脸蹲在街边,细嚼着小乞丐的回话:“什么叫不想见我,你没告诉他他的七弟在我这?”
小乞丐哆哆嗦嗦回话:“帮主说三长老都告诉他了,他说他和神手长老你这关系,你在外面乱搞有了孩子就别谎称是他七弟,让他当孩子的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近日苏州蟹脚肥美,别去打扰他吃蟹的雅兴……”
一番话给我气得咬牙切齿。
“好,真是好的很啊谢景朝。”
想当年,他初建丐帮,还是靠着我东偷一家西抢一家的凑够银钱养活了一帮子人,眼下丐帮是立起来了,他用完就丢了给我摆起架子了。
我冷笑连连,“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
小七担忧的看着我:“姐姐,要不我给六哥写封信让人带给他……”
我起身,拍了怕衣摆:“谢景朝那逼人,信送过去也是给他垫盘子,他不会看的。”
他垂眸有些失落:“那怎么办?”
我颠了颠剩下的碎银,勾唇:“呵,不见我?”
苏州城这么大点的地方,谢景朝,你最好是有脸躲着不出来!
我拉着小七换上了一套乞丐服,而我挽起了发髻扮作妇人模样,又特意让人按我的形容画了一副谢景朝的画像,万事俱备,只欠我这股东风。
于是,我挑了个人最多的路口,一声哀嚎响彻云霄:“谢景朝好你个负心郎啊,你骗我骗的好苦!!!!”
小七在一旁看着,眼神呆滞:“……?”
有我这一声,人群围过来,我声泪俱下,嚎得更加大声:“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妹妹,你们评评理!”
“我与我夫谢景朝奉父母之命成婚,成亲十年,他日日寻花问柳我也忍了,如今他却抛妻弃子,一人卷了家产扮成乞丐逃到这苏州城内,可怜我辛辛苦苦存的我儿的读书钱,都被那个负心郎卷走呜呜呜呜……妻儿受尽挫磨,他却只道蟹脚肥美,如此人渣啊!”
我泣不成声:“苍天有眼,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妹妹,要是见了我那负心郎,定要让他与我相见,我们孤儿寡母也不用他收留,只要他还了我儿的读书钱,我立马带着孩子离开……”
说着,我举起画像上前给他们看。
画像上的人一身常服,虽是粗布,但那张脸白白净净跟个文人墨客一般。
“这长得玉树临风人模人样,没成想能干出抛妻弃子的事儿,还真是人不可相貌!”
“我得看清楚些,我家姑娘最喜欢这模样的男人,可不能让他把我姑娘骗了去!”
“妻儿如此,他卷了孩子的读书钱还有心吃蟹脚,狼心狗肺我呸!”
“这人怎么眼熟的很,哎呦我见过他!就在苏子湖边,穿的破破烂烂的点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我当时还觉得奇怪……”
我掩面而泣:“大哥,你要是再看见他,千万要替我转告一声,我们母子也不纠缠,只要他还我孩子的读书钱,我立马离开苏州城。”
那大哥投袂而起:“你放心妹子,我要是看见那人渣,一定绑了他过来任你出气!”
我眼含热泪:“哥,你是我亲哥,你是我唯一的哥!”
一连闹了三日后,我跟小七坐在苏子湖边,我仰天长叹,嗓音沙哑:“小七,我的嗓子……”
谢景朝还真沉的住气。
哪怕他的大名和画像已经在苏州城传的沸沸扬扬,人人见而骂之,毫不夸张的来讲,他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偏偏还是连他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小七递上水壶:“姐姐,我们今天还闹吗?”
“我们今天换个法子。”
说完我喝了口水润润嗓,把水壶递过去却迟迟不见人接,我转头:“干嘛呢?”
小七蓦然回头,“姐姐,我好像看见我六哥了。”
我皱眉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一个粗布老人正坐在苏子湖边的亭子里,悠哉品酒。
我仔细看了下,这老家伙虽花白着头,还有一撮白胡子,但身形颀长,脊背挺直,还有那剥蟹的手,骨节修长细嫩,哪有老人家的样子。
我站起身,手里的水壶快要捏碎了去。
我压着火气慢慢靠近,“老人家,这蟹寒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那老人身形一僵,捏着蟹脚的手顿在半空,刚站起身想开溜就被我绕后按住了肩膀,“跑什么啊,谢,景,朝。”
谢景朝三个字我咬着后牙槽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我一把把他按回座上,“我寻你寻的好惨啊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