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幸川突然间接收到了这么爆炸性的信息,一时间有点消化不过来。
虽然刚认识沈明娇的时候,他就猜测到她的背景不简单。
她那身矜娇做派,连出身程家的程静珊都比不上她。
三天两头换上一个有价无市的限量款包包,满包私人订制的化妆品,被叶诗韵欺负后甚至懒得跟她计较,转头就自费请来了一整个化妆师团队,还有她第一次和自己上热搜,词条出现不到半小时,就被封了,至今都没有恢复。
他坐在夜风里,被深秋的夜风冻得浑身僵硬,搭在易拉罐上的指尖比金属罐身还要冰冷。
他在犹豫,在茫然,在权衡利弊。
他知道经纪人的提醒是为了他好,他只是普通中产家庭的出身,这些年在娱乐圈里走得并不容易,吃了不少常人受不了的苦,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在外人眼里,他是风光无限的大明星;在同行眼里,他的数据好得让人眼红;在粉丝眼里,他也是珍宝,前呼后拥,享万千喜爱。
但在资本眼里,他也不过是一个赚钱工具。
他只是一个被资本包装,售卖的产品,即便再有自主权,也不足以跟资本抗衡。
尤其是陈礼那种资本。
他跟娱乐圈完全不搭边,他不会在乎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有多大的影响力,能赚多少钱。
他要摧毁自己轻而易举,完全不会觉得惋惜。
可他又觉得不甘心:“但他们已经分开了。”
经纪人泼他冷水:“如果他们彻底分开了,那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能见到陈礼?”
不是经纪人妄自菲薄,实在是两个人的圈层实在不会有机会重合。
陈礼是什么人物?如果不是因为沈明娇,江幸川哪有机会认识他?
他指了指江幸川手中的啤酒罐:“你又是为什么,在这里喝闷酒?”
“我只是没想通。”江幸川说,“我都还没来得及向她表明我的心意,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这根本就不重要。”经纪人觉得很头疼,“你还还不清楚吗,沈明娇身后有一头狼,她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
“更何况,阿川,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你自己不是也知道答案吗?”他说,“陈礼在沈明娇心里,就是不可被取代的,就算她真的跟你在一起,她心里也始终有陈礼的一席之地,你愿意吗?”
江幸川没有回答。
他没有办法脱口而出说我愿意。
人都是贪心的,他现在当然可以说他愿意,说他不在乎,只要沈明娇也喜欢他,他就可以接受这个问题。
毕竟他没有办法改变她的过去,是自己要喜欢她的,他要跟她在一起,就得接受她的过去。
可时间长了呢?他真的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心里面,永远有另一个男人的位置吗?
更何况沈明娇亲口说过,在她心里,永远没有人能比得过陈礼。
或许之前江幸川对这句话没有很明确的概念,但就这几天所见,他已经很清楚的看到,“永远没有人比得过”具体是什么样。
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插足。
“你看,你根本没有办法回答的。”经纪人说,“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爱人心里始终给别人留有余地,漫长十几年相伴,沈明娇根本不可能把陈礼从她的生命里剔除出去,就算她跟你在一起了,她也不会为了你,完全跟陈礼断绝关系。”
“阿川,沈明娇对陈礼,不仅仅是亲情这么简单,你没必要为了她,对上陈礼。”
经纪人还是担心江幸川会因为一时冲动,冲冠为红颜,把自己一手打拼来的事业抛在脑后,苦口婆心的继续劝他:“你会遇上更合适的人。”
江幸川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感慨。
他又喝光一罐啤酒,神经被酒精麻痹,已经没有平日的清醒了:“你说,后来者真的就比不上前人吗?”
他也发出了和程静珊一样的感叹:“那遇见的意义是什么呢?”
经纪人叹了口气,说:“虽然这么说不公平,但是人生的出场顺序的确是很重要的,你来晚了太多了,你没有机会了。”
江幸川又拿起了一罐啤酒。
经纪人连忙制止他:“别喝了,够了够了,再喝就过了。”
江幸川躲开他的手:“没事,明天又没工作,醉了就醉了,我都多少年没喝醉过了。”
经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手:“行吧,发泄一下也好。”
他抬起自己那罐酒,和江幸川手里那罐碰了一下,说:“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江幸川扯了下嘴角,说了句多谢。
经纪人就着冷风喝了口酒,问他:“真就这么喜欢啊?”
“喜欢啊。”江幸川很坦然的承认,望着天幕,心里空落落的,“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人家又不喜欢我,对手还比我强那么多,我连去争、去抢的机会和资格都没有。”
“想想还挺窝囊的。”他说,“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最后放弃她,却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我,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屈服于强权。”
“你说,我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她?”
经纪人能感受到他的憋屈,但还是安抚他:“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对方身份特殊,放弃她,才是最优选。”
“再多的借口,也掩盖不了我就是在自己和她之间选择了保全自己的事实。”江幸川说,“说白了就是还没有那么喜欢,否则哪有这么多权衡利弊?”
经纪人摇头:“你拍电影拍多了吧?现实又不是艺术故事,哪有那么美好?”
“阿川,你不用给自己设立这么高的道德标准,你这个选择没问题。”他说,“更何况,你还没有跟她在一起,你放弃了自己单方面的喜欢,选择了保全自己,这没有错。”
如果他们两个已经是一对恋人,彼此喜欢,海誓山盟,那另外说。
但就现在这个情况,沈明娇跟他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根本扯不到道德标准上。
江幸川苦笑了一下,又和他碰了一下杯,闷头喝酒,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