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娇是被电话吵醒的。
后半夜雨就停了，但天色还是阴沉沉的，玻璃窗上还挂着没来得及被风干的水珠，仍是满面斑驳。
沈明娇意识还有点迷糊，闭着眼睛找了会儿，才在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拿起来的时候一张被压在手机下面的纸条跟着飘到她床上。
——上午有个会，我去公司了，早餐在桌上，睡醒记得吃。
是陈礼留的字条。
沈明娇看了一眼，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纸条丢进去，才接了电话。
电话是余梅打来的。
还不到上午十点钟，余梅自己也还在家里。
不过和沈明娇不同，余梅即便是在家，也已经是妆发精致，端着咖啡坐在书房里工作了。
“娇娇，你今天来工作室吗？”她问。
沈明娇躺在床上，按了按额头，声音轻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余梅看着邮箱里的新收邮件，说道：“是有点事要跟你谈，我们一会儿工作室见？”
沈明娇点头：“行，那我起床，吃个早餐就出门。”
余梅喝完自己杯子里的咖啡，又道：“我提前跟你说一下，下午京舞的人要过来，说是要跟你见上一面，你准备准备啊。”
沈明娇纳闷：“见我做什么？”
她跟京舞从来没有任何交集，顶了天也就认识一个叶诗韵，但两人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我听他们的意思，是看中你了，想挖你去京舞。”余梅也是圈内大拿，对业内的消息还是非常敏感的，“其实百花奖决赛之后，他们就有这个意思了，只不过当时你的舞台还是太少了，他们便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
“现在《舞动千姿》播出了，他们应该是看到了你的表现，所以来找你，问问你的意愿。”
沈明娇对京舞完全没有兴趣。
于大部分舞者而言，京舞是他们的终极梦想。
但不巧，沈明娇刚好属于另外的那小部分人。
京舞人际关系复杂，规矩太多，束缚也太多，对沈明娇完全没有吸引力。
“如果能进入京舞是挺好的。”余梅站在专业的角度说道，“它毕竟是国内当前最有权威性的单位，而且进了京舞，你还能学习到舞剧，在业内的分量也会不一样。”
“没兴趣。”沈明娇说，“这种权威单位，条条框框的限制肯定会很多，还会有三五层的管理人员，我完全没兴趣。”
她喜欢自由的跳舞，要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事业和发展方向，并不需要不相干的人来对她指手画脚。
余梅闻言，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她早就预料到沈明娇的答案，也不觉得意外。
“好了，那就先说这么多，还有其他的事，一会儿见面再聊。”她说道，“你先起床吧，记得吃早餐，我准备出门了。”
沈明娇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又趴在枕头上眯了几分钟，才不情不愿的起床洗漱。
昨晚喝的清酒后劲还没散，她裹着满身水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头疼欲裂，嗓子也干得像要冒烟一样。
她拿了床上的手机，裹着浴袍就出了卧室，先是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喝完觉得舒服点了，才绕回餐厅，在餐桌前坐下。
鲜虾燕麦粥和烧麦都还放在保温盒里，另外还有一盒搭配得很漂亮的水果盘，分量都不大，刚好够沈明娇吃完。
她昨晚喝了太多酒，早上起来整个胃里都在灼烧，最适合喝一碗热腾腾的粥。
温热的流食温和的抚平她胃里的燥郁，她的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一些。
吃到一半，她收到陈礼的信息，问她醒了没有，还难不难受。
沈明娇咬着勺子，回复他：「醒了，在吃早餐。」
对方大概在开会，消息发得并不快，隔了好几分钟才有新的：「一会要出门？」
他实在是太了解沈明娇了，如果不是有事要办，她这个时候，肯定还起不来。
小山雀：「嗯，去工作室，有工作。」
。：「好。」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沈明娇看到这条消息，整个人都怔了一下，脑子里迅速的回忆起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的事。
毫无印象。
她的意识停留在昨天晚上陈礼去接她的那一幕，之后她就睡着了，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陈礼怎么就突然对她示好了？
纳闷归纳闷，她还是先拒绝：「不用，我自己开车。」
冷淡，且毫无余地。
她吃完早餐，又回卧室化妆换衣服，快到十二点了，才拎包出门。
朝九晚六的上班族在这个时间刚刚结束半天的工作，忙碌的节奏暂缓，写字楼附近的餐厅又要人满为患。
京都太繁华。
正午时分，该是停下来休息的时间，但马路上的车还是川流不息，每个路口都堵车，铁盒子走走停停，在高楼大厦下寸步难行。
沈明娇快一点了才到工作室。
午休时间，整栋楼上上下下，都显得静悄悄的。
大门外挂着休息的牌子，前台的小琴也没在岗位上，沈明娇推门进来，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清脆得甚至有回音。
她放轻脚步，没有惊扰到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休息的同事，独自上楼。
余梅果然没有休息，坐在办公桌后面办公，听见敲门声抬头，看到她：“来了？”
沈明娇应了声，关上门自己坐到沙发上去。
“你再等我两分钟，很快，再回一封邮件。”余梅说道，“要喝水就自己倒吧。”
沈明娇又说了声好，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没有打扰她工作。
过了两分钟，余梅回完信息顺势双手把键盘一推，看了她一眼，才起身走过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昨晚去喝酒了？”
沈明娇一顿，抬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余梅耸耸肩，说：“我早上问小周你在哪，小周说你昨晚喝多了，不知道今天还来不来工作室。”
“怎么样，难受吗？”她有点懊恼，“早知道你昨晚去喝酒，今天就不安排这个会面了，你也不用跑这一趟了。”
沈明娇摇头：“没事，不影响。”
“那就行。”余梅点头，“那我们就先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