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半夜,慕易和陆芳泽才匆匆离去。
舒瑶打着哈欠洗漱完,摸到自己的手机扫一眼,“都凌晨了,难怪这么困。”
“上来!”裴墨缙冲她招手。
舒瑶摇头,“别,我是误碰到你伤口就麻烦了,我还是去外间睡吧。”
“过来!”
裴墨缙态度很坚决,同时还用完好的那只手拍了拍空着的半张床,“床很宽。”
舒瑶嘴角抽搐,这床确实不太像医院里的普通病床,宽的她都要怀疑陆芳泽是不是特意定制的。
“别让我说第三遍,过来!”
见她迟迟不动,裴墨缙有些不悦,曲起手臂想起来。
惊的舒瑶赶紧靠近,“你别动,我过来就是了。”
“嗯,”在舒瑶坐上床的瞬间,成功将人拉到怀里,裴墨缙心情还不错地在她头上印下一晚安吻,“休息吧。”
眼皮沉沉的舒瑶低应了一声好,毫无防备地秒睡。
裴墨缙嘴角上扬,亲了亲她的头发,毫无顾忌地抱紧她一起入睡。
另外一旁的军区医院,席林云心力交瘁地站在席谦的病床前,晚饭前医生已经将儿子身体的具体情况,和警方那边的态度都跟他大概描述了一遍。
哪怕是过去几个小时,席林云都无法平静下来,心里除了愤懑,还有无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在几个月前,这个儿子还是他所有的骄傲。
虽然刚成年,但学什么都快,又极具商业才能。
他都打定主意要好好培养,然后将席氏交到他手上的。
可这才过了多久,席氏败了,席家没有了,一千万的赎金问题还没解决,席谦又惹出了人命官司。
而且伤的那个人还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而是整个枫城经济的龙头大哥。
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席氏都不见得能抵过裴氏的打击,更别说现在父子俩什么都不是。
睡的并不安稳的席谦,隐约感觉自己床前站着人,惊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面目扭曲的席林云,“爸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会知道你这么能耐,不但绑架宋氏总裁,还敢持刀要裴墨缙的命。席谦你是脑子有坑吗?我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谁让你这个时候去招惹裴墨缙的,你是嫌自己活的太命长了是不是!”
连珠带炮的斥责,让原本就脑子不好受的席谦,这会更是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他双手撑着床,靠床头坐起来,试着向席林云解释,“爸,我并没有去招惹裴墨缙 ,我是去找舒瑶的。我是想向她借点钱,助我们先渡过高利贷的难关。可我没想到裴墨缙会突然出现,还替舒瑶挡刀,我怀疑他就是想碰瓷我。”
“你既然是去找舒瑶借钱的,那你带刀做什么?”席林云语气有些不好听,在他看来,找舒瑶借钱无可厚非,甚至是条不错的出路,但席谦不应该带刀在身上,而且还真敢掏刀动手。
“还有,碰瓷你?你是有多大的脸,裴墨缙舍着自己的身体来碰瓷你!你知不知道裴墨缙一天可以为裴氏带来多少进账,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这么个小渣渣置自己的安危不顾?”
“爸,我不是渣渣!”
被别人打击,席谦不觉得污辱,但被自己亲生父亲说成渣渣,他觉得很受伤。
“而且我可以保证,我的刀子根本就没有捅向裴墨缙的心肺处,更不可能把他伤的那么重。我怀疑他就是故意的,就为了让整个枫城讨伐我,你不知道现在警方也介入了吗?
你说如果他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闹的这样全城皆知?让所有人知道裴氏总裁受伤,对裴氏有什么好处?”
“这……”席林云也是商场老将,稍稍一想,便明白席谦说的道理。
但转瞬一想,他面色又有些难看,“就算他是故意的,那事情也是因你而起,你觉得他会轻意放过你吗?”
这回轮到席谦沉默了,裴墨缙和舒瑶故意将事情闹的那么大,不就是为了不放过他吗?
“我原本以为花个一千万就能保你平安,可现在看来,还不如当初不出这个钱,让你老实呆在里面更安全。”
“医院里又在催我交费了,可我现在连张整百的钱都拿不出,你让我怎么办?”
席林云恨其不争的继续念叨着,席谦静静地听着,然后面色阴沉地看向床边墙壁。
这是站在他身边的最后一个亲人,可也正是这不断的责怪和埋怨,让席谦觉得憋屈又绝望。
良久,他终于再次开口,但声音里满是悲凉,“不知道怎么办,那就别管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好了。”
“你这说的什么的话!你是我老席家的独苗,我不管你还有谁能管你!”
席林云声音有些哽咽,这样的穷途末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但现在的事实就是这样,一文钱难死英雄汉。
席谦的脑震荡要治,他拿不出医药费也是事实。
“若早知道你会有这样走错路的一天,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插手公司的事,你安心做个学生,每天看看书上上课多好。”
“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当爸的没有教好你。”
“我愧对席家的列祖列宗,可我也真的没别的办法了。所有能筹到钱的途径我都想过了,可是人家一听说是给杀人犯治病,就都不理我。高利贷那里也是每隔几小时就给我打电话,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席林云宛如祥林嫂一样碎念着,席谦咬牙低吼,“我说,你别再管我了。”
“医生的意思是,如果再不交费那你就只能被移交警方。再被关进去,我可没有第二个一千万来赎你,你这辈子就真的只能在监狱里渡过了。”
“够了!”
席谦突然发怒,一手揪住病床栏杆,一手将床头柜上的水杯药盒给全部扫落,“我让你别再管我了,不管我是被移交警方,还是直接病死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听不懂吗!”
席林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席谦,不理解他这突然发火的行为,明明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他这个当父亲的在帮着收拾烂摊子,可为什么席谦还有资格乱发脾气?
“你这个孽子!”席林云被气的双唇颤抖,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
席谦指着病房门口,一脸冷漠地对席林云说道,“对,我就是孽子,不再需要你管的孽子,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你!”席林云捂着胸口后退两步, 然后满眼失望地看着席谦,“好,这是你说的,我走就走!”
席林云真的毫不犹情地离开,病房里安静下来,邻床的小伙子傍晚时已经出院了,医院暂时还没有安排新的病人进来,整个病房里就只有席谦一个人。
他任由身体缩进被子,躲平在病床上,双眼空洞。
没有钱交费住院,他马上就要被移交警方,若真的二进宫他这辈子就完全毁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明明可以做大席氏,成为席氏最年轻有为的总裁,还可以泡明星包情人,走上人生巅峰的。
他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
这么一个念头支持着席谦,他甚至觉得自己脑子里是前所未有过的冷静和精明,早就预想好的计划更是恨不得立马成型。
夜半,交班的护士查过房间,整个医院都安静下来。
席谦悄悄地滑下床,披上席林云落在病房的外套,然后蹑手蹑脚地打开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