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转眼即逝。
洛缨没日没夜守着云沐尘，看他像一点点油尽灯枯，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几欲崩溃。
晌午。
洛缨端着一碗银耳汤走出来的时候，抬头一看，云沐尘脸色异常苍白，没有血色。
知道的说他在屋檐下睡着了。
不知道的，说他现在断气了都有人信。
洛缨抿了抿唇，紧张地走上前。
她蹲在藤椅旁，小心翼翼贴在他心口，听胸膛下传出极为缓慢心跳，声音很微弱。
洛缨呼出一口气。
还好……
待等她一抬头，迎面对上云沐尘半阖的眼眸，神色复杂。
洛缨像是偷偷干了坏事被人抓个现行，局促的解释道：“我、我怕你心里不舒服。”
云沐尘没有说话，他默默捉住了洛缨的手。
就算别人不说，他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时日了，他只是舍不得，哪怕多一日，他都好想活着。
见他如此，洛缨眼泪“哗啦”一下就淌下来了。
这段时间她极力隐藏悲伤，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让他瞧见心里难过，到了还是没忍住。
云沐尘眼神充满怜惜和愧疚，无声替她抹着泪，艰难牵起唇角，笑了下。
人生苦短。
不知他下回托生个什么命，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她，甚至可能，连这辈子的记忆都丢了。
“云沐尘，我扶你回去躺着睡可好？”洛缨哽咽道。
闻言，他声音轻如鸿毛的“嗯”了一下。
洛缨一个人扛不动他。
转而找来彦予，两人轻手轻脚把他挪回床上。
云沐尘精神疲乏，很快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洛缨哭得眼睛酸痛，索性搬了个小凳，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云沐尘的手，埋首趴着闭目养神。
不知睡了多久，她浑身一震醒来，迷迷糊糊看了眼云沐尘，还没来得及查探他的心跳。
突然芫芜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道：“洛缨，沈苍被擢升为监御史了！”
洛缨扭头朝芫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下意识看了眼云沐尘，见他没动静。
这才轻手轻脚走上前，拽着人拖出屋子，顺手关上了门，道：“什么时候的事？”
“旨意到沈府了，沈家正在收拾东西，最迟几天，沈苍应该就走马上任了。”
下一刻，屋子内响起云沐尘的声音：“沈佳？”
“哎！”洛缨应了一声。
而后她顾不得管芫芜，推门走进门去，见着云沐尘坐在床，微微一愣，正要上前。
“房门带上。”云沐尘淡淡道。
洛缨略一迟疑，回身关好了门，往床边走去，越走得近，她便大张着口，泣不成声。
床上躺着的那双脚，不是云沐尘又是谁？
“哎……”云沐尘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洛缨见他这样，难免一场生离死别的悲恸。
可他舍不得悄无声息地走。
他还有有好多好多话，没来得及跟洛缨说，这段时间，他真的好想和她说说笑笑。
“别哭别哭，你这样我怎么走得安心。”云沐尘声音里带着无奈。
洛缨停在他三步之外，不敢近前，生怕自己身上气息让他沾着，伤他魂魄，不好去投生。
“沈佳，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父亲沈苍已然升官至监御史，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洛缨抽噎道：“是你做的？”
“不错。”云沐尘似笑非笑。
在自己夫人面前，他总不能不如一个借尸还魂死人吧？
“你……你都这样了，还做这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