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逃难来的,即便是一个爹妈生的,能管口饭已然顶天。
以至于太夫人家那个远房亲戚,嘴上说着收留,却是拼了命的把她往死里使唤。
饭不给吃饱,从睁眼到闭眼做不完的活计。
后来上京查户籍时,那家远房亲戚竟主动让衙差把她抓走。
洛缨冷声道:“朝廷对浮浪外地不归者严格管制,被抓可是要打人的。”
侯冬:“是这个道理!”
十日笞十,二十日加一等,罪止牧一百,先前太夫人一直躲藏着,没被衙差发现,不防这家亲戚主动把她交出去。
这下打起来,可就不止一二十棍了。
若非那会云沐尘正好找上门,当着众人面磕头认娘,当日不把太夫人打死,至少也得生生去半条命。
也就是说,太夫人在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帮了云沐尘,也使得这一饭之恩,最后救了她的命。
洛缨恍然道:“后来呢?”
“后来……太夫人在京中越来越有名,人人都知道她有个近不得身的儿子,这儿子又极有出息,为皇帝重臣。”
太夫人是个外强中干的性子。
旁人奈何不了她,慢慢地,远房亲戚开始试探着从太夫人手里捞油水。
初时,只让她为远方亲戚家里人谋个亭长,或是拉拢着,与哪个铺子一起赚个蝇头小利。
再后来更省事,直接变着法子上太夫人府里搬。
云沐尘鲜少与人交往,又不记得自己身世,总惦念着一饭之恩,蒙头当她是亲娘,既开了口,一概尽全力以试。
可人呐,极容易欲壑难填。
亭长做得不到一年的工夫,挖空了心思,明示暗示想要升一升。
却不知,最初云沐尘为了让自己活得不至于那么无用,豁出命在战场厮杀,一步一个血脚印,拼到这个位置。
连西怀侯尚且如此,如何顾得上太夫人家的远方亲戚。
之后云沐尘回去的越来越少。
起初没空,之后随着势力扩大,索性更不愿意回去了,至多抽空回去吃个饭,留宿一夜,第二天便回军营去了。
太夫人帮不上忙,远房亲戚又变了嘴脸。
借着同在上京而居,隔三差五上太夫人府上吃吃喝喝,连拿带捞,若是遇到太夫人阻拦,少不得扔几句难听的。
太夫人好容易混到今天,最是极要面子。
为了堵远房亲戚的嘴,对他们那些事,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听到风声,西怀侯前一天来,次日一大家子风风火火就赶来了,比地里收庄稼还要勤快几分。
听到这里,洛缨总算明白,为何之前去府里的时候,总觉得那个府有什么不对劲。
除了宅院大点,屋子里摆了一尊还算像样的佛像,凭谁能相信这是西怀侯的府?
“姑娘,侯爷给您的东西决不能给太夫人,且不说她有没有本事留得住,即便能留住,您以后又要如何活?”
洛缨忽然就懂了:“担心我离了这笔银子,养不起你们?”
侯冬闷闷道:“自然不是!姑娘心眼宽,有了这些东西,也不用再受辖制,也能活得轻松些,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