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峰咬着牙，看到她眼底痛苦，扼住了她脆弱的脖子，只要轻轻一掰，这个少女就能解脱。
动手啊！
张峰你为什么犹豫？
难道就因为看到她悔过，就因为她真的是想救百姓，你就下不去手了？
“动手！”洛缨阖上眼，从容而决绝地等待着。
张峰五指收紧，看着那张脸一点点涨红，额角青筋暴起，看着她一点点陷入濒死。
下一秒，他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落地的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少女，趴在地上咳喘，面上飞掠过惊慌，很快又消失不见：“你……”
“琅芽！既然你打定主意要与本尊作对，希望你不后悔！”
很快，洛缨颤抖着捂上眼睛，她从没觉得死有多可怕，却头一回因为死不了，而惊恐。
那个人像一条毒蛇，缠在她脖子上，偏偏不勒死她，只为看着她痛苦。
为什么？
天下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绝望之中，洛缨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从何而来，却深信不疑地坚信，这个想法并非空缺来风。
眼睛……
那个人是靠眼睛来操控人的！
想到此，洛缨毫不犹豫地朝眼中抠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不要！”张峰下意识伸手去拦，却终是迟了一步，血淋淋的眼珠，静静躺着她手心。
眼前一片漆黑，血不断地从眼底淌出。
钻心的疼痛，令她指尖颤抖，眼不能视物，只能循声朝张峰面前伸了过去：“这双眼，连同那个灾民尸首，麻烦你替我一起烧了。”
“你究竟……你就是谁？”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狠心到挖去双眼？
她怎么下得了手？
洛缨惊诧的偏了偏头，唇角似笑非笑：“我是谁，还重要吗？如今我眼不能视物，张侍卫，麻烦你送我出城，可好？”
城郊。
张峰将她放在一棵树下，看着她摘去面纱后，与水神洛缨一模一样的脸，心头涌上百味。
就是这样一张脸，杀人时眼都不眨，挖眼时手也不抖。
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亦如是。
为什么呢？
迟疑许久，他惴惴不安地说道：“其实……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如此恪守约定。”
胳膊重新接了回去，可是眼睛呢？
她才十岁，今后要如何活下去？在这样一个贫穷的世道，靠乞讨为生吗？
洛缨惨然一笑，轻描淡写道：“张侍卫，是在同情和可怜我吗？”
张峰：“……”
“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你不是也亲手证实过了么？记住我说的话，灾民尸首和我的眼睛，绝对不能埋葬地下，必须烧得干干净净。”
说完，便摸索着站起身，尝试往前走。
张峰蹙眉，心头好像塞了块石头，有些发堵，一种不上不下的情绪，害他眼眶发热。
转过身，他长长舒了口气，还有很多事需要善后。
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
回城后，张峰搭了个高台，将灾民尸首，以及一只小木匣内，装着的眼珠放上去。
大火熊熊燃烧，他眼睁睁看着木台化成灰烬。
火势燃尽，灾民尸首和那双眼珠，却完好无损，一场大火，烧得就像个笑话。
张峰神色瞬间变了。
如果这样，只有请炽阳神君降下赤焰，又或者……
府衙内，司命神情呆滞地守在芫芜身边，他万万想不到，洛缨竟会对芫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