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缨攥着药瓶的手,越收越紧,眼看就要把整个瓷盘捏成齑粉。
忽然,一只大掌抓住她攥药瓶的手,朝着伤口倾斜着晃了晃,没见药粉,再倒了半天,勉强掉出一指甲盖的粉末,落在蚕豆大的伤口上。
两人终于意识到,没药了。
洛缨那个气,一个空瓶也值当藏这么好?
一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不知是有意为之,又或是玩笑,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要不然,侯爷也试试我给卫副将止血的法子?”
西怀侯不明所以:“不用药?”
“不用!就是有点疼,不过侯爷征战沙场这么些年,指定是不怕这点疼的,对吧?”洛缨眼底带笑,生怕他不信,面上摆着一脸真诚。
西怀侯一脸狐疑看着洛缨,满脸的不信。
就是这个笑!
他可太熟了,多少回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意味着她打着鬼算盘。
西怀侯冷笑:“尾巴露出来了。”
“侯爷真会说笑,我是人,怎么会有尾巴?不相信算了,那您是继续晾着,还是我先帮你把伤口包起来?”洛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人现在越来越精,不好骗了呀!
西怀侯迟疑了一下,转头正准备开口,忽然被一只小手捂住了嘴。
转眼一看,洛缨满脸忿忿,磨着牙,却还要强颜欢笑,“差点忘了,我这还有半瓶药,深更半夜的,就别扰人清梦了吧?”
那日二蛋给她送的药,还剩小半瓶。
该说不说,这药止血效果不错,可惜用在她身上,实在没什么作用,所以那药被她“私吞”了,一直带在身上,没舍得用。
眼下,不给他用不成了啊。
到底是侯爷,喊一嗓子,即便不让大夫跑一趟,差使个人去取药,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缩回手,洛缨在袖中摸了半天,两只袖子空空如也,愣了一瞬,恍然忆起,之前她换过衣服,可能是忘了把药翻出来。
洛缨:“……”她正犹豫着,怎么连哄带骗,一抬头,对上西怀侯审视的目光,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面不改色道,“药丢了。”
“本侯也是蠢,竟想着信你。”西怀侯自嘲的冷笑。
洛缨想开了,反正说什么都没用,于是扬手扔了手里空的药瓶:“爱信不信,大不了你现在喊人好了,不过耽误些许工夫,不妨事。”
霎时间,西怀侯变得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说说你的办法?”
洛缨淡淡看了他一眼:“侯爷不是不信么?”
“说说看,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难保本侯心情好,乐意再被你骗一回。”
洛缨顿了顿:“烧灼法。”
西怀侯再一次沉默了,他简直怀疑,她不是想让自己死,而是想让他受尽折磨,这腰上的伤,每个窟窿都出自她的手笔,却也真的救了他。
转眼看着榻下摆着的炭盆,再抬头看向她发间别着的一支银钗。
西怀侯眸光一沉,低声道:“沈佳,本侯看得出,你恨是真的恨。”说着,手中挑起麻布,慢慢缠在右手掌心,又道,“本侯给你个机会!”
说着,伸手探向她发间,取下了那只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