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李凌心事重重低下头,就着手里番薯咬了一口,食不知味的嚼着。
洛缨说的话虽不好听,却是事实。
想他堂堂一个高门大户的贵公子,自出生以来,虽不说锦衣玉食,也是吃穿不愁。
这一路跟着洛缨走,才三日的工夫就经历这么多事。
若是一般人,只怕魂都吓丢不知几个了。
偏他见了大为震撼,却也仅此而已,不改初心地守着她,究竟是为了所谓受人之托,还是心里有别的念头。
老汉知道四个人都好讲究。
他干了一天农活,身上又是土又是汗,不敢挨他们太近,端着一碗煮好的番薯,蹲在屋角啃着。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
若离手脚麻利地把两只野味烧了毛,开膛破肚,随即在院中垒起个火塘,用几根粗壮的树枝架着,不急不缓烤着。
不一会,空气里满是肉香。
吃了一肚子番薯的汉子被馋得不行。
抹着不受控制溢出嘴角的口水,小心翼翼凑近,饥渴地看着表皮滋滋冒油的野鸡,有一句没一句跟若离闲聊着。
涟堇蹲坐在一旁,只手拖着下巴,看汉子拘谨又讨好的模样,心底逐渐升起一丝怜悯。
烤好的野鸡送进屋一只,另一只他们三个人分了吃。
吃饱喝足,若离和涟堇坐在屋外,面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头顶星星。
实则两人屏气凝神的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里两人鲜少开口,守在外面的两人也默默无言,一时间气氛沉寂。
这可把汉子憋坏了。
家里平时就他一个喘气的,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人,还都是无事不开口的性子。
于是厚着脸皮,借着询问打野味的事跟若离讨论了起来。
若离格外坦率。
汉子问他如何找野味,怎么样抓,如何处理,一切他知道的事,说得头头是道,并不藏私。
涟堇不禁好奇,为何他对汉子如此热情?
趁着两人话头渐熄的工夫,似笑非笑插嘴道:“若侍卫说的事无巨细,就连我都听得入迷,简直可以开班办学了。”
若离脸上“腾”地一下就烫了。
亏得天色黑,想来也无人看得见,低下眼,叹了口气:“以前没学功夫之前,我家是村里最穷的一户。”
涟堇忽然就悟了。
原来是触景生情呐,看到汉子过得如此,难免想到曾经的苦日子,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呗?
若离沉默着,并没否认。
就连之前对洛缨的“示好”,也是因为想到她灭了山匪,至少给这里百姓带来一阵安宁稳定的生活。
所以才连带着,对她有那么点改观而已。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欣赏这种姑娘的,若不是为了峻王的什么托付,他只差打晕了李凌,装进麻袋扛起就跑。
整整一夜,屋里几乎传不出什么动静。
屋外就更安静了,盛夏的室外蚊虫多的恨不得把人抬走。
汉子坐在屋角靠墙睡着,半睡半醒中,时不时还要睁开眼,拍打叮咬自己的蚊虫,实在不胜烦恼。
眼巴巴望着东方,期待着天亮。
终于在天色蒙蒙亮时,两人相继从屋里走了出来。
经过一晚休息,洛缨气色虽不及以往,但比前一日强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