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缨道:“如此甚好!
烦请梁大夫“消失”一段时间,或是上山采药,或是出趟远门,总之,最多三日,您再回黎县的时候,我可保证,您会接到比这百金翻几番的诊金。”
梁大夫沉默了。
片刻后,他指出一个犀利的问题:“老夫若不在,城里旁的大夫一旦有医不了的病人,岂非罪过?”
洛缨似笑非笑道:“梁大夫从医多少年?”
“三十有四!”
“梁大夫从医多年,就没离开过家?
您之所以有此一问,不过是想跟我打探,我让你离开的目的,不错!如您所料,我打算将水搅浑,让官商沆瀣一气的局面破裂。”
梁大夫冷冷一笑:“小女娃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
“官商之所以勾结,无外乎利益相挂钩,一旦利益践踏底线,即使获利再大,无济于事。”
梁大夫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哦?你已经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弱点了?”
洛缨坦然一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很快就能找出来,到时还请梁大夫默默相助,您若肯施以援手,这一城百姓今后就能好过起来。”
梁大夫默然不语,盯着她看了又看,却看不出这份自信究竟从何而出。
不多时,脚步声渐行渐远。
洛缨收起脸上笑意,方才她也不过赌一把,想试试用一城百姓这么高顶帽子,打动摇梁大夫。
如今看来,他既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看来她必须快点做些什么,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本事,否则人家凭什么帮你?
自此以后。
蹲在街头巷尾,闲得磨牙的汉子,总能看见一个少女身影,还有个姿色还算不错的女子陪着,看样子,在听他们吹牛。
一来二去,有些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话题渐渐放飞自我。
什么县尉又娶了第几房姨太太。
他租住的小院,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女子近乎痛苦地娇哼低喘。
更有甚者,学得惟妙惟肖。
惹来一帮糙汉子哄堂大笑,再跟着起哄地说几句浪语。
洛缨倒是四平八稳。
听得佩娘浑身起鸡皮疙瘩,抬手就去捂她耳朵,却被一双小手拉下来,不待她开口,立时被一抹阴恻恻的冷笑,激得浑身一哆嗦,迅速收回手来。
第二天后,洛缨从闲聊的人当中,听出声音少了几个,剩下的人嘴里变干净了不少,话题也回归了正道。
她先是有些诧然,随即饶有兴趣地继续听。
不论是东家一只狗撵鸡,又或是西家打媳妇卖儿子,总之整个城里的事,都叫她囫囵着听了个遍。
这一日傍晚,帮了一天工的佩娘来领她回家。
她们没有钱租房子。
幸得好心人家不用的后院,有个没了门窗、漏雨的小屋。
据说以前是留着给后院照看马的小厮居住的,而今家里落魄养不起马,房子也撂着没人管,索性借给她们容身,只是偶尔喊佩娘去帮工。
若是活计多了,还给工钱。
回去后,洛缨就坐在矮木墩上发呆,不论递水递吃的,总是心不在焉应付两口。
佩娘吓得不轻。
唯恐那帮王八羔子又不三不四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