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
煮饭的杂役,站在火堆前搅着大锅,突觉光线一暗,抬头望去,厚重乌云,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黑里透青,心底一惊。
仿佛下一刻,就会降下一道雷劈到头顶上似的。
听到嘈杂声,歪在矮榻上看书的西怀侯,缓缓掀起眼皮,开口时,不冷不热:“外面发生何事?”
很快,站在帅帐外的士兵回应道:“禀……禀告侯爷,变、变天了。”
应该是变天吧?
西怀侯微皱眉头,扔了手里的书,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帐下,还有个口吃结巴的小兵?
其实结巴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该不该结巴。
“滚进来!”
小兵应声,随即一掀帐帘走了进来,许是紧张,又或是头一回进帅帐,竟不慎将头盔撞歪了,手忙脚乱扶正了些,一弯腰,抱拳唤道:“见过侯爷。”
西怀侯一挑眉梢:不是说话挺利索的么?
矮榻角燃着炭火盆,“砰”发出一声响,小兵一动不动保持一个姿势,一滴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从鬓角缓缓滑落。
西怀侯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帐帘一挑,走进个身穿黑色铠甲的身影,目光略沉。
来人看到他,动作明显一顿,随即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宜男宜女的面孔:“侯爷,您回来了?”
“卫副将这是……”
卫临渊长得唇红齿白,皮肤赛雪,即便日日待在军营,却也只是略黑一点,那副犹如绰约仙人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容易错认成小倌。
“侯爷不在军中,临渊少不得替侯爷看着些,今晨一早去巡查边境,方才归来。”说着轻笑一声,转眼看向小兵,“正好你在,帮本副将卸甲。”
小兵如得大赦,应了声,再朝西怀侯敬了一礼,快步走上前帮忙。
“对了侯爷!方才临渊归来,见营外有人拦着个三、四岁孩子,瞧着没有大人陪着,兴许……是来找您的?”
西怀侯面无表情捡起书,低头看去:“本侯不认识什么孩子。”
只听这样一描述,他就猜出来。
八成是洛缨身边那个绿衣服的娃娃,这么迫不及待找来,多半也是为了洛缨,他脾气一向不好,没什么耐心对待一个孩子。
再说那孩子会仙法法术,且来路不明,若非懒得搭理,定是要好好查上一查。
“外面已然变天,这娃娃又没个大人陪着,一个人跑来这里,总不会是迷路了吧?你去问问,若还被人拦着,就带到帅帐来。”
卫临渊这句话,自然是对小兵讲的。
小兵是个极有眼色的,替卫临渊挂号盔甲,冲二人抱拳而去。
不多时,属于幼稚小儿的啼哭声,由远而近,小兵禀了一声,得卫临渊允许,送人走了进来。
芫芜哭得一脸眼泪鼻涕,这顿嚎哭,多少有些演戏的成分。
一入帅帐,瞧着一个黑色武袍迎面走来,抬头一看,蓦地愣住了,这人瞧着好生漂亮,微微上挑的眼尾,不笑便自带三分勾人的韵味。
这……这怕不是妖精吧?
瞧见他,卫临渊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蹲下身,伸出食指执着他圆润下颌,左右仔细看了一眼:“这小娃娃,竟长得如此俊俏。”
芫芜呆滞地用袖子抹了把鼻涕。
这人不笑都如此貌美,笑起来,害他差点忍不住扑到对方怀里,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