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一回头，身边已然没了人影。
洛缨前脚刚踏进门，就被人连推带搡抵在了门板上，淡淡的海棠花气息，一股脑儿地往鼻子里钻。
面无表情抬起头，迎面对上李凌目光，竟从那双眼底看出一抹痛苦。
李凌咬着牙道：“为何？”
洛缨：“什么？”
“即便他们该死，交给我，或是等朝廷派人来剿匪，为何你要亲自动手，难道你心中就没有半点敬畏天地？”
李凌声音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却是如此地害怕着。
洛缨冷冷一笑：“敬畏天地？”
别逗了！
从她被那只眼睛掌控住，最后为了逃脱束缚，不得已生生挖了自己双眼。
除了自己，她早就没什么可敬畏，害怕失去的了。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不够敬畏天地，妄伤人命，的确会受到果报，之前我的腿便是因为杀了一条命才废了的。”
李凌眼尾泛红：“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长记性受教训？”
“教训？”洛缨惨然一笑，深深望进李凌眸底，轻声道：“你也亲眼看到了，掐死人不算完，连个尸体都要欺负。”
这世上哪有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从来都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李凌，今日我不妨告诉你，我不是那庙里镀了金身的菩萨，在我这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等待天理循环所谓报应，好不天真！”
如若这世上真的有天理循环，为何她生来就该遭受这些？
旁人杀个人，未见得一定有什么果报。
而她哪怕是为救更多的人，妄伤人命，竟被恶灵诅咒着失去双腿。
洛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就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错。
这世道对她未免太不公了些。
“沈佳？”
“李凌！”洛缨突然就笑了，笑得眼底噙着泪花，“我这一生注定没有光明正道可走，麻烦你离我远点。”
说着，她伸手想推开李凌，不想他怔在原地寸步不让，握住她双肩的手不断收紧，一抬头，他双眼瞠目欲裂。
“你就这么想一个人一条道走到黑？明知面前路黑，为何不等一等？”
洛缨：“等什么？”
李凌深深看着她微蹙的眉头，轻飘飘道：“等一个人陪你一起走。”
洛缨：“……”
沉默片刻，看着李凌一脸认真的表情，她笑了笑，温声道：“你是说那个人是你么？”
李凌顿了顿，迟疑地说道：“就算你不愿那个人是我……”
“我不愿！”洛缨斩钉截铁道，随即在他困惑不解的目光下，耐着性子继续解释，“这条路我一个人走就够累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还要拖着一个人走上这条没有尽头，满是绝望的路。
洛缨满脸真诚看着他：“李凌，我和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者说连人都算不上，你不是亲眼看见了么。”
好好的一个富家公子，没事儿跟她蹚什么浑水？
是觉得人生平淡的没乐趣，找刺激，还是觉得招惹了她，这代价他付得起。
但不论是哪一个，洛缨都没有一点想带他一起的念头。
认真算起来。
至少在面对云沐尘时，她曾说要与他相爱相杀，纠缠到死一辈子。
可惜云沐尘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