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冷从浮清殿回来后,打发鸣瑟去殿外守着。她自己则一个人坐在里面,想着花清浅与她说的那些话,和她那时的的模样。
关于花家的灭门惨案,殷雪冷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数月前,花家一案牵涉甚广,父王一怒之下数罪并罚,其中稍有牵涉的官员不论官职大小皆被打入牢狱,削去官职。而花家在父王的一纸诏书下满门被斩。
可问题就在这里,按照花清浅所说,她只知道是父王下旨杀了她全家,可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主谋到底是谁以她话中的意思却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儿,殷雪冷又困惑起来,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鸣瑟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殿下,世子过来了,您见不见?”
“王兄?”殷雪冷挑起眉毛:他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诺。”鸣瑟转身走出去,不一会功夫便将殷恒请了进来,“世子,殿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哟~什么风居然把王兄吹来了?我这前脚刚从你那里回来了,后脚你就过来了,难道还担心我欺负了你那殿中的美人不成?”
望着殷恒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殷雪冷饶有兴致的调侃着他,并且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鸣瑟见着自家帝姬的这副模样,偷偷笑起来,然后悄声退了出去,顺便替他二人关上门。
“雪儿,你这是……醋了?”殷恒走到她身边,嗓音细润柔和,“怎么?王兄可说错话了?”
“什么醋了?我吃王兄哪门子的醋了?”殷雪冷突然站起来,差点将一旁的小几弄翻,她气呼呼地瞪着殷恒,“王兄莫要胡说!”
“哈哈哈哈…那雪儿怎么变成小气包了?瞧你这脸蛋红的都跟个什么似的,哎哎哎……别打别打,疼!哎哎,我错了我错了,王兄不逗你!哎哟!”
殷恒吃了她几记拳头,又故意双手抱着头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竟引得殷雪冷笑了起来。
见殷雪冷笑了,他才伸出手捏捏殷雪冷的小脸,半似玩笑半似认真地对她说道:“哪里有什么美人啊,在我的眼里雪儿是最美的,除你之外,谁还能担得上‘美人’二字?”
“王兄就知道拿话哄我!哼!”殷雪冷拍掉殷恒的手,问道,“若不然,王兄既然知道我去了你那里,干嘛这么着急的跑来我泠雪宮?”
殷恒无奈地笑着,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你既然去了浮清殿有些事我也不瞒着你了。那女人身世不一般,我虽然不知道她与你说了多少,可她心思不纯,况且她身上牵扯太多的事情,你与她接触的越少越好。雪儿,你要记住你是黎国的帝姬。”
殷雪冷轻轻点着头,她看着殷恒的眼睛状似无意地问道:“花家到底因为什么得罪了父王?据我所知那花家未经审,未经查便被斩杀了,父王一向不会如此的,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王兄,我想知道你莫要瞒我!”
殷恒突然将殷雪冷拥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她的胸膛上,沉默了好一阵,才道:“雪儿,有的事不是王兄故意瞒你,而是王兄也不知道。你乖一点,不要掺和进来,我不希望你有事,我只想看你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
殷雪冷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笑起来,清丽的脸上,笑容明媚温暖。
“那如果有一天,雪儿觉得这个身份太累,不想当帝姬了怎么办?”
殷恒轻轻拍着她的背,右手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来王兄这里就好,王兄永远都是雪儿的后盾。”
“那王兄可不能骗我,若是你骗了我,我就一辈子都不理王兄了。”
“好,我绝不骗雪儿。”
“你保证?”
“嗯,我保证!”
这个时候,殷雪冷还不知道,因为这一句承诺,在几年后殷恒会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几日后。
王贵人那里传出王芷萱被黎王钦定为世子妃的消息,她们姑侄二人,一时间风头无量。
殷雪冷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眸光微沉,并未说些什么。
她唤来鸣瑟,问道:“本宫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
鸣瑟俯身在殷雪冷耳边耳语了几句,就直起腰身侯在一旁。
殷雪冷点着自己的下巴,秋眸微转透出点点精光,嘴角笑意更甚:“这花家的案子居然与王家有关?如果本宫没记错这王中尉好像还是前丞相花玮的学生吧?”
“回殿下,王中尉的确是花玮的学生。奴婢查到关于花玮的死还有另一种说法。”
“哦?怎么说?”
鸣瑟道:“当初花玮被定罪时作为他的学生,王中尉非但没有没有帮着求情反倒是拿出了一些对花家,对花玮不利的证据呈到了王上面前,而花家被满门抄斩的那几个月,王上不但晋了王贵人的位份,还大肆提拔王氏诸人,那王中尉更是从一个从六品的都尉成为如今的正三品中书令。要说花家的案子和王中尉,王家无关,就是奴婢也不信。更何况今日后宫还传出王上钦定王中尉之女为世子妃的传言……殿下,奴婢觉得这件事的确如世子所说并不单纯,殿下还要往下查吗?”
鸣瑟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她实在想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帮那位花家小姐查案。
“呵,狡兔死,走狗烹罢了。”殷雪冷感叹一句。
鸣瑟道:“那殿下……”
她不等鸣瑟想明白就笑着说道:“查,为何不查?王家本就不是什么世家望族,当初王家家主投靠权势浩大的花家才谋得一官半职,王家几位嫡子顺势拜在花玮门下,得其重用。王中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得花玮赏识才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在朝中站稳脚跟。”
鸣瑟接着殷雪冷的话,继续道:“后来,王家将嫡女送入宫中获得圣宠,直到花家出事王家非但没有被牵连还得到王上重用,那王贵人将自己的侄女召入宫中是什么意思,这后宫妃嫔有谁是不明白的呢?只是殿下,奴婢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殷雪冷看着她狡黠一笑,问道:“说来听听。”
鸣瑟想了想,说道:“当初奴婢还是王上的影卫时,曾奉命查过王中尉和王贵人,奴婢不明白的是,就算王家做尽了小人之事,可这也是王家和花家之间的恩怨,殿下何苦掺和进去?万一出了事,你让奴婢如何是好?”
“鸣瑟~”
听她这么说,再看看她一脸的担心,殷雪冷主动拉起鸣瑟的手,撒娇道:“鸣瑟,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有我的理由,我的打算,你不要拦着我好不好?再说了,有王兄和你在我身边,我害怕保护不好自己吗?”
鸣瑟被她弄的没有办法,只好拿手指重重地点着她的额头,无奈地叹气:“殿下每次都这样,你呀,就知道奴婢一定会对你心软!”
“哎呀鸣瑟,我保证就这一次!”殷雪冷拍拍胸脯向鸣瑟保证道。
鸣瑟撇撇嘴:她的小殿下都这样保证十多次了,她怎么可能还相信她?!
殷雪冷转身看着外面的风景,又想到了什么启唇轻笑:“鸣瑟,你将查到的这些告诉花清浅,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另外,顺便告诉她,本宫明日午后,在临溪亭设宴,同时出席的,还有王贵人的侄女,王芷萱。”
鸣瑟微微一愣,她盯着殷雪冷背影的目光颇为复杂:殿下这是……准备动手了么?
过了一会,她回答道:“诺,奴婢这就去。”
浮清殿,偏殿内。
鸣瑟站在一旁,向花清浅述说着方才在泠雪宮是殷雪冷嘱咐的话,临了,才道:“殿下明日在临溪亭设宴,邀请小姐一起参加。”
花清浅听后沉思了一会,问道:“王家的小姐可在受邀之列?”
鸣瑟点了点头。
花清浅笑了笑,道:“好,明日清浅会应邀前往还请鸣瑟姑娘转告殿下。”
鸣瑟应了声就转身离开了。当她回到泠雪宫,将花清浅的话转达给殷雪冷的时候,只听殷雪冷十分恶趣味地说道:“明日咱们迟一些动身,顺便去二哥那里叫上他,呵呵,你且看着吧,这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翌日,鸣瑟带着殷雪冷赏赐的几件物什去了王贵人那处。
“鸣瑟姑娘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鸣瑟走进来的时候,王贵人正好携着王芷萱走出来,见到鸣瑟瞬间热络起来:“鸣瑟姑娘来我这儿,可是帝姬有什么事吗?”
也不怪王贵人虽然身处高位也要讨好鸣瑟这样一位宫人,谁让她是帝姬身边的人呢?而那位帝姬……就算王家再如何势大,她也是不敢轻易得最的。
鸣瑟对王贵人施礼,开口说道:“贵人安好,帝姬殿下今日午后在临溪亭设宴,想邀请王小姐赴宴。”
王贵人一听是殷雪冷的邀请,一脸地受宠若惊,对身边同样欣喜不已的王芷萱说道:“既然是帝姬殿下的邀请,你可莫要失了礼节,快去里面换件衣服。”
王贵人带着王芷萱进入内室,让宫人将前几日给王芷萱做的新裙子给她换上,一边帮她整理发髻一边嘱咐道:“记得要多讨好帝姬,姑母之前与你说的那些你可记住了?”
王芷萱点点头,道:“姑母放心,我都记下了。”
“嗯,那快去吧,别让帝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