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宋惜凝从包子铺里前脚出来,后脚林承嗣也追了过来,抱住她的腰哭着说:“惜凝阿姨,我害怕。”那时的宋惜凝心里急着去参加已经迟到的同学聚会,于是揉了揉林承嗣哭着的一张小脸说:“承嗣乖啊,再等一天,明天森夜叔叔就来接你了,如果他不来,我也过来接你,怎么样?”
再后来,宋惜凝就那样丢下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林承嗣,去了同学聚会。
虽然她没有带走林承嗣,却似乎也对林承嗣的失踪难辞其咎。结果被段恒婷找到了理由,声嘶力竭的指责者,“你怎么能丢下他就走呢?他肯定是伤心了,所以才会不知道去了哪里,都是你的错!”
宋惜凝觉得委屈,眼里带着失落,抬起头去与宋森夜对视,轻声问他:“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
宋森夜面色复杂,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很想说:不是她的错。他怎么会责怪她?就算她真的有错,他也会偏袒她、护着她。但最后,当他看到段恒婷那张哭花的脸时,他的喉咙被堵住了,竟然说不出那句话。
段恒婷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是不是应该顾忌一下她的感受呢?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们只会顾此失彼。
宋惜凝放在宋森夜膝盖上的手触电一般弹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从头凉到了脚。他也在怨她,她急得眼睛发红,起身奔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说:“我一定会把林承嗣给你找回来。”
一定会把林承嗣找回来。
话说得轻巧,H市的地盘那么大,那么多的街头和巷尾,一个连车都不会开的姑娘,要去哪里找人?
一直坐在楼梯上把一切当作戏看的宋鑫夜冷笑着摇了摇头,叹宋惜凝太傻,在他看来,这一切明显是段恒婷那女人演的一出苦肉计,为的就是挑拨宋惜凝和宋森夜之间的关系。
从楼梯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宋鑫夜有些讽刺的看了宋森夜一眼,然后堂堂正正的跟出了门,在宋惜凝的身后对她喊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宋惜凝停住脚步,缓缓地回头,泪水霎时间不自觉的涌了出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宋鑫夜微微一笑,温暖的手臂环住了宋惜凝的肩,缓步向前,口中幽幽地说着:“如果换成是我,我或许会选择让林承嗣永远的消失。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握着宋惜凝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宋惜凝确实因为宋鑫夜对她的信任而感到了些许的安稳。那一刻,宋鑫夜也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帮宋惜凝找到林承嗣,还给她一个清白。这一次宋森夜不能够给她的信任和支撑,就全部交由他来代替吧。
马不停蹄的跑了一整天,宋惜凝和宋鑫夜没能找到林承嗣。
同样,另外的几个人也没有找到。
傍晚时夜色将至,郊区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稀薄,远处已经是一片雾霭蒙蒙,视线里不甚明朗。一个小时前下过一阵大雨,如今从远处吹来的风还带着一些凉意,宋惜凝不禁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小外套,她还穿着去参加同学聚会的那身衣服,不仅单薄,而且行动不便,如果不是宋鑫夜的车子里刚好有一双备用的运动鞋可以借给她穿,估计她的双脚早被高跟鞋走残废了。
“实在走不动了,坐下来歇歇。”
宋鑫夜走了一天的路,又困又乏,累得气喘吁吁,一俯身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脸颊微微泛红。
宋鑫夜向来不是什么容易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宋惜凝觉得他脸上的那些红有些可疑,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不出她的预料,果然烫得吓人。
“你好像是感冒了,我包里有退烧药,你自己找出来,我去车里给你拿些水。”宋惜凝动作干脆,一个甩手就把皮包丢进了宋鑫夜的怀里,转身朝着离他们不远的车子跑去,途中因为鞋子太大不合脚,险些摔倒。
宋惜凝脚下的步子火急火燎,宋鑫夜一边觉得温暖无比,一边又要笑她真是笨得可以,斜对角不远的地方就是便利店,她还非要舍近求远的跑去车里拿。
打开宋惜凝的皮包,宋鑫夜翻了一阵,却在手里拿到了好几个小药瓶,大大小小的都不一样。她的包里为什么会时常背着这么多药,他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应该吃哪一个?
“度……洛……西……汀。”
随便拿起一只白色的小药瓶,宋鑫夜嘴上念叨着名字,手上勤快的在网络上查了查功效,当他读到这种药的适用症时,面部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这种药,难道是宋惜凝在吃吗?
带着满脸的疑问,宋鑫夜一侧头,发现宋惜凝正捧着水一路小跑地往回赶,他的手腕一转,不动声色的将药瓶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兜里,灿烂的笑着,举起剩下的药瓶问她:“这么多,我吃哪一个?”
“真没常识。”宋惜凝白了宋鑫夜一眼,将水递到他手中,又挑出一个咖啡色的小玻璃瓶,举起来说:“这个,吃两片。”
区区两片感冒药,没能第一时间拯救宋鑫夜,在回到宋家后他还是开始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还要劳烦王嫂给他炖一大锅的姜汤驱寒。
宋惜凝拿着体温计在沙发上给宋鑫夜测体温,看到宋森夜从外面回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她还无法释怀,早上他看她时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何况她的身体现在也已经非常困倦,根本没有力气再去矫情什么爱什么情,只是跟宋鑫夜说了一声他的烧已经退了,然后闷声不响地上楼回了房间。
这一天,大概是宋惜凝这辈子睡得最早的一天,连睡前要吃药的这件事情都忘记了。所以她也没有发现每天都要吃的那瓶药,已经不在自己的包里,而是在宋鑫夜的手上。更不会想到,他趁她早早的睡下,竟然忍着感冒带来的身体不适,拿着那瓶药走进了宋森夜的房间。
似乎每一次去找宋森夜的时候,宋鑫夜都没有什么太好的耐性,连门也没有敲,径直走到床边,手朝床上一甩,那只白色的小药瓶伴随着哗啦啦的响声滚动到了宋森夜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