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冶给我的，说是在郊区的礼品店消费了一定限额，老板赠送的。”宋森夜淡淡的回答，他是觉得这只小熊在自己的手上可以派上些用场，所以才主动开口向金陌冶要来的。
“那你把它送给我吧！”
宋惜凝俏皮的眨着眼，看见宋森夜将钥匙扣拿在手里十分爱惜的模样，心中竟有些妒忌，他和金陌冶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亲密了，忍不住要和他耍赖皮。只是她没想到，接下来他会拒绝得十分干脆，“不给，留着还有用。你想要的话，自己去买。明天我叫衡愆带着你去，他也知道那里。”
“去不去是另外一说，干嘛非要衡愆带着我？”宋惜凝一脸不满的噘着嘴，身子向后一倾，稳稳当当的靠在了宋森夜床边的柜子上。
被她这样问的简明直接，宋森夜也觉得有趣，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到底是谁，以前非要和人家在一起的！”
“我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宋森夜哪壶不开提哪壶，宋惜凝抵赖，又是摇头，又是翻白眼，逃避性的转过身不看宋森夜，开始摆弄他柜子上的小摆件。
“当然是你！你……别动！”
宋森夜正打算好好提醒死不认账的鬼丫头，可心中的那份惊慌来得很突然，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宋惜凝的手准备去拉开抽屉时，瞬间石化，随即快速驱使轮椅上前，按住了她的手，一脸慎重的再次强调：“别打开！”
“里边有秘密？”宋惜凝怔了怔，宋森夜眼下这过激的反应让她充满了疑惑。
“对，有秘密。”
宋森夜点头，脸上依旧是笑容僵住后的那番表情，认真得慎人。宋惜凝也觉得古怪，继续不依不饶的问：“不能让我看吗？”
“抱歉，不能。”
宋森夜口中的抱歉，语气很轻，但却足以把宋惜凝的心给撞伤。她灰溜溜的收回放在抽屉前的手，口中吐出“小气”两个字，转身就走掉了。
宋森夜虽然没有后悔自己阻拦她，可她那副败了兴的模样，又实在惹人心疼，于是试图补救地对着她的身影喊道：“不是说喜欢小熊吗？你把它拿走啊。”
“不要！我会叫衡愆带我去买！”
宋惜凝沉着脸，凉凉的说出负气的话，便从宋森夜的门前消失了，他现在才想到要去哄她，未免也太迟了。
看着“啪”的一声被关上的房门，宋森夜反倒被宋惜凝赌着气离开的做法给逗笑了，他的宋惜凝即便再怎么长大，依旧是那个十分任性，又单纯得不会圆滑的姑娘。
笑着笑着，宋森夜的笑容突然间停住了，整个身子僵硬地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换成了一脸无助的表情。想不到，宋惜凝始终那么率性的面对自己，可他却已经无法再叫自己也坦率下去了，他害怕她会看到抽屉里那年买给她的戒指，像那年那样想要给她幸福的承诺，他已经无法兑现了，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去保护她了。
再也不能保护她了！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对她的爱意，未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这种可怕的念头，打从宋惜凝回国的那天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出现在宋森夜的脑海里，他甚至有了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独处时，他常常会痛苦地揉着脑袋，然后仰头望着天花板，一望就是很久，像一个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患者。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他想给伯纳一个更好的未来，所以他想找回弟弟，他也想给最疼爱的宋惜凝找一个好的归宿，但那个归宿，绝对不是自己。
面对宋惜凝的执着，他曾经不止一次冲动到想要直白的警告她：不要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如果她现在不喜欢衡愆，那他还可以给她物色其他的对象，直到令她满意的接受为止。
身为一个男人，宋森夜宽阔得仿佛一片海洋，他包容一切，像个救世主，想要守护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最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拯救他现在这颗千疮百孔的心灵，还有这副残破不堪的身躯。就连宋惜凝也不行，她只会让他觉得更加自卑，觉得自己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心无力。
亲眼目送宋惜凝到院子外与衡愆碰头，宋森夜在那一瞬间产生了空落落的感觉，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跟了出去，停在门前的缓台上对着宋惜凝的身影望眼欲穿。
许是她视觉敏锐，竟然有所发现，扭头看他，招了招手笑着说：“森夜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放心吧。”
她叫他放心什么呢？
宋惜凝的话让宋森夜有些糊涂了，她说自己会很快回来，是单纯的在指时间，还是意在说明，她对他的感情不会改变呢？
多半的可能性，在于后者吧。
无论喜欢还是讨厌，她的心意，一直以来都是那样明显的，明显到那句话的意思，轻而易举就被衡愆听懂了。
坐在去往那家礼品店的出租车上，衡愆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对宋惜凝说：“你也可以放心，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也不再是我女朋友的候选人，所以你不用对我心怀芥蒂，我并不想再次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
“嗯，我知道，所以我也想要拜托你，能不能就这样一直顺应着他的意思，让他别再瞎操心。”
宋惜凝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看着衡愆，语气认真却沉闷。他们虽然认识了那么久，像现在这样把话说得直白透亮，却是第一次。
现在，宋惜凝对衡愆已经不存在什么恋爱情结，可她知道他是个可靠的好人，如果她硬是把他驱赶出自己的世界，不仅薄情，恐怕宋森夜也会很快塞个其他人进来，万一碰见一个难缠又难以捉摸的对象，还不如面对着干净坦荡的衡愆更加轻松。
说心里话，宋惜凝也觉得自己抱着这样的想法很狡猾，甚至对衡愆有些不公平，她并不知道，衡愆想要成全她的心意也是真的。如果换做是四年前，他一定不会有现在的气度，那时候他因为一个忽然出现的孩子，就轻易选择了放手宋惜凝。与自己相比，他更加觉得她现在的执着是那么伟大，更加想要尊重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