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凝没有犹豫,转身迈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站稳脚,转回头看着宋森夜微笑,“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请你不要再跑了,我不怕辛苦,不怕忙碌,最怕每天早上醒过来,你都不在我的世界里,更怕你明明就在我的附近,却要躲着不见。”
宋森夜的心碎了,碎得点滴不剩,连跳动都不能了。唇瓣上上下下颤抖了几次,才开口叫住宋惜凝说:“惜凝,对面的房子太旧了,不如你搬过来这边吧。”
“忘记告诉你,我已经不再是宋家的老三了,户籍迁出了宋家,你想让我用什么样的身份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呢?”
宋惜凝非常认真地看着宋森夜,她的话对宋森夜来说无疑就是一种逼迫。
宋森夜一直恐惧着的,不是与宋惜凝的再次重逢,而是当着她的面,他却不敢对她说上一句:我爱你。刚才开口叫宋惜凝搬过来和自己一起生活,确实是出于心疼她的不忍心,可那已经是他做出最大的让步,所能表现出最大的勇气了。
看着宋森夜一言不发,宋惜凝有些凄苦的笑了起来,带着些嘲讽的味道说:“我们不必再做兄妹了,我不想要你的亲情,就做邻居吧。”
宋惜凝还是以前的宋惜凝,倔强又固执,她不在乎身后的人痛苦已经蔓延到了无边无际,只顾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不顾一切的想要找到他,追着他,不是为了回到最初的模棱两可,而是想要一份正大光明的爱情。
宋惜凝一脸决绝地走出了画室,等在门口的金陌冶忽然拦住她说:“刚一见面就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太伤人了?”
“你们偷偷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却不让我知道,难道你们不伤人吗?”宋惜凝瞪着金陌冶,眼神冷冷的。
“你这是在逼他,你明明知道他最害怕做的事情,就是说爱你!”金陌冶义愤填膺,说话时喘着重重的粗气。
金陌冶一句话将宋惜凝的慈悲唤醒,她不舍地向屋里瞥了一眼,发现宋森夜已经点燃了一根香烟,整张脸笼罩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显得特别憔悴。
忍不住心头一紧,宋惜凝扭头瞪着金陌冶,没好气地问:“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就是刚离开那个家的时候。”金陌冶吞了吞口水,接着也不服气的和宋惜凝杠了起来,“你对我发什么脾气?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很差,我也没有办法,总得由着他有事可做消磨时间吧。”
金陌冶觉得自己委屈,不禁皱起了脸,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宋森夜第一次拜托自己买香烟的时候,眼神中的无欲无求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分别。
被金陌冶说得理亏,宋惜凝没有继续反驳,反倒是转身又走回了屋里,冲到宋森夜的面前,一把将他叼在嘴边的香烟抢下,泡在了他面前的水杯里。他瞠目望着她,只听她气鼓鼓地说:“我最讨厌烟味儿,你知道的,要是想让我搬过来,就先把这个戒了。”
从那天以后,宋森夜当真不再吸烟,可那天宋惜凝冲动之下说出的话,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并没有打算搬到对面去生活,只是偶尔会去给宋森夜和金陌冶做上一顿饭,虽然金陌冶也会做些简单的饭菜,可如果遇到特别的日子,就会需要宋惜凝过来帮忙改善一下伙食。
腊八的那天,宋惜凝在卖场里说晚上要去宋森夜那里做饭,向衡愆请假想要早一些下班,衡愆虽然点头同意了,但末了却没忍住向她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干脆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呢?还能省下一份房租。”
宋惜凝沉默了,干眨着眼不回答。她不是不希望和他们一起生活,只是觉得现在还不到时机,她需要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
虽然理智上认为不能不明不白的混在一起,宋惜凝还是在年前最后一次去褚林家做打扫的时候提出了辞职,她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找到了宋森夜,那么她的生活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些,少做一份工,她就可以多一些时间,再去帮着做几顿饭。
宋惜凝在褚林家工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褚林的工作似乎很忙,大多数时候宋惜凝都是在门卫室拿了钥匙,然后自己开门进去的,唯独今天他竟然意外的在家。
当听到宋惜凝提出年后不再过来的时候,褚林表现出了满脸的疑问,她不是干得好好的,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姑娘,你是不是对工钱不满意啊?”褚林微微抿嘴,问了一声。
宋惜凝连连摇头,摆手说:“褚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是家里有事脱不开身。”
“哦,那你介意和我说说是什么事情吗?”褚林开了口,又觉得有些冒昧,继而笑了笑补充说:“如果不想告诉我也没有关系,这是你的自由。”
褚林也不是不相信宋惜凝的话,所以才要刨根问底的,而是莫名的觉得对这姑娘的事情有些关心,才不小心说话时唐突了。
好在宋惜凝似乎对褚林也不是十分戒备,笑得很坦荡,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的说:“我爱的男人几年前发生了车祸,车祸后行动有些不便,所以我想以后多抽出些时间照顾他。”
“那确实应该多加陪伴才是。”褚林点了点头,眼底的含义颇深,难怪这姑娘会是一副十分需要钱的模样,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那些残疾人的康复治疗有多烧钱。可他又忍不住感到困惑,眼前的姑娘明明古灵精怪的条件不差,为什么偏偏会选择一个身体上存在缺陷的男朋友呢?几乎是完全站在了为人父母的角度看待宋惜凝的这个问题,褚林也没多想,直接就问:“你的父母同意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吗?”
宋惜凝笑了笑,依旧不做隐瞒,“我的母亲早就过世了,我从小就在受他家的关照,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其实说起来,他会发生车祸,或多或少和我也有些关系。”
“这样啊,怪不得呢。”褚林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