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总,你现在问她这种话,不会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实在看不过眼,衡愆从宋惜凝旁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冷的视线直逼宋森夜。
“你就这么肯定这孩子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宋森夜同样毫不留情地瞪着衡愆,语气挑衅。紧接着,衡愆的怒火也爆发了出来,抬手猝不及防,揪住宋森夜的衣领,刻意将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说得特别清晰。
他说:“我说过了,和我没有关系,没有!你爱信不信!”
“那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宋森夜咆哮着,不太费力就推搡开了衡愆扯着自己衣领的手臂。他们之间,或许早就应该像今天这样激烈的对峙几句,甚至是打上一架,最后才能早些划清界限。
不用等到两个男人大打出手,宋惜凝的抗压能力就已经达到了极限,不安地瞥着周围那些一边看热闹一边指指点点的人,脑袋里有些眩晕,用尽全力推开挡住自己去路的宋森夜,委屈得向他吼出一句:“宋森夜,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遇上的人!”
宋惜凝就那样从医院的走廊里跑掉了,逃跑得格外仓皇,格外狼狈,让自己沦落到今天的这步田地,她那可怜的自尊心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即便她一个人跑回家哭到昏天暗地,她的世界依旧不会做出任何的改变。
后知后觉,当宋森夜渐渐从愤怒中清醒,狂奔着追去江景房的时候,宋惜凝已经哭到精疲力竭,扭着脸趴在床铺上,一动也不动。
脚步极轻地走进卧室,宋森夜没有说话,既是词穷,也愧于开口。只双腿一曲,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看到宋惜凝的脸上还挂着湿漉漉的眼泪,心里也跟着发酸,抬起手轻触她的脸颊,想要抹去她的泪痕。
宋惜凝默不作声,也不眨眼,却在宋森夜的手碰触到自己的时候,向后闪躲着转开了脸。于是宋森夜的手停在原处僵住了,整张脸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宋惜凝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仿佛在对他说着四个字:不要碰我!
顿时感到四肢无力,宋森夜一转身,背对着宋惜凝瘫坐了下来,沉默了格外久的时间,才张开嘴用已经沙哑的嗓音对她轻声说:“惜凝,我知道,你现在真的很恨我、讨厌我。我承认,都是我的错。只是惜凝……只是……我想求你,求你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只要你答应,孩子一出生,我就放你走,你想要的自由,我都还给你。”
宋森夜的声音就快卑微到了地面,事到如今,他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再奢求些什么呢?听完他的话,宋惜凝的头在床上拱了拱,最终还是转回脸看着他好看的后脑,有气无力的回答:“好啊,你放开我,我就给你生下他。”
回答完,宋惜凝拉过身旁的被子蒙住头,偷偷地落下了几串眼泪,胸中有些诧异,为何自己竟然会有一点心痛。
万念俱灰,宋森夜站起身,从容地拉开衣柜,将柜子里属于自己的物品一件一件地取出来,直到拿到只剩最后一套西装的时候,他半转身望了一眼依旧蒙在被子里的宋惜凝,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沧海难为水,眼前这个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女孩,一直是他的至爱,就像剩在柜子里这套酒红色的西装搭配黑色衬衫,以后也只能放在心里爱着,因为这是宋惜凝最喜欢看的搭配,他曾经在她的面前保证过,再也不会穿给其他人看了。
想带走的,不想带走的,全部都带走了。
离开前,宋森夜站在客厅中央逗留了片刻,望着窗外的夕阳,似曾相识,让他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一天,他坐在茶几前绞尽脑汁地修改竞标书,宋惜凝坐在餐桌前用胶水将养父撕坏的书本重新粘和在一起。
各自鼓捣着,不知不觉中,太阳下山了,宋惜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看景色,夕阳漫红了远远的江面,少女的整颗心都醉了,她一转身,想叫宋森夜一起,却发现他已经在含笑望着自己了。
忽得,她问他:“森夜哥,咱们现在算是相依为命吗?”
他没有犹豫就回答:“当然算。”
可她却笑着,没有相信。
那一年,他为了留在伯纳而吃尽苦头,其实不光是为了守住家业,更因为没有伯纳这个经济支撑,他就没有能力违背母亲的意愿独自养下她。不然,在偶然救下她的那一天,他原本是完全灰心丧气,决定好要对母亲说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