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玲珑真想抛下淑女形象怒吼一声:去他的家国天下!心中疯狂臆想过后又一阵感叹。
不便对他透露太多信息,玲珑只得先笑着应道:“好,我明白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朋友。”
车臣会心一笑,点点头说道:“当然。”
玲珑送了口气,说话也轻松很多,她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出来的时间挺长了,应该回去了,向车臣说道:“我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应该回王庭了。”
一听玲珑要回去了,再有不舍面上也没有太表现出来,毕竟自己刚才承诺过,是不会给玲珑压力和困扰的,自然很有气度的说道:“你说的是,我送你们…来人,备马。”
告别车臣回到王庭后,毓秀上下打量着她,直到盯的玲珑受不了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你…没答应他?”
玲珑毫无淑女形象的瞪了她一眼,兀自坐在凳子上,发着小脾气:“唉,我都苦恼极了。”
毓秀坐在她旁边,笑着安抚她,让她不要想太多:“人家不是死缠烂打的那种人,我倒觉得,他恰到好处的对你好,不会感到厌烦,我都认为,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真的被他折服了。”
玲珑惊呼:“这不可能!感情误事,将来误了大事可怎么办?”
毓秀感动于玲珑的理性观念没有被猛烈的爱情表白冲昏头脑,但想到错过也是人生中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劝慰道:“或许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呢,我们不要这么悲观嘛,我们深处异国他乡,若有知己相护,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知己?可人家不仅仅是想和自己做知己啊!
一向豁达的玲珑难得郁闷了。而郁闷的表现则是每夜睡不好觉,若知道如何抉择还好,困难在于明明知道抉择后的结果,才不好去破坏本来的情谊。
当静女再一次发现玲珑的黑猫似的眼圈时,她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感情这东西,既不可强迫,也不能逃避,于是将她叫到身边来,在打发其他人出去后,直接单刀直入的说道:“听说你最近因为车臣的事情,而日夜忧思?”
玲珑不知所措的故意别开静女探问的眼神,小声嘀咕着:“毓秀怎么连这都和您说呀?”
静女看她的样子不免失笑,执起她的手,柔声说道:“干嘛瞒我呢,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主仆,可咱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与我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过命的姐妹情谊。如果你们不开心,我也同样会感到难受。”
一番真诚相待的话,使玲珑内心深处感动不已,她动容的坦白自己的心声:“静女姐姐,我想我是喜欢他的,他的才能,品性,相貌可以说都是出类拔萃的,任谁能不心动呢,只是若什么都从心所欲,我总担忧将来自己会处理不好。”
静女了然,她认真的说道:“我们活在当下,如果总是纠结将来如何如何,那现在又怎么能过好呢?”
玲珑面带疑问的看着她,难道静女是要让自己从心决断吗?
“遵从自己的内心,毕竟心是不会骗你的,既然人家喜欢你,你又对人家不排斥,你们中间也没有任何人的故意破坏,仔细想想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呀!”
静女的一番话给予了玲珑山川般的力量,或许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自己不能随意出宫,默默等待出宫的机会就是了。
想通了的玲珑身心舒畅,与前几天的劲头完全不同,静女见此情景,心中很是安慰。
早春时节的北漠天气仍然有些许的冷意,而一场倒春寒也使一直调理身体却由于最近忙于朝政疏忽的伯熤病倒了。
因为伯熤正在卧床休养,静女身为皇后自然首当其冲的被大家推出来,再加上多年来皇后娘娘的恩威并施在整个王庭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时候汗王出了问题,只有皇后上了。
得知伯熤突然晕倒在御书房的时候,静女还在寝宫专心致志的练着书法,毓秀等人围在身边欣赏着。
只听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大正殿的侍从神情慌张的走了进来,俯身行礼着急的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大汗在御书房内晕倒了!”
静女“騰”的一声站起来,上前问道:“请太医了没有?”
侍从点头如蒜:“太医已经过去了,都拉侍卫特叫小的赶紧来向皇后娘娘禀报。”
静女只知道这个时候君王是不能倒下的,一旦撂挑子,被那些阴险小人或不轨之臣听说了,一定会再度引起轩然大波。
意识到问题潜在的危险性质,静女不敢多犹豫片刻,立马向毓秀吩咐道:“快备凤辇!”紧接着又对湘湘叮嘱道:“稍后你带着长公主去向太后请晚安礼的时候,避重就轻的把大汗晕倒的情况说一下即可,别让她老人家太担心。”
“是”湘湘点点头一阵风似的出去了,与此同时,毓秀也赶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向外走去准备凤辇了。
当静女赶到大正殿偏殿看到伯熤时,他正脸色苍白,眉头紧皱,都拉等侍从在一旁小心侍候着。
静女赶忙上前,众人看到皇后娘娘来了,皆松了一口气,她坐在床沿边上,眉眼尽带心疼的目光瞧着他,这一刻对伯熤,她同情、可怜,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她缓缓伸出手抚摸伯熤的额头,又对比了自己额头的温度,发现竟是这么烫。
静女转身看向御医,问道:“御医,现在大汗是什么情况?”
御医低声回道:“启禀皇后娘娘,大汗这次突然晕倒,与时令天气和劳累过度都有关系,臣已开好药房,只要耐心静养和按时吃药,还有多喝水,好好吃饭,这样多管齐下,相信六七天的时间就会恢复了。”
静女恨恨地看了仍昏迷的伯熤一眼,只觉气闷,他现在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这一次非得好好治治他才行,但当着这些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先打发了御医,待他醒来再说。
她一手拿起帕子温柔的擦着他发烫的面容,一边吩咐着玲珑:“玲珑,替本宫送一送御医。”
“是”接着玲珑向御医说道:“御医,请。”御医由玲珑送出了大殿门口,正当玲珑转身进殿之时,竟与车臣不期而遇。
车臣显然已听说皇后来看望大汗之事,与身边的属下交谈几句后,连忙上前低声与玲珑说话:“大汗还好吗?”
玲珑也悄悄的告诉他:“嗯,御医已经看过了,无大碍。”
车臣这下放心了,新君登基才短短几年光景,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好不容易稍微和平相处的各部族又将会四分五裂啊!
思虑完这些事情后,他又看向玲珑,双眸闪过一丝挣扎,可最后却只说道:“快进去吧,皇后娘娘需要你。”
玲珑懂得他眼中透露出的期盼,也感动于他在大事面前情感的抑制,以及对她耐心的尊重,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时机不对,再等等,或许她会下定决心告诉他想听的话。
两人简短说了几句,玲珑便匆匆告别他进入殿内伺候了。
偏殿内的静女一遍又一遍的擦着伯熤苍白的脸庞,试图给他降降温,能让他舒服一些。当他执起他的手正要擦的时候,却没想到伯熤下意识的反抓着她的手,牢牢的握着,任静女怎么挣脱,都无法挣脱开来。
就这么守到了掌灯时分,静女的眼皮恍惚都开始要打架了,毓秀旁边瞧着主子略显憔悴的样子,心疼的轻声劝道:“小姐,要不您先休息休息吧,这里我们看着就好了。”
静女揉着自己的额头,疲惫的摇摇头,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他身边,好好陪伴照顾的,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太后放心。
“太后驾到…”
猛的听到外面侍从的声音,静女连忙起身向门口迎去。
静女本想隐瞒着太后,让她能安心,可又一想,太后是大汗的生身母亲,若不及时告知,恐怕有失礼数。权衡再三,她还是尊重了太后的知情权。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儿臣参见母后。”玲珑强撑着精神上前行礼道。
太后看到儿媳这么晚还在这里,眼中感动与欣赏、喜爱交织在一起,她连忙扶起静女,将她眼中的血色尽收眼底,拍了拍她的手,真诚的感谢道:“真是辛苦你了,静女。”
静女淡然一笑不语,随后太后又问道:“大汗的病情,御医是怎么说的?”
两人一同看着熟睡中的伯熤,静女轻声向太后说着伯熤生病的前因后果:“御医说,大汗只是疲劳过度和天气冷热交替没注意所引起的,按时吃药,多喝水,过不了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太后叹息道:“唉,我这儿子一心想着民族融合,一统天下,尤其登上皇位,做了这汗王,却总是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