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一事上,伯熤按照静女的建议除了隔三差五进宫探望太子以示兄弟情深外,便正常办理差事,私下不与朝堂中的大臣有过多的来往和宴请。
伯熤都如此谨慎,静女自然也不敢松懈,全力配合于他,将府里的女人唤来告诫一番,时不时地又去王庭拜访看望太子妃,这一系列的动作,倒是使得整日为太子病情愁眉苦脸冷若冰霜的汗王放心很多,觉得伯熤虽没什么大的能力,但乖巧本分还是得自己的意的。
几个月过去了,在王庭中的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侍候汗王时,终于传来太子身体好转的消息,汗王大喜。
因太子生病之事导致兄弟离心私下阴暗斗争的情况汗王再也不想看到,他思虑再三,多方面考量下,又决定在太子身体恢复的好兆头下喜上加喜,准备分封诸王,就藩封地。
而在这场隐秘的硝烟中,恰恰因为伯熤安分守己加上刻意隐藏锋芒,九月中旬,汗王下旨令伯熤率先就藩北襄。
伯熤沉稳的接了圣旨,准备行装。
众位王爷要举家就藩的事已昭告天下,听到这消息的仁台世子有些焦躁,他知道如果瑞王就藩,那就意味着珺瑶也会跟着瑞王妃一块走,自己和她的事儿还没有一个结果,这让没经历过挫折的仁台有些不甘,他想不管结果怎样,都要勇敢面对自己的情感,这样自己也就不会后悔。
草原人的性格就是直爽有效率,说到做到的仁台立马骑着快马来到了瑞王府,他礼貌的向静女说明来意,静女沉默不语,表示会传达,但要看珺瑶自身是不是要见,如果她不愿意,自己也没有办法。
一直待在后院收拾衣物的珺瑶听到前方传来的信儿,一阵闷气,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大胆:“我才不要见他呢,弄得我们俩好像真有什么事儿似的。”
玲珑却耐心的劝她:“人家或许对你有好感,你喜欢也好,亦或是讨厌也罢,总要说清楚才对呀,别给他人造成模棱两可的感觉,这样对你对他都不好。而且我看那位世子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只要你说清楚了,他听明白了,这不就结了嘛?你还需要头疼什么呢?”
听进劝去的珺瑶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去,她决定今天要和那家伙说清楚。
在外堂等候许久的仁台,喝水没心情喝,来回走来走去,眉头皱皱的。当珺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她立马单刀直入说道:“听王妃说,世子爷要见奴婢?”
终于等到了心上人,没有在意珺瑶疏离的态度,仁台大胆表露着自己的心意:“听说王爷不日变要启程前往藩地了,我想你身为王妃的心腹,一定也会跟着去的。在你临走之前,我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好,我洗耳恭听。”
“我们第一次在街上偶遇,我觉得你是个行侠仗义、善良勇敢的女子,后来又在王妃的生辰宴上见到你,我不胜欢喜,看你和你的好姐妹相处,觉得你很有趣,自那以后,我一直在反复思考,我想长生天帮我做出了选择,现在我确定我喜欢上了你。”
面对着已经听得呆呆傻傻的珺瑶,仁台又一次郑重其事的告诉她:“珺瑶,我喜欢你,不是世子与婢女,是仁台和珺瑶,是仁台喜欢珺瑶,不知道珺瑶是否也喜欢仁台呢?”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倾诉着他的喜欢,是个女人或许都会感动,可珺瑶却一直沉默不语,她们四人自踏上北漠的那天,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回去,又怎么可能在这里纠缠儿女情长呢!
珺瑶定了定心神,面容平静,直视着仁台,说话却向机关枪似的突突道:“世子爷,奴婢很感谢您的厚爱,可奴婢恐怕无法承受这份沉重的感情。您说喜欢奴婢,这份喜欢仅仅凭着为数不多的偶遇便确定了终生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呢?”
层层发问下,仁台急于表示自己的决心,可珺瑶并没有给他机会,最后转过身去背对他送了他最后一句话:“若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对我并不是喜欢,那个时候怎么办?是耽误了你的岁月,还是伤害了我的心呢?好了,奴婢已说清楚,世子爷是聪慧之人,理应明白奴婢的意思,希望今后互不打扰。”
仁台低下头神情蔫蔫的,如同受了打击一样,嘴里还喃喃自语,可最后仍不服气的冲着刚才珺瑶离开的方向大声喊道:“我一定会让你相信我是真心的。”
珺瑶虽果断拒绝了仁台的心意,却仍心里不好受,静女关切的问道:“珺瑶,你还好吧?”
“小姐,我没事,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堵,恍然间我竟迷茫于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静女看着心乱如麻的珺瑶,感慨人一旦遇到了感情的事,就容易颓然迷失,她走上前告诉珺瑶:“时间是解决一切的良药,或许你的疑问会有一天揭晓答案的。”
很快到了伯熤就藩的日子,在两人离开之前,携手进宫向母妃请安告别。
丽人对儿子就藩一事表现的很平静,汗王的决定无法干涉,可她懂儿子,明白儿子不会做那池中之鱼,前方道路或许曲折不堪,但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并一直为儿子感到骄傲:“这件事你做的很对,不用担心我,放心去开疆扩土吧。”
从记事起,自己做任何决定,母亲都一贯支持,眼看就要暂时分开,伯熤向母亲保证道:“母亲,终有一日,我会光荣的回到王庭,让您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丽人笑了,那笑容是信任,是坚忍,也是对未来的期待。
“静女,我的好孩子,希望你好好照顾他,母亲会为你们祈祷。”
“母亲放心,愿我们早日团聚。”静女笑着回应道。
七月十五,瑞王伯熤奉旨带着静女等王府一干人等从上京出发前往北襄部落,开始了他的藩王生涯。
北襄部落虽然地处偏远草原,但胜在这里的草原土地辽阔,绿草茵茵,而整个瑞王府的建立也在伯熤亲自操刀指挥下顺利完成。
七月底八月初,北襄部落瑞王府正式建成了。
这时候的天气已开始变凉,这天静女穿了一身浅蓝色毛领裙袍,头梳凌云髻,两侧戴有蓝色珠花,端庄中显得清新自然。此刻她正微笑地坐在书房内听着伯熤讲解王府各种情况。
静女眼睛随着伯熤如数家珍的报来,眼睛越瞪越大,目光由惊叹转为心疼,心想原来伯熤平日里居然要处理这么多事情,怪不得会生病。
伯熤好笑的瞧着她的眼睛问道:“怎么?怕了?”
“这倒没有,只是觉得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看来我们要慢慢来。”
“嗯,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伯熤很有自信的笑着说道。
这样自信往前冲的样子,对比初见时以及他在大众目光下的病弱情景,静女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王爷,其实您在政治上很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也有一定的学识,或许你会成为一位出色的统治者,可我很好奇在父汗眼中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伯熤冲她淡然一笑说道:“当然是听话文弱,不能说没有能力,但这点能力还不够,尤其父汗一直执着于开疆扩土,我的条件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所以他绝不会考虑到我身上。”
静女颇为不赞同,对汗王的偏颇有些微词,直接替他说话:“可是我见到了王爷最真实的一面呀,王爷孝顺仁善,有大鹏翱翔于天的理想。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觉得每个人都会有优点和长处,以后如果我们做了父母亲,绝对不能厚此薄彼。”
说着说着又扯远了,但伯熤那根线好像被孩子又牵住不动了,邪魅一笑:“嗯?静女都已经想到身为人母的高度上去了?”
默默瞪他一眼,嘟着嘴扭过脸不去理会他的调笑。
凝视静女良久,伯熤笑容渐渐消失,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静女吃惊之余下意识挣扎着:“王爷,这可是您的书房,是王府的军机重地!”
“这里又没外人,不打紧。”伯熤把头靠在静女肩上,在她耳边呢喃自语:“往后真的就要辛苦你这位王府女主人了。”
热热的呼吸扑在耳间,静女不太习惯在严肃正经的书房行情情爱爱挑逗之事,她转过身正色道:“王爷既然要我这个女主人管家,那王府一应事物是否都可由我来抉择和处理?”
伯熤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应道:“当然,我说过我相信你的智慧,你的能力,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是你背后的依靠。”
阳光透过书房内的花窗照在他们身上,显得温意融融,此刻伯熤想,汗王江山斗争之下,还能享受这幸福时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