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仁台告别宗正,一个人走在回鸿胪寺的路上,准备继续着今天的工作。他年纪轻轻担任着一寺之长,职责重大,不得不更加自律谨慎。
正默默走路经过廊下,耳尖的他便感觉身后不对劲,转身回头时,只见一把剑直冲冲的朝自己逼进,他下意识一闪,继而听到了熟悉的银铃般的笑声。
抬头看去,本来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盯着眼前的珺瑶拍拍胸脯半真半假的说道:“珺瑶,你可吓死我了。”
收起剑的珺瑶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赶忙走到仁台跟前,不好意思的喏喏道歉:“对不起啊,我只是想逗逗你的。”
仁台本没有和她真心计较,现在又听这丫头难得心虚的表情,也就放过她了,毕竟算一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你是专门在这堵我的?”这条路是前往鸿胪寺的必经之路,珺瑶这个时间应该是在皇后娘娘身边才是,此刻却出现在这里,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专门在这里等自己的。
一想到是专门在这里等自己,仁台顿时心花怒放,仿佛工作的疲惫头疼都在看到她开朗的笑容后可以瞬间治愈。
或许,这就是老人家们常说的:在心爱人面前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又让人感到喜滋滋。
珺瑶笑嘻嘻的看着这人又发呆傻乐的傻样子,忍不住朝他挥挥手,故意调侃道:“这个时候你可一点都看不出是鸿胪寺的一寺之长呢?”
回过神的仁台温和的笑着,眼神温柔的看着珺瑶,缓缓解释道:“可能那是因为在重要在乎的人面前,不需要太在乎外人需要要看的东西吧。”
这使珺瑶低头喃喃自语,不断的沉思着:重要在乎的人?看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
仁台给足她考虑沉思的空间,就像之前他说的,时间会见证一切,也会让珺瑶自己看明白,想明白。
他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问道:“好了,我们开始下一个话题吧!说说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提起此事,珺瑶想到此行的目的,只见下一秒她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眼神充满着真诚,然后认真的说道:“听闻你在朝堂仗义执言,我为你的不畏强权,配合大汗辅助皇后而感谢你。”
原来如此!仁台恍然大悟,同时也为珺瑶的忠心所动容,珺瑶如此,想必皇后身边其他三位女官也如是。
他试探性的问道:“看来皇后对你们这几个姐妹来说,很重要?”
珺瑶坦诚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尽是理所理当,不带犹豫的大大方方回答道:“那当然了,我们与皇后娘娘是铁杆情谊,犹如铜墙铁壁般的关系,别人惹了皇后娘娘,我们几个那当然是同仇敌忾,反之若是扶持援助,我们当然牢记恩德,望有朝一日能报答咯。”
女人之间的信任就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能说是妙不可言。
仁台感叹于四位婢女与皇后之间牢不可破的关系,心里萌生了一些想法,或许对于自己与珺瑶之间的关系也能够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仁台定了定心神,认真的对珺瑶说道:“既然你以保护皇后娘娘为自己的使命,那从今以后,我便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这样是不是就更放心了?”
珺瑶讶异的张着嘴,天知道她就是单纯来向他表示感谢的,没成想换了他的承诺。
珺瑶更没想到,此诺言一出,便守了一辈子,这是后话了。
珺瑶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脚尖玩着地上的小石子,不敢直视他认真且带着她一直逃避的深情目光。
沉默良久,珺瑶才别扭的小声说道:“你不必如此的啊。”
小姑娘不知所措了,还不正视于他,这一情景使仁台忍俊不禁。
不忍逼她太甚,只语气中充满怜惜和关爱的简短说道:“我只是做我想做并愿意做的事情而已。”
小姑娘乌溜溜闪亮的大眼睛看向别处风景,嘴里嘀咕着不知什么话,但嘴角上扬的笑容还是被眼尖的仁台给逮住了。
珺瑶不喜欢此时此刻好像被他吃定了的感觉,只想快速离开这里,于是挥挥手打发他道:“我出来的时间太长了,你也赶快回鸿胪寺吧,我先走了哈。”
说完,不等仁台说话,自己提起裙摆一溜烟就跑的无影无踪,速度之快,不得不让仁台暗暗咂舌。
一路小跑回到凤凰殿,静女已在殿内检查着长公主和大皇子背诵论语。
两人精神抖擞的齐齐站立整齐,双手背后,清脆悦耳的童声一个接一个的背着圣人之语: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静女唇角上扬,如沉醉般静静聆听着,看着眼前两个渐渐长大的孩子,思绪慢慢地飘向了远方。
记忆中自己还是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跟着兄长们一起读书识字练裴家枪。
想起裴家枪,自己心中苦笑,那是证明自己是裴家血脉的象征,但话又说回来,多年未再练习,那枪法怕是生疏了许多。
裴家七小姐,又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年鲜衣怒马的自己呢?
除了家中亲人,或许也只有那位志向有朝一日与自己一起整编国学经典、走遍天下的少年郎了吧!
也不知他是否安好?是否…成婚生子?
长公主与大皇子互相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正发呆的母后大人,长公主轻声叫着:“母后…母后…”
这一呼唤声,也使静女终于从记忆中走了出来,听到女儿叫她,笑容可掬的招手让两人过来。
长公主和大皇子见状纷纷亲昵的坐到静女跟前,一左一右,乍一看,还以为是两个金童玉女呢。
“母后,母后,你觉得我们背的怎么样?”长公主噘着嘴问道,大皇子比姐姐小一点,但得到了父皇的言传身教,自身会显得稳重一些,活脱脱的一个小大人的样子,平时虽不像长公主那般跳脱活泼,但毕竟本质还是个孩子,此刻也流露出了“求夸奖”的眼神。
这两个人亮闪闪的眼睛让静女适时配合的点头夸奖道:“你们都很棒,看来平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但不可骄傲自满,以后更要继续努力才是啊。”
孩子们乖巧的齐声应道:“嗯,儿臣记住了。”
静女接着又柔声问他们:“既然你们会背了,这还不够,还要懂其中的意思才行,你们谁能说说看,刚才背的那一段学而篇大概讲了什么吗?”
长公主率先举手回答:“我知道我知道,学而篇的重点在于“吾日三省吾身”;“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礼之用,和为贵”以及仁、孝、信等道德问题。”
旁边的大皇子巴特尔不甘示弱的讲道:“儿臣认为,《论语:学而篇》主要讲了孔子教导人们应该怎样学习,怎样对待学习, 还有学习方法、交友、处事方法和学习方法,如何对待学习和学习态度。”
见两人的确学到了论语的精髓,静女满意且欣慰的看向两人,并吩咐毓秀做些好吃的,她要好好奖励奖励他们学习的用功。
白驹过隙,北漠军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后,如静女所料,伯熤开始了征伐统一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