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今天都做了什么?”
“早晨见了嫔妃请安,中午之后又去看了母后她老人家,不得不说,您那宝贝女儿是真会哄母后开心呢,依臣妾看呀,俨然已经是母后殿内的小霸主了。长此以往下去,臣妾真怕您都比不上女儿在母后心里的地位了。”静女唠嗑的本领又显现出来了,但奇妙的是,伯熤并没有感到烦躁,反而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自己很有代入感的想象静女所说的画面。
“长公主嘛,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也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母后自然也是爱屋及乌,再说咱们的女儿的确是俏皮聪慧呀。”伯熤不以为意,认为这很平常。
静女也不与他争辩,对于女儿奴的伯熤来说,这个时候微笑的点点头就是了。
随后又聊起了另外一件事:“臣妾这两天读礼记,看到书中曾说,自周天子开始,宫中便设置女官制度,她们上承御旨、懿旨,下领百千宫女,各司其职,打理后宫日常事务。臣妾灵感所至,认为大汗亦可效仿,无论前朝后宫,都有贤能才者,必可使我北漠的秩序更显井然得体,人人都会知道规矩二字如何书写。”
伯熤深有同感,随即追问道:“既然你已有大概章程,那如何设置,可有想法?”
静女梨涡浅浅一笑回道:“臣妾以为,大汗前朝设置九司职责,后宫可设立六局,以职责范围为例,依次为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饰局。顾名思义,尚宫局负责宫中文书,奖赏,记录宫中事务,为六局权利最大者;尚仪局负责礼仪、宴会;尚服局掌管宫廷服饰;尚食局主管饮食;尚寝局负责妃子的进御,皇帝宠幸之事;尚饰局掌管女工饰品事宜。至于各局女官人选,可以从各部落各朝臣女眷中挑选出来。大汗认为如何?”
伯熤再一次刷新了对静女的认知,刚才静女的侃侃而谈,姣好的面容彰显着自信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的痴迷。
对于女官人选,伯熤心里倒有自己的想法:“依朕看,毓秀稳重成熟,遇事沉静,自有威严,可担任尚宫局主位,玲珑温婉大气,很适合管理后宫琐碎事务,辅助与你。”
伯熤的提议让静女很是突然,她没想到伯熤对自己的心腹有着极高的评价和看重,只是上来就给她们委派如此高的职位,恐怕会招人话柄,她略显纠结的开口说道:“大汗,女官人选应该通过公平公正的平台选拔,如此一来,只怕会有人心生不服吧?”
伯熤与静女所想不同,他冷静分析道:“毓秀和玲珑是从王府那会儿历练到现在的,朕平日冷眼瞧着,的确称得上是你的左膀右臂,后宫是女人的战场,你需要她们。而且她们一起成长,共同进步,这情谊与他人不同,未来一起共事一定是默契十足。另外接人待物方面,也可以说是女子中拔尖的人了。本来朕想着,应该给珺瑶和湘湘也安排上合适的职务,可转念一想,一个要看护公主,长时间待在太后那里,而且太后也逐渐的喜欢上那丫头了,短时间内估计也离不开湘湘,珺瑶嘛,一箭双雕让男子都敬佩,她有一身精湛高超的武功还能日常保护你,所以也就不需要她们两个再分身辛劳了。”
静女听了,神色动容,嘴唇抖了抖,不好意思的说道:“大汗考虑周全,心思细腻,臣妾身为女子,此时略感到自愧不如呢。”
伯熤摆摆手呵呵一笑,握住静女的手,目光温和如玉:“你多年来为我付出辛劳,又给我生了一双懂事孝顺的儿女,还陪我一起打天下,怎么着我也得为你筹划不是?”
此时此刻,静女发自肺腑的甜甜一笑,不得不承认,伯熤刚才那句为我筹划,直戳心房,泛起了一阵涟漪。
“对了,之前你不是挺喜欢那个车臣的妹妹吗?既然她喜欢坐女官,那就趁着这次机会,让她在你身边好好学习学习。”
静女笑着应了:“臣妾知道了。”接着又说道:“既然大汗已有决策,那臣妾先替毓秀和玲珑谢恩。也请大汗放心,毓秀和玲珑虽性格不同,但都是秉性正直识大局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她们的帮扶,相信必是为大汗和臣妾锦上添花。”
这番表忠心的话,着实让伯熤龙心大悦,只是有一事该提的还是得提一句:“静女,日后若她们荣耀加身,朕也希望她们无论在仕途还是生活上,都能美满如意。”
静女听到这话略作沉思,半晌才勉强笑着委婉的说道:“臣妾记得大汗不是曾答应过臣妾,让她们做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
伯熤没有过多怀疑静女说这话暗藏的玄机,只认为静女舍不得她的这些好姐妹,而她的这些好姐妹也舍不得她,于是温和的解释了自己的想法:“朕公平看待女子与男子,认为男女都一样,所以推崇鼓励女子入仕入学经商,尽管如此,可这并不耽误女子得到她们应该得到的幸福美满的生活啊。女孩子生下来,就是要享受世间有爱的一切的。”
静女瞬间哑口无言,因为她明白伯熤说的没毛病,连她自己都很认同。伯熤虽看上去温和,但也有自己固执的一面,若不是横亘其中的事太复杂又不可言说,她也就不需要这么纠结惆怅了。
静女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她笑着岔开话题,佯装俏皮用半真半假的语气说道:“总之大汗对臣妾身边的人要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一定得先让臣妾知情,否则…哼哼,臣妾也得让您见识见识臣妾的厉害!”
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小粉拳,伯熤笑着摇头,目光炯炯有神,自然坦荡的对静女说道:“朕对你的人能有什么小心思,顶多就是为她们的未来打算打算,毕竟你的人,虽说是婢女,可也是皇后的人呢,这朝中年轻的俊郎少年们可是有人惦记着呢。再说了,朕若是动了你的人,朕就可是真的对不住你了,你要是以后不理朕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这买卖朕可不干,哈哈。”
静女眸中闪过一丝柔软,她忍着笑意,竟有了存心气他的想法:“大汗对臣妾痴心一片,这几日新晋的嫔妃不知是不是也得大汗如此心意呢?”
伯熤顿时笑骂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朕今日来,就是怕连日来没见你,而让你感到失望冷落。”
随即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认真且坚定的说道:“静女,朕不妨给你透个底,朕会对魏王一派的妃嫔有宠,但绝不会让她们有子!”
话音刚落,静女震惊的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静女坐了皇后母仪天下以后难得还露出的傻乎乎的模样,伯熤真心觉得可爱到爆炸,他喜欢极了。
“朕不能让千辛万苦快要重新整顿好的北漠再次面临危险,也不能让你和大皇子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朕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占据主动地位。朕再说一次,千秋万代之后,朕的皇位,只能是我们的大皇子来承袭!”
静女温暖的笑了,她相信伯熤对她的女儿和儿子一定都有妥善的安排,她点点头适时附和应道:“臣妾明白,大汗对臣妾与旁人不同,您是不会伤害臣妾的。”
静女说明白,可伯熤仍觉得她还是不懂,只见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道:“静女,你和后宫那些女子是不一样的,朕从来都不希望你惧怕朕,朕一直希望能和你共同坦率真诚,或许对那些女人,朕难免会有些薄情寒心,但朕是绝对不会将招数心计用在你身上的。朕的心愿,除了这天下一统,便是望你做自己,这将是朕一生的骄傲和自豪。”
伯熤猛的吐露心声,几乎是将整颗心都剖出来给她看了,只是希望她能做一个真实的静女,而非那些像是摆在寺庙里供奉的菩萨一样,没有情感,只是一个模子。
伯熤这番真情流露对静女的冲击很大,她垂下眼帘沉默片刻,随后低声说道:“自臣妾嫁给大汗的那天,臣妾便是信任您的,臣妾知道,您会好好保护好,保护我们的孩子的。”
说完抬起头看向伯熤,硬着头皮大胆问道:“大汗今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呢?”
没有得到想得到的答案,伯熤也歇了兴致,抿嘴说道:“罢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伯熤一直认为,虽然不能说十分了解静女,起码也占七分吧,可现在他迷茫了,质疑了。两个人明明天天在一起,是最亲密的关系,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却仍然感到很遥远,好像心不在一起似的。
静女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根本一无所知。
不过,伯熤暗暗的下决心想,总有一日他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