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大汗这是何意?放眼望去所有成年该婚配的皇子中,哪一位的皇子妃不是北漠贵族或是王庭宗室之女,这…”待左贤王走后,近侍都拉对大汗安排给主子的婚事跟是疑惑不解。
“父汗有十几个儿子,用其中一个不受宠的儿子去婚配一位随时能与敌国开战的公主,既不会使当今太子损失什么,也给其他皇子警示,彻底断了他人念想。这样想想,也是能做出来的。”与刚才不同,这位伯熤皇子……瑞王爷一改之前虚弱神态,目光如炬,对自己父汗心中的小九九不置可否,如今自己处于被动虚弱的位置,还是继续韬光养晦才妥当。
“大汗一生好战,如今休养生息才短短几年而已,故对健硕尚武的太子殿下很是看重。”
伯熤叹了口气,点点头应道:“是呀!父汗不喜我太过文雅,在很多场合不止一次说过,众位皇子中当属太子殿下无论容貌、性格最肖像于自己了,再者继后很得父汗宠爱,甜言蜜语哄得开心,此番算计必然也有她的参与。”
“本王只是认为,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苦了那位和亲公主背井离乡,她………是最无辜的。”伯熤无奈于父汗对自己的安排,也怜惜那位妙龄年华便成为了两国如货物般安排的女子。
都拉有感而发,觉得王爷的话十分有道理,不免向伯熤大胆进言道:“看来皇后与太子之间定有谋划,王爷若真怜惜,不如等王妃进府后,好好对待就是啦。”
对此伯熤淡然一笑,没有再过多说什么。
左贤王复尺的办事效率极高,在安顿好了和亲公主静女与交代了皇子伯熤后,连忙进入王庭向大汗禀告。
大汗对其他孩子虽不如太子上心重视,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又是常年体弱多病的,此次更是人生重要大事,自然分得了一些怜惜和注意。
“左贤王办事,朕一向都放心,按照规矩操办就好了。”
“是,大汗。”
公主府
大婚前夜,静女还倚靠在榻上认真的看着书,一边的毓秀正在收拾床铺,这个时候湘湘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快速的递给了毓秀一样包裹着的东西后,又在毓秀的示意下悄悄的回屋休息去了。
“小姐,天不早了,该歇息了。”
静女从书中抬起头,望着窗外一轮明月,合上了书,轻轻捶打着肩膀以此缓解自己的疲劳,笑着说道:“都这么晚了,你也陪我许久了,等会儿就快快去休息吧。”
毓秀颔首应下,正欲离去又显着犹豫不决,这让静女感到很奇怪,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毓秀定了定心神,心里重新组织了下语言,缓缓说道:“小姐,这是刚才湘湘配好的药丸。”
停顿了一会儿后,又继续解释道:“这也是夫人的安排。”
静女把玩着小盒子,听到是母亲的安排,很是惊讶:“我娘?”
生怕静女不信,毓秀使劲的点点头,将裴夫人的意思表达了出来:“是的,小姐,这是您母亲的意思,或许也用不上,只是担心若有一天回到故土,也就有了羁绊,到时会更让您痛苦矛盾,不知如何取舍。”
静女深知母亲良苦用心,心中感念万千:“母亲苦心为我,事事为我着想,我明白。”
思虑再三,静女最终将药丸收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静女便早早起身,在四位婢女的心灵手巧下装扮了起来。
此时铜镜中的女子,乌黑亮丽的头发全部梳到了头顶,盘成了高高的发髻,再配上一顶凤凰发冠和串珠流苏,红色宝石镶嵌其中,轻轻地摇摆,碰到少女娇嫩的脸颊,似不忍碰触又快速的移开。面容上,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的色彩使得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平日小姐般的清灵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
四大婢女望着已装扮完毕的静女,皆满意至极。
“小姐,真是好美呢!对不对?”湘湘站在一旁歪着头左瞧瞧右瞧瞧,忍不住连连夸赞道。
“奴才拜见公主”众人正玩笑打闹之时,一位身穿红色礼服的官员走了进来,行了礼恭敬的讲道:“公主,吉时已到,外面都已准备妥当,请您上轿吧。”
“好,知道了。”
公主府与瑞王府距离不算太远,很快静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到了瑞王府门口,而瑞王也已早早站在门口等候了。
一直站在轿子旁的喜娘很有眼力见的走了过来,对伯熤小声提醒道:“拜见王爷,王爷,吉时已到,请您请出公主,完成仪式。”
说完,伯熤便缓缓走到了轿子前伸出手,温声对里面的人说:“公主,我来扶你下轿。”
轿子里的人默了默,只迟疑了瞬间,便伸出手与他交握在一起,伯熤见此动作眼中快速闪过一阵讶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下意识的紧紧攥着静女的手。
“一拜天地。”
静女在喜娘的搀扶下,轻轻转过身子,面目相对,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君亲。”
古人云,天地君亲师,天地为大,次之为君,如今满堂官员在座,也算代表半个朝廷,这是代表大汗的到来。
伯熤与静女又是跪地三叩拜。
“夫妻交拜。”
“礼成,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喜娘笑呵呵的跟在静女旁耐心嘱咐她随后的礼仪流程之类。
两人老实的端坐在喜床上,听着喜娘的指挥,可静女却有些心乱如麻。
正当她内心焦躁之时,就听到喜娘对瑞王爷说道:“王爷,稍后请您掀起盖头,祝王爷与王妃少年夫妻,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伯熤应承的点点头,同时对近侍递了个眼神,说话间近侍便给了喜娘一个看起来鼓鼓的荷包,喜娘喜笑颜开接过了荷包,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打发众人去前院喝喜酒了。
本来刚才人群众多,热闹得很,还能稍微缓解静女内心的紧张,如今新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坐在旁边的伯熤隔着盖头,仿佛也察觉到了他这位王妃有些局促的小动作和不高的情绪,温柔一笑,体贴的询问道:“王妃,你准备好了吗?”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懵了的静女头一次傻傻的反问道:“嗯?”
“如果你准备好了,那本王就掀盖头了?”伯熤耐心的解释自己的想法。
静女这时候像是上战场准备牺牲的将军似的,僵硬的点点头。
得到新娘子的首肯,伯熤深深吐口气,缓缓抬手掀起了盖头,当他近距离看静女时,静女也在尝试着大方自信的心态抬起头打量着他,这位传说中虚弱病态的皇子。
伯熤见识过很多女子,有高贵冷艳如继后,也有娇俏皇家公主,还有热情奔放的贵族小姐,但毫无疑问此刻自己是对眼前的女子镇住了心神,细看静女今夜大婚的装扮,鸳鸯石榴图案的大红婚服,内衬百福吉祥花样尾裙,发髻正中戴着的红色凤冠及双侧步摇,加之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光芒,的确会让人移不开目光。
另一边的静女也在转动着眼神打量她的丈夫,本来以为新郎官会是一位草原汉子的形象,没想到除了发型是草原男子散发的样子之外,其他地方倒是还算养眼,一身同样朱红色的新郎长袍婚服衬托出完美身材,却又不皇室失威严,头戴毡帽,腰束镶嵌玛瑙装饰的红色腰带,俊脸带着善意温和的笑意,使静女心中送一口气,看这样子应该是个好相处的,或许未来的日子不会艰难。
“好看吗?”静女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听到伯熤调侃的话语,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这让两人的气氛也缓和轻松了不少。
静女这时落落大方回应道:“妾身是觉得王爷长相俊美,一时失态,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伯熤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依然好脾气的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从家乡一路辛苦来到陌生的地方,一定也很拘谨。不过,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希望你能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也希望你能喜欢上这里。”
“妾身自小便听闻草原人民性格热情淳朴,绿草茵茵,土地广阔,天空湛蓝,臣妾相信自己会根快适应这里的。”
伯熤对静女大方坚强的性格很有好感,正想再说些什么,两人便听见有敲门的声音。
“王爷,您的药已经熬好了。”
“嗯,端进来吧。”
“是”
近侍都拉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放在了床边小桌上,又向伯熤与静女行了礼就急忙退下了。
静女望着那碗药,率先打破沉默,试探性的看着伯熤问道:“王爷,要不您先喝药?”
伯熤看向静女竟有了想要逗弄她的孩子般心情,故意表现的语气低落的说道:“唉,药太苦了,本王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