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白遥2021-09-24 22:503,135

  瞧她们这十万火急的样子,毓秀反而愣住了,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她们呢,下意识问道:“谁呀?”

  “是李廷之!是李廷之啊!”身旁隔墙有耳,珺瑶压低嗓音急呼道。

  果不其然,听到这上头的名字,绕是老持稳重的毓秀都不免心中咯噔一下,颤声道:“什么?”

  “是真的,我们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他介绍自己的名字。”玲珑语气透露着郑重,很认真的再一次强调道。

  见这两人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神情,毓秀这才接受了这个现实,忽而又问道:“小姐知道吗?”

  “我们回宫之后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到了大正殿门口不小心惊扰到了大汗,在大汗面前,我们也不能实话实说,也就先回来找你可。”玲珑将刚才的事情又给毓秀说了一遍。

  此时毓秀已逐渐冷静下来,她拧眉沉思片刻后,想了个办法,转头对等她主意的玲珑、珺瑶说道:“找到廷之公子,我先去见见他。”

  “你要做什么?”玲珑疑惑道。

  毓秀平静的告诉她:“现在时机不成熟,小姐还不能和廷之公子见面,一旦不理性处理,恐怕小姐和廷之公子,还有我们都会面临危险了。我准备先探究一番,再告诉小姐,看小姐如何决断。”

  玲珑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那几天里,珺瑶在毓秀的马虎眼下都会出宫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根据玲珑提供的猜测,她终于在四方学府找到了李廷之,并且还得到了一个极有价值的信息,每天下午李廷之都会来到四方学府看书听辩者论述。

  圆满完成任务的珺瑶第一时间找到毓秀和她汇报:“每天下午廷之公子都会去四方学府看书听辩论,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毓秀想了想,同意这是个制作偶遇的好机会,不敢耽搁的她决定第二日下午便去一看究竟。

  第二天,素衣打扮的毓秀来到了四方学府,这里她很熟悉,学府中打杂的人如火眼金睛一般认出了她,立马上前行礼问安:“给俢仪大人请安。”

  毓秀微笑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位总是在下午阅读书籍的公子?”

  那打杂的歪头想了会儿,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位。”

  “现在已经来了吗?”

  打杂小伙指了指楼上,回道:“是的,大人,现在就在二楼。”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若有事,我会叫你的。”毓秀看了一眼楼上,又对打杂小伙说道。

  “是,大人。”说完,那打杂的小伙便去忙别的事儿了,毓秀缓缓走上二层,果不其然,还真看到一位不同于在场其他人打扮的公子。

  这公子便是李廷之,他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北漠,或许是为了游历开拓眼界而来,也或许是为了心中那份执念而来。

  一进入都城上京,他就被这一派热闹的气象震惊住了,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真的是其他国家口中相传的偏远贫瘠的以游牧为特色所立的国家吗?

  虽然这里某些地方看上去仍然无法与位于中原地区的国家相比,但看那大街上熙熙攘攘行走着的不同服饰不同种族的百姓们,竟然有种莫名的的勃勃生机之感。

  看到他国的进步发展,不禁让他担心起自己的国家,若国君还不知奋发图强,或许有一天会连其他番邦小国都不如。

  听这里的百姓说,他们的汗王在这里修建了四方学府,意在欢迎四面八方的有志之士前来加入北漠,一起创造北漠强盛的未来。

  抬头注视着牌匾上的字,又观察了整个建筑的格局,直觉告诉他,这位君王在书法上一定有所造诣。

  走进去一看,里面不论布局陈设,亦或是装潢颜色,都给人带来一种庄重敬畏的震慑力量。当然这里除了外观给人印象深刻外,还有数不清的书籍,往二楼走去,还能听到非常精彩的辩论比赛,听着他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李廷之找了一本感兴趣的书看了起来,因看的实在过瘾,久的都没能察觉到有人缓缓靠近他。

  “请问是李廷之公子吗?”这人便是毓秀,她在旁观察了许久,觉得差不多了,才上去问候。

  对这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子,李廷之不明其意,但见对方目光柔和带着善意,便点了点头大方承认了:“请问姑娘怎认识我呢?”

  毓秀会心一笑,道:“我名唤毓秀,公子虽不认识我,但我家主子和您相识许久了,详细情况能否请您移驾他处,我会慢慢告诉公子。”

  就这样,带着满心疑问的李廷之跟着毓秀上了马车,到了一个牛羊成群的牧场。

  此处没有闲杂人等,不需要担心隔墙有耳,毓秀这才放心开门见山道:“公子,我家主子就是与您青梅竹马的裴家静女。”

  瞬间李廷之目光呆滞,仿佛是在表达你在逗我,可见毓秀一脸真诚相待,突然又变得惊喜异常,兴奋的上前一步和毓秀近距离对视,一连串藏在心底的问题问着毓秀:“她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见他这样子,常年已平静如水的毓秀都不免动容,她的语气略微有些哽咽:“她很好,现在静女小姐已成为北漠皇后,当今汗王十分信任爱重她,因为身体原因,又赐她摄政之权。”

  “好好好…我的静女,理应活的精彩,不屈从于命运。”李廷之喃喃自语道,不知此刻的心情是欣慰还是辛酸。

  毓秀静静地望着他瞬息万变的面部表情,没有言语,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给予眼前这男子独自承受及接受的空间。

  过了一会儿,李廷之唏嘘叹道:“造化弄人啊。”

  毓秀此时想着回去之后必然要将来龙去脉说给静女听,便想对他的近况再了解的多一些,于是就听道“李公子,您是怎么会到北漠来了?”

  李廷之这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出卫国后的经历说了出来:“自我离开卫国后,就游历各国及番邦异族,了解风土民情,增长见识,已图卫国能改天换日,有一番新景象。只是不曾想,有一日途径一小部落时受了伤,被农户和他的女儿相救,养伤过程中不经意得知,北漠如今的皇后曾经也是位和亲公主嫁过来的,抱着试试的心态,便想着前往北漠都城上京,去查个明白,怎奈自己伤情未愈,只得耐心调养后才可走动,所以我来到北漠,其实也没几天。”在这个过程中,农户女儿对她有意之事,他并没有告诉毓秀,对他而言,这并不值得提起。

  毓秀听完他几个月以来的经历,心有所触:“公子属实不易啊。”随后又贴心的向他说起了静女从第一天来到北漠到现在的情况,包括生育一双儿女、陪伴当今大汗一路打天下以及做出的种种贡献等等,都一一让他了解清楚。

  毓秀一边说着过去的事,一边心想,或许这也是李廷之想听想知道的。

  果然,李廷之听得入了神,嘴角上扬,毓秀见状,心里更加难受,叹道:“李公子,小姐如今虽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中间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的心中始终牵挂着您,想当年裴夫人挑选我们姐妹四人陪伴小姐前往北漠,目睹了小姐在离开那一日都未曾与您告别,这是横亘在她心中的一根刺,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呆呆的望着那盏莲花灯暗自神伤。”

  听到莲花灯三个字,李廷之苦笑道:“这丫头。”

  毓秀所言暗藏的深意,他懂,他对毓秀真挚的说道:“谢谢毓秀姑娘,我了解静女,她是将门虎女,性格很倔强,不会轻易妥协,若非因自己势单力薄受环境局势所迫,为绝地逢生,也不会有今日,我应该为她感到骄傲才是。”

  毓秀欣慰于他的理解,心中竟滋生出一种怜惜,感叹道:“是呀,你是最了解她的人了。”

  两人沉默片刻,毓秀也不敢打扰他的沉思,可这时却听李廷之请求道:“毓秀姑娘,我想见他一面,你可有办法?”

  毓秀心道:果然如自己所料。不过这也是自己今日出宫的目的,也算了了小姐与公子的遗憾,便对李廷之说道:“不年不节,皇后突然出宫着实不易,不但引人注目,还会让有心之人心生歹念,毕竟北漠各部落其实仍有潜在的你争我夺。不过你别着急,我们会想办法解决困难的,争取你和小姐能尽快相见。”

  话音刚落,李廷之立刻对着毓秀行了一个大大的谢礼,毓秀唯恐自己耽误回宫时间,最后叮嘱道:“我要赶紧回王庭了,待会你就回四方学府,我会派人给你找个地方先住下来,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的。”

  李廷之点点头道:“好,多谢毓秀姑娘,静女多年来,也幸亏有你们。”

  毓秀笑了:“不必言谢,多年来我们和小姐互相扶持取暖,虽说是主仆,实则为姐妹,我们能有今天,小姐的功劳是很大的。”

  说完,毓秀便赶忙在牧场找来一马,骑马飞奔回王庭了,只留下李廷之自己木然的坐在草地上,此时他觉得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已经模糊,思绪仿佛也飘向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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