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这时想起一事,柔声问道:“大汗,听说大军得胜归来,还带回了一位公主?”
伯熤顿时有些迟疑,本急切的想解释,可迎上静女善解人意的目光时,他又自信于他们之间有着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伯熤扶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说道:“北院大王乌儿衮进言,为了彰显对各部落的施恩政策,所以希望我娶了那位公主。”
静女微微一笑,心无旁骛的说道:“这是好事,南院大王的建议是有道理的。而且,我猜,大汗点头同意也是因为这场联姻牵扯着拉近乌呼旧部官员的距离,为了巩固政权,培植势力,这是最好的方法。”
伯熤握紧静女的手,目光中带着感激道:“果然后宫之中除了母后,也就静女懂我了。”
当乌呼部落的公主听说这件事后,只得苦笑:“大争之世,一切都是胜利者说了算。”下人们闲聊时,自己也有所耳闻,说当今汗王玉树临风、仁德贤明,皇后端庄娴雅,宽和待人,或许自己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些吧。
几天后,静女禀告太后无疑议,便下达了懿旨,将乌呼部落的公主迎进了宫。
也正如夫妻二人所料,公主进宫封为妃嫔后,无论在北漠地区还是在其他部落、小国都对伯熤这位新一任的汗王有了不同的见解,从而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车臣自回来后,一直心心念念与玲珑的见面,只是深怕她感到别扭,所以特意邀请了玲珑和珺瑶前往四方学府聚一聚。
应邀而来的玲珑和珺瑶刚踏进门,车臣的侍从便眼尖的走了过去:“见过玲珑姑娘,珺瑶姑娘,主子已在楼上等候。”
两人跟着上了二楼,车臣已在包厢等候,许是想要留下个好印象,一直在上下整理着自己衣服挂件,见二人出现,忙放下手里的活,笑着起身迎了上去:“今天正好赶上了辩论赛,我们一起听一听。”
珺瑶笑看了一眼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车臣一眼,径自坐了下来,她的性格一向如此,不拘小节,连静女平时都戏称,将来是个做女将军的料。
“你是不是等很久了?”看他应该等了有一会儿了,玲珑忍不住问道。
车臣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也才刚到没多久。”随后指了指桌上的甜点小吃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所以上京一些有名的小吃各自点了几个,虽然不能和宫中相比,但味道在民间来说还是有口碑的,你们尝尝看。”
说的都要流口水了。玲珑和珺瑶拿起一块糕点尝了起来,仔细咀嚼,珺瑶一边点头一边称赞道:“嗯,这味道真是不错哇。是不是,玲珑?”说完看向玲珑。
玲珑附和的点点头给予肯定,眉目之间的愉悦让对面的车臣暗自点点头,看来以后可以多买点这家的糕点送给玲珑。
三人说着说着,楼下辩论赛便开始了,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台上。
只听一辩者高声道:“我国在北方立国,世袭制度所受一切待遇早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突然戛然而止,势必会引起世袭公愤,应该缓而行之。”
话音刚落,另一辩者嗤笑道:“影响国家国运的恰恰应该是不公平的世袭制度吧。别忘了,不破不立,如果无法大胆突破,那我们北漠只能偏于一角,何以海口统一各民族,实现天下一家的宏愿呢!”
又一辩者接着侃侃而谈:“当今君王有鸿鹄之志,知人善用,所发起的改革措施更是受到推崇,即便这条路充满艰难险阻、刀光剑影,我想,以当今汗王的魄力,是会坚决执行下去的。”
玲珑和珺瑶待在静女身边久了,对君王改革初衷亦有了解,今日听到这些辩者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锋相对,只觉得精彩绝伦,不禁听得入神。
“不破不立,说的好!”车臣看那辩者充满欣赏,当今局势,的确需要如此。
在座的玲珑和珺瑶亦有同感的点点头。
就在几人饶有兴致的听着辩论时,忽然窗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怔楞之时,再一听便听到有一人大声喊道“抓奴隶,抓奴隶…”
“抓奴隶…”珺瑶默念了一声,下一刻从窗台跳下,着实把玲珑吓了一跳。
“哎,你小心点啊。”玲珑趴在窗台上探头呼喊道。可又因为担心她的安危,焦急的对同样见此情形皱眉的车臣提议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好。”
说完,两人匆匆下楼去找在闹市街道追人的珺瑶。
珺瑶跟在前方追奴隶的小伙后面奋力向前跑去,眼见那奴隶就要拐到胡同里,她一个提气翻身到了已跑的气喘吁吁的奴隶前面,可这时却有一人提前一步成功阻挡了他的去路。
就在珺瑶瞅着比自己先抓住那奴隶的青年男子时,后面的玲珑和车臣终于也赶到了。
“公子好身手。”珺瑶真心夸赞道。话说这位青年长的还真不错,可为什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呢?
周围看热闹的见已抓到人纷纷散开了,那贩奴之人此刻也追了上来按住奴隶,并向那位青年男子和珺瑶语带感激道:“多谢公子、姑娘。”
那位公子看了看仍在不甘就范的奴隶,心生怜惜不忍,于是问向贩奴之人:“这个小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奴隶贩子是北漠土著,算作以前,贩卖奴隶并不是新鲜事儿,大家已经习惯了,可自从新君登基废除私自贩卖奴隶这一条例后,很多人因惧怕就收手不敢了,但还有一小部分怀着侥幸的心理进行私下交易。
被这么一问,那贩子本不想回这明眼一看就是异族人的话,可旁边的二女一男穿着不凡,一身北漠打扮,估计是什么世家贵族之类的角色,因为也不想过于生事,他只避重就轻的说道:“这奴隶是我花了大钱买来给我家做活的,因为总是逃跑弄得我很无奈,又无计可施。”
那公子认真听了后,却主动问道:“请问这奴隶要多少钱能放他自由?”
贩子见这人也是老实人,没怎么作妖,老老实实的回道:“一看这位公子就是个好人,他总是逃跑,弄得我也没了心气,说个实在价,二十两银子就算了了。”
只见公子立马从袖中掏出了二十两银子:“这是二十两,请把卖身契给我吧。”
贩子收了钱,也很痛快的拿出了当时购买奴隶的凭据,递给了那公子。
目送贩子走了之后,珺瑶才猛的反应过来,又仔细歪着头观察眼前这看起来温和的男子,玲珑无意发现她的异样,用手肘碰了碰她,小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眼神?”
珺瑶同样小声回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公子有些面熟?”
这问的好奇怪,玲珑忽的看向那位公子,没觉得曾经有过交集啊。
姐妹俩眼神交流之际,车臣已笑着上前主动释放善意:“这位公子,我朝律法规定不得私自贩卖交易奴隶人群,如果不是因为心里发虚,也不会轻易放人。”
那公子一听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又看车臣贵气十足却谦和有礼,瞬间心增好感,攀谈了起来。
在交流的过程中,那公子了解到了现今的奴隶制度,只见他转过头去,将买下来的卖身契递给了奴隶。
那奴隶没想到各位年轻的公子会如此做,愣愣的接过自己的卖身契,毕竟这卖身契很重要,关系着自己的一生。
可是这突然的反转,另那个奴隶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公子微微一笑,和善的说道:“你自由了,不好吗?可以找一份得以生存的活,不更好吗?”
车臣见那奴隶越走越远的背影,转头对公子赞叹道:“公子乃良善之人。”
那位公子似乎略有感触,语气中带着悔恨无奈与眷恋道:“能拥有自由,是一个人最幸福的事。”
车场不解他突然情绪的跌宕起伏,却想认识交个朋友:“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公子行了一中原礼节,缓缓介绍道“吾姓李,名廷之。”
“啊!”
“啊!”
还没等车臣再次回话,旁边一直注视着李廷之的玲珑和珺瑶听到这三个字,倏地失声惊喊,倒是把在场的两个男人弄得摸不着头脑了。
“姑娘认识在下?”车臣目光充满疑惑,瞧他们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仿佛见到自己很不可思议,但自己怎么没印象见过这两位姑娘呢,再者自己认识熟络的女性本就不多,除了自家母亲外,便是静女了。
玲珑和珺瑶互看一看,非常有默契的说道:“不…不认识。”
玲珑勉强笑着解释“可能是觉得和我们认识的故人很像吧,刚才失礼了,请不要见怪。”
李廷之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
一想到小姐心中惦念的那人,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玲珑意识到此事必须立即反馈给小姐,如何做,还需要小姐的谋划。
“车臣,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我想起还有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要不你送我们回家吧。”玲珑有意将车臣和李廷之分开,不能让他们有近距离的接触,万一车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了什么,就更麻烦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车臣一听玲珑说棘手的事儿,立马歉意的看向李廷之,本家还想约着喝酒呢,这下还是先送玲珑他们回王庭是正事儿。
“好的,三位慢走。”李廷之客气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