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逐渐清晰,幕布下,一轮圆月缓缓升起,随着几声点缀的鼓声伴奏,一位身姿曼妙、体态纤细的女子出现在圆月中,只见她施展长袖,以一位敦煌壁画中飞天女子的动作作为开场。
众人呆呆的目光随着月中女子的动态而移动,虽然在月亮的衬托下,只能看的一个飘逸的黑影,却丝毫不影响来源自意境的吸引力。
目不暇接的还有喜欢中原文化的伯熤,他不住的点头,脸上的表情足以表达了对眼前舞蹈的赞叹之情。
毓秀环顾四周,众人的表情悉数收入眼底,她满意一笑与静女对视,紧接着又冲下方的女官示意,女官意会,转身对着一众乐手们双手一挥,震耳欲聋的鼓声瞬间响起。
随着鼓声阵阵带感的节奏,月亮在美人面前已羞涩退场,引得躲藏在月亮身后的佳人缓步走出,抬头的那一刻众人终于看到了月中美人的真面目。
“舞者是…玲珑?”伯熤讶异的目光投向静女寻求答案,静女浅笑点头以作回应。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坐于下首的车臣,他与毓秀携手布置此次宴会,却丝毫没有征兆的告知,看清美人面目,他的目光变得温柔深邃,嘴角上扬标志着他的好心情。没有没有见过的舞蹈样式,今晚有幸亲眼观赏这美轮美奂的表演,他感觉自己好像又认识了全新的玲珑,可不知为何,又有种没有真正了解认识过玲珑的奇怪感觉。
从温柔悠扬的深情琴声,到大气磅礴气势恢宏的鼓声震天,从一人独舞至多个小伙出现,他们身穿草原古老民族服饰,体态壮实,双手拿着盛满清酒的酒盅和一束竹筷,在音乐的伴奏声中展现着激昂且变化多样的舞姿,玲珑则包围在圆圈之中,继续不受影响的翩然起舞,在歌声和乐声中翩翩起舞,两种民族舞蹈看上去各自独立呈现,却又在视觉上感到相得益彰。
台上的太后看的如醉如痴,兀自惊叹道:“这个舞蹈真的是别开生面,与以往看到的舞蹈大不相同。”
身后随侍的湘湘向前一步,侧耳轻声解释道:“太后,这个舞蹈是玲珑亲自设计的,是柔与刚的结合,摘取了中原舞蹈一些精华的动作,再加上我国民族舞蹈的穿插,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更增加了美感。所谓柔能克刚,亦是这个道理。”
太后对湘湘的学识欣赏有加,她满意的看着湘湘点点头:“嗯,经湘湘这么一说,让哀家觉得这出表演更有意思了,独具风格。”
“朕记得,曹植在洛神赋中写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形容女子轻盈如雁之身姿,今晚用在玲珑身上,很是贴切。”听着母后的评论,伯熤继续接口道。
太后点头和蔼一笑言道:“看来这舞蹈呀,还是要会看才行啊!”
伯熤笑着应道:“正是这道理。”
众人闲聊交谈之时,玲珑与几位勇士已结束表演,纷纷向台上行礼:“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伯熤抚掌大笑,连声夸道:“好好好,好一个月中舞蹈,让人印象深刻呐,以前的表演千篇一律,而今所看趣味十足啊!”
太后从旁看向端庄娴静的静女道:“皇后操办这场晚宴,真是有心了。”
静女眼底闪过一丝骄傲,听到太后点名自己,温婉一笑谦虚道:“母后缪赞,儿媳愧不敢当,能得大汗与母后满意,也是她们之幸。”
伯熤看着台下已换完装扮的玲珑,笑着问道:“玲珑,每一个舞蹈都有它的意义存在,那给朕说说,您所跳之舞灵感由来又是什么呢?”
玲珑先行了一礼,笑着解释道:“启禀大汗,一开始的动作是借用了中原地区壁画上的琵琶美人像,如同九天玄女般,而后的独舞来自于奴婢在书中看到的一则故事,大概讲的是一位活佛,常年游历学习,在最为艰苦的时候,最大的动力便是来自于他对亲人的思念和期盼。此时,他的妹妹已远嫁他乡,妹妹不会写字,经常找人念、找人写信,兄妹二人的挂念就是用书信来表达,而妹妹强烈的思乡之情惹的婆婆不满,婆媳关系也有些紧张。有一天,妹妹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到娘家探亲,中途来到寺庙看望已经成为活佛的哥哥,兄妹二人相聚之时,两人感慨万千,活佛情到深处抚琴一首,表达了思念、不舍、珍视、关怀种种复杂的情感,后来婆婆听到了这首歌曲,也深受感染,并与活佛的妹妹冰释前嫌,和睦相处。后半段的勇士群舞,是草原民族特色,人们载歌载舞,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同时也表达着人们对美好的一切怀揣憧憬和希望。”
伯熤听后,仰天叹息一声:“的确是感人至深的故事啊!”随后大笔一挥道:“来人,刚才凡表演参与人员皆重重有赏!”
台上表演者们眼睛一亮,脸上欣喜非常,纷纷俯首:“谢大汗赏赐。”
另一边在王庭宫门口,玲珑正指挥着几名侍卫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准备往大正殿广场上准备燃放。
身后一同前来的小婢女心中好奇,疑惑的问道:“玲珑姐姐,这是什么呀?”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眼前要是毓秀,估计小宫女就不会这么大胆问了,主要在后宫中,玲珑性子温婉,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和谁都是谦逊有礼,虽为皇后身边大宫女,却很是低调,这也使得宫中的婢女们更喜欢亲近玲珑。
玲珑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神秘一笑:“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好了,我们走吧,最高尚宫该等急了。”
此刻已陪在静女身边伺候的毓秀看到了玲珑已回,心中明了,于是上前禀告道:“大汗,烟花表演已准备妥当,请观赏。”
烟花表演是尚宫局与光禄司携手置办的,于是宫宴剩下的部分将由司长车臣进行。只见车臣手拿一个小旗子,广场上负责点炮的侍卫们早已安排到位,等待指示。
这时听到车臣大声喊道:“准备!”
几名侍卫迅速摆成一条线,齐齐保持半蹲姿势,手上拿着燃烧旺盛的火把。
“放!”
几乎同一时间,他们点燃了烟花筒上面的引线,数个烟花筒这时发出同步呲呲燃烧的声音,便立即快速的向着烟花筒里烧去。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发呆犹豫的时间,众人见几道绚丽的烟火迅速从下而上向着幽静的夜空飞去,传来了阵阵脆响,然后绽放开来,形成了不同的图样。
见此情景,几名侍卫又训练有素的快步离开了燃放位置,静候一侧。
在场的很多北漠女眷很少有机会看到如此华丽的烟花表演,一时间很多人抬头痴痴的望着,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之后,车臣又指挥侍卫将所有烟花全部点燃,顿时间,天空中下起了一场绚丽多彩的烟花雨。
就在众人驻足欣赏时,谁也没有发现人群中有两个身影已悄然离去。
偷偷跑出来的珺瑶拍拍自己扑通扑通厉害的小心脏,瞟了同样跑的气喘吁吁的仁台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珺瑶竟然笑话自己,仁台气乐了,哼哼道:“笑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知道不应该笑,可就是好想笑。”珺瑶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捂着小嘴偷笑道。
仁台无奈瞥她一眼,自我安慰道:“好吧好吧,只要看到你开心欢喜,我就感到有成就感了。”
听仁台这么说,珺瑶也收了嬉笑之意,认真地说道:“仁台,和你在一起,总和我回到小孩子的时光,纯真美好,使我愿意尝试放下戒心,可我仍要告诉你,或许突然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很担心到那时我会伤害到你,可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本以为仁台听后会失落黯淡,可珺瑶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能听到你的肺腑之言,我很感动,说明你是在意我的,这就是你的心意。在你心里,或许真的藏着心事,但这并不能成为阻碍我们在一起的理由,这不成立。今天我很开心你告诉我的这席话,我看到了你的勇敢,你的尝试,让我感到付出终有回报,既然你已经为我大胆越过山丘走了一步了,那剩下的九十九步,就让我来靠近你吧。”
珺瑶错愕,抬头望着他,嘴角微动却不知道再该说什么,而仁台还是一脸阳光的微笑:“好了,既然你不说话了,我就当你默认了。”
两人微笑对视良久,就在这时,一声声烟花巨响成功让二人目光转移到了天上,望着天上点点星光,仁台忽然“哎呀”一声拍着脑袋,对上珺瑶疑惑的目光,他才缓缓拿出了自己准备许久的礼物:“新年快乐,希望你喜欢。”
珺瑶懵懵的接过礼物,仁台注视着她的双眸,解释道:“你一向爱武,这把匕首便于随身携带防身之用,再者,也象征忠贞不渝。”
她一怔,又低头小心把玩着这把看上去十分精致的匕首,眼神真挚柔软:“我很喜欢,谢谢。”
一对心中都有彼此的男女,就这样在缘分的牵引下,逐渐的靠近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