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回音皱眉:“……”
他越来越看不懂易连卿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这物件,对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的确不算是价值连城,可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代表着青鱼传承,更陪伴了他千载岁月,他怎么能用这种东西作为赌注?
席萝扫了扫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依稀猜到了什么。
“这东西,对帝尊来说很重要吗?”
“一般。”
“帝尊当下,是清醒着的么?”
“一般。”
“看来,神阙帝尊是信心满满。”
“一般。”
接连三个淡淡的“一般”,让席萝无法拒绝。
她冷声轻笑,随即将他的指环收了起来:“本皇先说好,到时候,你的人输了,本皇可不会将东西还给你。”
易连卿道:“那是自然,若是回音输了,便当做送你的礼物了。”
送送送,他对她,总是这样,张口闭口就要送她东西。
啊——呸!
坐拥天下的楼席萝什么时候缺过这些东西?
易连卿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后,又说:“我一向是愿赌服输的,倒是邪皇陛下你,永远都不会信守承诺。”
他是在暗指席萝,不管路觅舟与龙回音谁输谁赢,她都不会同他成婚。
席萝紧紧捏着手心的指环,一脸的假笑:“你们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算本皇当真反悔,你们也该早早做好准备才是,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皇什么时候算是君子了呢?如此高尚的词,从来都是形容你们男人的,本皇可配不上。”
怎么滴?
不管结果如何,她就是要做小人,他能把她怎么着?
龙回音与苏月湾看着厚颜无耻的她,皆是无话可说。
他们都没有见过,像她这样丝毫不要脸面,如此恣意妄为的人,仿佛没有什么能够约束到她一般,全身上下都写满了自由,她永远都不会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她自己的婚姻大事,更不会因为答应了易连卿,便信守承诺到底。
总之,她整张脸上都写着——她就是个小人。
与小人之间做交易,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易连卿无所谓地笑着:“你不用强调这一点。”
其实他很清楚,她就不是个多卑鄙的人,只是在路觅舟的事情上,无法与他讲诚信罢了,说白了,她只是为了那个男人,打破了她自己的原则,而易连卿也顺从了她的卑鄙无耻,他并未逼迫她,立下任何誓言。
苏月湾愣愣地看着面上如此和谐的几个人,心中无比茫然,对于这场剑神之决,她始终没有弄清楚缘由,路觅舟要赢,龙回音也要赢,可赢了,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如此,比斗的意义何在?双方承诺的意义何在?所有人似乎都怪怪的。苏月湾曾问林酒温,他们到底谁会赢,林酒温说论剑道造诣,路觅舟无人能及,可如今看来,这场比试的胜负,实在说不清。
……
柳扶眉的事情已了,林酒温也打算撤离妙高须弥山,回转风来谷了。
路觅舟帮他收拾了一些东西后,才下了山。
他一下山,便听到禅宗弟子在背后说道席萝。
这才知晓,她又在禅宗内捣乱了。
路觅舟过来找她时,易连卿还未离去,他搬了椅子,坐在席萝身边,两人似乎和谐非常,面前是一张巨大的赌桌,桌上画了两个丑陋的大圈,然而并未有人参赌。
席萝见他过来,便不管赌桌的事情了,远远地朝他招手,笑得像个开心的小孩:“舟舟!”
苏月湾脸色一白:“……”
真是好腻人的称呼……
普天之下,这么称呼路剑神的,也就她一个了。
易连卿很识趣地起身离开:“我先告辞了。”
席萝很是不屑地摆手:“走走走……”
赶紧走吧他,她一点也不想与他聊天。
易连卿并不生气,优哉游哉地从路觅舟身边,错身而过。
龙回音回头瞥了一眼正满脸花痴笑的某位女邪皇,内心一阵鄙夷,再回身,只见易连卿在路觅舟身边停顿一瞬,似是说了一句什么,因为他并未留意,尽管离的很近,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
路觅舟的脸色变化明显,眸子一沉,整个人都僵了僵。
易连卿又笑了起来,有如好友一般伸手,搭在了路觅舟的肩膀上:“明天见,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路觅舟一动未动:“……”
龙回音略显疑惑。
易连卿收回手,有意无意地推了推他。
路觅舟回过神来,微微眨了眨眼睛。
席萝正高兴着:“舟舟!快来!苏姑娘已经倾家荡产支持你啦!”
路觅舟没有再理会易连卿与龙回音,缓缓走到了她面前。
席萝问道:“刚才易连卿同你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席萝压低了声音,道:“这家伙一看就坏心眼得很,切莫上了他的当。”
他转开了话锋:“我知道……倒是你,好好的,在佛宗地盘作妖,你是打算走到哪里得罪哪里的人么?”
席萝一本正经:“本皇哪里是在故意得罪他们,本皇是在考验他们的定力呢!”
苏月湾汗颜:“……”
说的她都要信了。
……
翌日。
大乘禅宗一大清早便热闹非常。
禅宗内天坛处,聚满了人。
席萝过来时,只见到眼前一大片的秃驴。
这是两位绝顶剑修的比试,古往今来罕有。禅宗弟子早已安排好了位置,席萝与楼邪等人,同一众禅宗高僧坐在高处,观望着空阔的天坛,她也总算是见到了禅宗赫赫有名的小慧佛定玉大师,作为带发修行的佛门弟子,定玉当真算是禅宗颜值担当了,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如同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当然,她这次不是来欣赏小慧佛的俊颜的。
楼邪将正东张西望的她按着坐了下来:“你不许插手。”
席萝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躲到了柳扶眉身后去:“我又没说我要插手……”
楼邪看了看柳扶眉,又看了看远处的天坛,神色古怪地坐好,暗自嘀咕了起来:“这小子,他最好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