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客气了,是我无礼在先。”
“医仙登门造访,实属荣幸,晚辈该好好招待,以谢苏神医相救之恩。”
“匡扶天下,救济世人是医者之本,门主不必言谢。”
林酒温面对这名望远不如他的情义门门主,心中优越,但气度不能失。
当着苏月湾的面,两个男人便互相客套了起来。
苏月湾忍不住暗暗瞪了林酒温一眼:呵,虚伪。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师父有这么虚伪。
很快,林酒温便说起,要将苏月湾带走的事情。
苏月湾回过神来后,却是直接拒绝了。
她这才告诉他,秦子默的妻子,即将临盆了,她早已答应,要为她保胎接生的,现在走可就有违诺言了。
一番谈话后,林酒温才知道苏月湾这段时间的经历,以及情义门的一些事情。
这情义门练的是最简单的三才剑谱,但威力却远胜寻常人的三才剑法,其门主秦运秦子默年纪尚算年轻,自称少年时得到过剑神路觅舟的指点,此后便专注于三才剑法了,他少年时,曾在儒宗修行,会一些儒宗术法与剑法,因为一些变故,才带着青梅竹马的妻子,来到此地。
苏月湾看了一眼林酒温,又高兴了起来:“对了,门主,我师父他,与路剑神是多年旧识呢,虽然说,路剑神在数月前已陨落于际空大陆元魂冢,但我师父和他,其实真的很熟的……”
林酒温的确不介意拿路觅舟的名号给自己脸上贴金,但苏月湾这么说,他心中终究不快,他并不信任秦子默,也无法保证,对方不会利用苏月湾的单纯,从而套取某种好处,如今路觅舟一死,十方纷乱,扶云大陆,群雄争霸,他不愿让苏月湾,卷入这浑水之中。
他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倒也没有很熟……”
然而秦子默的重点,并非他所猜想的那样,提及这些事情,他只是对路觅舟的陨落,颇为惋惜罢了。
“这件事,晚辈有所耳闻,可叹天道不公,路剑神这样的好人,却命止于此,也不知道,楼……天吞朔夜宫那位现今如何了……”
在外人看来,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权欲争斗,天幽帝蔺天劫,本就是楼邪的弟子,却无能继承大统,楼邪宁愿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女儿,也不愿让他这个唯一的徒弟得到这些,蔺天劫自恃能为过人,不甘心罢了,他对付天吞朔夜宫,是因为,他想要成为天吞朔夜宫新的主人,新的十方共主,将来制定规则的真正的霸主。
大家也有听说,蔺天劫想要求娶席萝的事情。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目标。
至于路觅舟的死,说法各不相同,有人当他是为了席萝,鬼迷心窍牺牲了,有人说他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不让这世界战火纷扰,所以才与蔺天劫同归于尽,秦子默对他们的了解很有限,他无法得知真相,他只知道,路觅舟与席萝,都是好人。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
念及此,秦子默更是感慨非常:“常有人说道,倘若当年,天吞朔夜宫太上皇愿意让自己的徒弟娶了自己的女儿,将一切交托给他,说不定就万事大吉了。毕竟成为一家人,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林酒温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笑话,楼邪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女儿是天经地义,他蔺天劫,有什么资格,去接手整个天吞朔夜宫?他娶了楼席萝,就能得到她父母的全部了?再说了,这也不是蔺天劫……”
话到这里,林酒温视线一转,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总之,楼邪不会把他的天下交给他女婿。
楼席萝是个女儿没错,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资格承接天吞朔夜宫。
也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规矩,女子一定就要是外嫁之人吗?
再说蔺天劫,他对天吞朔夜宫根本就没兴趣。可林酒温也猜到了,将来书册中的蔺天劫,一定是为了夺权而死的。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蔺天劫真正要的,到底是什么。
秦子默连忙解释道:“前辈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说,天下人这般看罢了,我并不这么觉得,路剑神与那位,都是好人,而且还是极其相配的两人,没有他们,也便没有如今的我,身为邪皇陛下的她,并不需要用她自己来保全所谓的天吞朔夜宫的安稳,只是现在,流言众多,我心中一直很担心,这些流言伤害到那位,倘若她因此自责,不免令人唏嘘心疼。”
林酒温在心中翻了翻白眼:“她不是个会自责的人。”
她并不会觉得是她害死了路觅舟,更不会因此责怪她自己,依照她的脾气,她只会生气路觅舟,竟然离她而去。
说来,林酒温并不喜欢她这种人,他向来只欣赏路觅舟这种,沉稳冷静,重情重义,又心怀天下的大义之人。
秦子默觉得,这位医仙好像对那些事情很是了解,却也不敢多问。
苏月湾左看右看,越发觉得两人气氛诡异,只好匆忙上前,转开了话题。
闲谈几句后,林酒温也暂且放下了戒备心,碍于苏月湾要做的事,只好勉为其难地留在情义山庄了,说是要帮秦子默的夫人保胎生产,其实,他只是想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而已。
秦子默很快便引他见了自己的妻子。
彼时的李澜舞正在房顶上修瓦。
苏月湾很高兴地同林酒温介绍着她。
这位夫人年纪算不得很大,与秦庄主自小一起长大,她是个怀胎九月,也不忘自己下厨做饭,上房修瓦的女人,挺着大肚子,干劲十足。
苏月湾留在情义门多日,不仅仅是因为对李澜舞的喜欢,更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情义门,恐有麻烦上门。
见完了秦子默的夫人后,林酒温与她回到客房休憩时,她才与他说起。
“师父也知道,这段时间这边并不太平,听闻执掌扶云玉令的白鸿起,如今身受重伤,道宗与剑宗皆有人想取而代之,可白鸿起不管怎么说,都是天吞朔夜宫那边亲任之人,他们也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所以,有人将目标放在了这几年来声名鹊起的情义门上,料想师父也看出来了吧,门主他出身儒宗。”
林酒温坐于上席,冷漠脸看着她:“嗯,然后呢?”
她还学会看这天下局势了?
非得掺和这些事情么?
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