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萝悄悄观望着,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她听他提到三才剑法,又想起了当初,他整天盯着三才剑法看的事情了,对了,身为剑神的他,还将三才剑谱,当成剑神至宝,送给了某个小萌新。
真是又穷又无耻……
观望小半刻之后,白衣小公子招式变了变。
小公子手中的剑,三才转九章,借其转换之势,新的剑招猝然使出,银光一现,面前的巨鸟元魂兽,发出了刺耳尖锐的鸣叫声。
路觅舟道:“三才转九章,是际空慕容家的入门武学,文才十三剑,他应当是慕容府的人。”
席萝转头,古怪地瞧了他一眼:“你懂得真多……”
路觅舟一本正经:“邪皇陛下的男人,自然要博览群书,文武双全,剑可立天下太平,谋能定千古乾坤。”
席萝皱眉,暗自腹诽:去死!
她翻了翻白眼,问道:“也就是说,这小子,是慕容允争的亲戚?”
路觅舟摇头:“不一定,这些大家族,规矩繁琐众多,自古便有宗家与分家之说,宗家才是核心,所出皆是身上留有慕容家血脉之人,而分家与宗家,至少远四代了,再者就是,分家之人,所收的弟子,也能算入慕容家。阿萝莫要忘了,如今慕容允争的身份,慕容允争他不仅仅是慕容府府主,更是是际空尊者,统领一方,到他这一脉,宗家势力早已非比寻常,依照我的猜测,宗家之人,没有任何必要,冒着危险,踏入元魂冢这种地方历练。”
他们有的是提升自身功力的办法,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所以,这个小子,就算是慕容家的人,与慕容允争也是没有亲属关系的,必是慕容府分家的人没差了。
席萝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这样一来,本皇可真是一点出手的必要都没有了,本皇没有任何理由,去救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他与这黑鸟元魂兽鏖战许久,都未能取胜离开,很快,这只黑鸟元魂兽,便会将同伙引来了,他在劫难逃。
蓦然间,幽深石洞内,黑雾再起,异变丛生。
十几只狰狞可怖的黑色巨鸟元魂兽,从四面八方涌来。
席萝神色微变,真元有异。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个透着绿光的洞口,一道气势恢宏的磅礴掌力袭来,路觅舟察觉到情况有变,一把拉过席萝,敛了一身气息,隐蔽于石洞角落之中。
席萝微微怔了怔。
看这样子,是有人先她一步出手了?
伴随着另一方力量的闯入,十几只黑鸟元神兽相继散去,原本喧嚣的石洞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道脆生生的男声。
“七叔!”
席萝探着脑袋,好奇地瞧了瞧,只见远处,立着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此人一身锦衣,身材颀长,样貌平平但气度不凡,正是慕容府府主慕容允争!
白衣小公子见到他出手相救,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似是高兴不已。
慕容允争见到他安然无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楚源,与你说了很多遍了,元魂冢凶险非常,你真遇到什么事情,立马给我信号便可,这次如果不是我有所感应,你是不是打算死在这里?”
白衣小公子委屈兮兮:“楚源不敢,只是……好啦,这次我认错,我不该固执己见的,不该与他们起争执,更不该鲁莽独行,你不要生气好嘛?”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气可以解释的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拿你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不愿意看到七叔不高兴,只是这一次……我太冲动了,我认错还不行吗……”
“你与他们吵架了?”
“是孟家的人,他们言辞太过分了……”
“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他们说七叔是因为怕了天吞朔夜宫的那个妖女,才嚷嚷着要卸任的事情,还说七叔你早就是天吞朔夜宫的走狗了,与那扶云白鸿起一样,都是软骨头伪君子……我,我就气不过,和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就走散了……”
慕容允争对于这种说辞,颇有些无奈。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唤了一声:“楚源。”
慕容楚源道:“我知道,七叔才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这些年七叔殚精竭虑,楚源都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楚源,七叔也不用那么伪装自己了……都是为了和我在一起……”
“楚源,这些事情,你不用管,我会尽快将事情处理好。”
“我都明白,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的,我知道七叔除了我们之间的计划之外,还要保证,天吞朔夜宫势力不危害际空黎民苍生,如今那个妖女,底细尚且不清楚,所以七叔这段时间都很忙,但是我都理解的,我也能,继续等待下去……”
慕容允争垂眸,将他揽在了怀里:“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委屈你了。”
慕容楚源拼命摇头:“没有,没有的事情……”
……
暗处的席萝与路觅舟听了许久,只觉得越听走向越不对。
这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可不像是普通的长辈与晚辈。
更像是情人啊……
直到听到“在一起”席萝才猛然惊觉,他们还真的是情人。
她恍惚想起,慕容允争此前一直想要卸任,甚至不惜自杀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他要死,他需要一个假死的契机,唯有这样,才能与这个小子在一起?
席萝转头看向路觅舟,眼神怪怪的。
没想到,这慕容允争,竟然是……
路觅舟的面色略微有些尴尬。
他觉得,他们这样仗着根基深厚,偷听别人说话,不太好……
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时,慕容允争已带着慕容楚源先行离开了。
席萝的心情顿时复杂万分:“刚才……是真的吗……”
路觅舟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慕容允争是慕容林深的幼孙,排行老七,慕容府分家弟子,称他七叔。”
席萝扶额:“本皇问的,不是这个……”
路觅舟看着她,不说话了:“……”
他无话可说。
若是她要问他有什么意见的话……
他没有什么意见。
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而今他们已经亲眼所见,慕容允争与慕容家分家某一叫楚源的小弟子,关系非同一般了,并且,他们已经可以肯定,之前慕容允争为何一心求死了。
想到这里,路觅舟倒是有了话说:“此前慕容允争有意求死,看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他所修功法特殊,本就很难身死,如他这般根基深厚的,就算是面对帝境至强者,也有一定的办法,留有一线生机,他之所以一心求死,是因为,他迫切地需要,死的光明正大。”
只有四大家族所有人都相信他死了,才不会去深究其中秘密,也只有如此,他才有机会,与心爱之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席萝开始讨厌慕容允争了:“没想到,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慕容府主,也有养娈童的癖好,本皇见他正正经经的,没想到他竟然喜欢男人……”
他难道就不会觉得,老牛吃嫩草吗?
路觅舟道:“真爱无关乎男女。而且,慕容允争对际空大陆的所作所为,劳苦功高,他之功绩,好几本书都写不下,能将当初惨不忍睹的际空,改换至此,实力与毅力,都非同小可。”
席萝不明:“你说的这么好听,那为何,他不敢将此事公之于众呢?不是说真爱无关乎男女么?他为何不敢?更何况,他还顶着际空尊者的名头,他怕什么呢?依照本皇看,他根本就只是玩玩而已,欺骗人家年轻人单纯!渣男一个,衣冠禽兽罢了!”
路觅舟摇头,缓缓说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纵然如今际空一派大好,很多事情,他也是不能做的,我记得,很久以前的际空陆,曾大兴男色,遍地都是有着龙阳之癖的武修,原因何在?因为当初有一个说法,便是采补练功之法,际空陆男尊女卑,女子天生卑贱,没有被采补的价值,于是,有一些武修,逐渐尝试着采补男色,导致了整个际空持续了三千年有余的非人时代,慕容允争承接尊者之位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废除这些陋习。”
这采补练功之法,在当时被称为采精之法。
为了练功的修者,不顾其中真假,残害男童,掳掠无数。
当真是人命刍狗的时代。
慕容允争是废除这些陋习的人,他不可能将他的事情,再公之于众,不管对与错,他都绝对不会这么做。
席萝听罢,细思之后,逐渐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抬头看他:“舟舟呀……你怎么什么都懂?”
路觅舟满脸都写着谦卑,说道:“与邪皇陛下相比,我所知,不过九牛一毛,何足挂齿呢?”
席萝瞪了他一眼:“你少来这一套,油嘴滑舌,讨打么?”
路觅舟沉默一瞬,道:“……平时看的书比较多。”
再就是,他对于所有记忆,都极其深刻,所阅书卷,过目不忘,勉为其难,算是一个优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