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饮月无缺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落在了路觅舟面前：“对了，我想起来了，小萝与我讲故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过，她说她以前是个傻白甜，自以为拥有有趣的灵魂，喜欢她的男人，会一直喜欢她，天真又愚蠢，后来就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小萝还说，男人总是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没有一个好东西……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发生这种事情，她一直以来都在天吞朔夜宫才对，还好我很机智，我就跟她说，我不是男人，我是刀灵，我们刀灵是没有乱七八糟的感情与阴谋诡计的，我们只有主人，所以我与你这种罪恶的男人不一样……”
他自顾自地说着，也没有察觉到，路觅舟神色的变化。
此前，路觅舟一直不明白，作为楼邪唯一的女儿，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从小更是天赋异禀的她，为何总是带着微妙的不安感，现在想来，席萝身上，当真有发生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但，诚如饮月所言。
她一直待在天吞朔夜宫的话，哪里有可能遇到这种事情？
席萝她，像个两面人，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
饮月无缺又说：“我与你，是不一样的，我永远，都不会背叛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叛她。”
路觅舟皱眉：“你就知道，我与你不同了？”
饮月无缺仍旧坚持：“我与你不一样。我知道，你可能很喜欢她，但是你敢说，你真的了解她吗？倘若有一天，她当真与你背道而驰，你又会做出何种选择呢？你有你的责任，而我没有，哪怕她要去地狱，我也会陪着她，我不需要了解她，不需要她为我停留，我只要义无反顾地跟随着她就够了。”
路觅舟沉默一瞬，道：“的确，有所不一样。但你，说错了，我与你的不同，是我比你更了解她，席萝永远都是席萝，她不需要与谁背道而驰，她永远，都不会被其他人所改变，我始终相信着她，你说地狱，你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然而这只是无谓的想象罢了。”
每个人心中所想，都有所不同。
他与饮月的选择，亦有不同。
饮月不在乎席萝如何，他就是固执地，站在席萝身边。
可他不知道，席萝需要的，不仅仅是追随。
想要走到她心中去，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尽管他并没有认识她很长很长的时间，但他明白，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她——她并不需要，有人陪着自己下地狱。
饮月无缺苍白的面色似乎有些难看。
这个家伙，总是这般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地说话。
一副高深莫测，早已看穿一切的样子，实在是令人讨厌。
“呸！”
真是听他在这放屁。
饮月无缺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口中，一道浓郁的刀灵之气，对着路觅舟扑面而来，路觅舟坐在草地上，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似是鄙夷，似是难以理解。
作为一个存于世数万年的刀灵，他还真是幼稚得过分。
是因为他从前就这样，还是说，他是被席萝同化成这样了？
饮月无缺双手环胸，满含不耐烦：“你还练不练剑？不练我走了！靠你这种死废材，根本搞不定天邪鬼，什么破剑神，都是吹嘘出来的罢了，若是我不用受困于刀中，哪里还需要你这种死废材！”
路觅舟不说话：“……”
事实上，他猜的没错。
曾经的饮月无缺，的确是又冷又邪的至强刀灵。
直到他对席萝心悦诚服的那一刻起，他便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饮月无缺翻了翻白眼，直接转身：“算了，你个爱装模作样的死废材，我不陪你了，我走了……”
路觅舟忽然开口：“我只是在思考，一个几乎不可能被破掉的剑招，到底是如何被破的，这两日我一直在想，是否是哪里有瑕疵，我尚未发现，可不管如何看，这一招，都不可能被破。”
剑如棋，可比特殊的棋局。
止戈剑诀最后一式，则可谓是必胜之局。
棋局中，一方即将胜利，而另外一方，不管如何行动，都只能面对失败，无可更改，这种情况之下，天邪鬼到底是怎么破的止戈剑诀？
一个已拿到满分的考题，他又要如何去修改自己的答案呢？
路觅舟想不通，始终想不通。
饮月无缺眨了眨眼睛，转过了身来，又挪到了他身边。
他思索良久，缓缓说道：“天邪鬼并未见过你，但他却在第一时间内，破解了你的剑招，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呢……”
路觅舟道：“的确，天邪鬼未曾亲眼见过我，也未曾目睹止戈剑诀中的任何一式，可楼邪知道，什么叫止戈剑诀，天邪鬼的一切，都来自于楼邪，他能破剑招，不足为奇吧？”
饮月无缺翻了翻白眼：“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奇怪啊，你知道楼邪是什么人吗？你看他像是那种依赖于招式的人吗？”
路觅舟沉默了起来。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楼邪并不擅长这方面。
倘若止戈剑诀中最后一式，已达出神入化，路觅舟想不到如何去破解，楼邪自然也很难想到，该怎么破解这剑招……
饮月无缺又说：“再说了，你的推断有很大的问题，你说天邪鬼能破剑招，是因为楼邪认识你，曾经见过你的剑招，但你想没想过，天邪鬼根本就不可能有楼邪的记忆，他若是有楼邪一丁半点的记忆，都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了！”
天邪鬼拥有楼邪的半颗心。
这半颗心的意思，还真的就是半个心脉而已。
他若是有楼邪的记忆，断然不可能去伤害柳扶眉。
毕竟，楼邪那颗心，是深爱着柳扶眉的心。
路觅舟看向他，眸中情绪又变了变，忽明忽暗。
刀灵说的对……
那么，假如天邪鬼根本没有见过止戈剑诀，仅仅是听说剑神之名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第一时间，破他剑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