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觅舟尚未回来,铁牛这边,已是名震龙灵武院了。
秦山与三皇子赵灵洵一行人,平安从寂涯雪山回来之后,将见到的事情,告知了龙灵武院内的长老,铁牛拔起了秦山的剑,与白狼王交手,一战成名,震动整个都城,因为在长老们看来,他比白狼王更勇猛,甚至被赐予“龙灵狼子”的称号。
不仅如此,他还得到了更多的特权。
他可以自由出入龙灵武院的藏书阁了,甚至,不需要去听课。
天字甲班的学员们,对他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龙灵武院还有要将叶恨寻招募进来的想法,对他们百般巴结,在叶恨寻拒绝之后,龙灵武院的人,送他们回到了岸西村。
村子里,迎接他们的是一阵接一阵的敲锣打鼓之声。
岸西村中,不少人跟着铁牛回到了家里,争相送礼。
铁牛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好,叶恨寻一直跟随在一旁,护着他。
叶恨寻冷着脸回绝了那些鸡蛋水果,村子里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到了院子里时,一个抱着一条黑狗的小女娃冲了过来。
“铁牛!”
铁牛一见到女娃,喜笑颜开:“小花!”
扎着两个辫子的小花抱着小黑狗,递给他:“村里的黑皮生了一窝小狗,我抱了一只过来,但是我爹不让养,你能帮我照顾它吗?”
“是黑皮的小宝宝吗?”
“嗯,是个女宝宝!”
“好可爱的小黑狗。”
“还没有名字呢……”
“我可以给它取名字吗?”
“当然,只要你照顾它就可以。”
“那我要叫它,黑妞!”
“黑妞,好听!”
铁牛从小花手里接过小黑狗,疼惜地抱在了怀里。
叶恨寻站在一旁,沉默着。
这是他从进村到现在,唯一接受的东西。
席萝打开院子的门,站在了门口的木阶上。
铁牛听到动静,抱着狗转头看了过去,兴高采烈:“阿娘!”
叶恨寻也看了过来,半晌之后,低垂起了头。
不管她变成了何种模样,扮演着何种角色,对他来说,她永远都是他的邪皇陛下,只要她愿意是,她便永远都是。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神之中。
铁牛和席萝高高兴兴地说了许久的话。
这次的事情之后,他似乎有了更清晰的目标。
他跟她说起寂涯雪山下的事情,跟她说起他拔起剑的事情,跟她说起有高人叔叔相助的事情,她始终静静地听着,总是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说完了这些事之后,他又开始说小狗黑妞的事情。
铁牛希望,席萝能够同意他照顾这只小狗,他现在很自由,有很多时间可以照顾小狗,席萝自是不会阻拦。
“你当然可以养小狗了,只要铁牛是真心喜欢小狗,为什么不能养呢?”
“我需要阿娘的同意。”
“这种事情,不需要阿娘同意啊……”
“要的,阿娘要是不答应的话,会吃掉小狗的。”
“嗯?”
“阿爹说了,阿娘什么都吃。”
“……”
席萝汗颜,只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不过,他提到路某人,倒是让她担忧起那边的状况来了。
叶恨寻始终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像个看守人。
邻居李大嫂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却也碍于他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不敢多嘴什么,生怕被打。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铁牛才将这段时间的事情说完,随即高高兴兴地与小狗去玩了,席萝收拾了一番,走到了院子里,她看了他一眼后,他很快便会意,跟着进了屋,去了后院。
隔壁李大嫂,又悄悄地冒出了个头,有如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神情古怪。
一到后院,四下安静无人,叶恨寻便跪了下来。
“属下叶恨寻,叩见邪皇陛下。”
席萝惊了惊:“你怎么老是这样……”
她都说了多少遍了,让他不要跪,他偏偏每次见她都这样。
叶恨寻并未起身:“我知道,你不喜欢。”
但他必须这样,他得时刻提醒自己,他们之间的关系。
席萝无言以对。
小半刻后,叶恨寻才缓缓起身:“能够再见到邪皇陛下,属下很高兴。”
席萝撇嘴:“我可没说不让你回来。”
从一开始,这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他回来了?
反倒是他,离开这么长时间,也不曾回来瞧瞧。
叶恨寻无奈:“是属下的过失。”
席萝扶额:“你又来了……”
他总是将责任往他自己身上揽,何需如此呢?
叶恨寻知道,她不喜繁文缛节,看似高高在上的她,实则最不喜这天下男子制造出来的尊卑之分,他也知道,他这么做,她不高兴,可他本就没有资格去让她喜欢,去令她高兴。
“属下在渔国时,听闻了邪皇陛下与青鱼神阙易连卿之间的事情,料想到此事必有内情,本准备修书问询,而后听度家兄弟说起,邪皇陛下已经无碍,便将此事放下了,属下一直在想,将来若是有机会,必然要向邪皇陛下提起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几年的工夫,当真只是弹指一瞬,不知不觉,心中所想的事情,都忘记去做了。”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千百年的岁月,还真是如白驹过隙。
席萝轻轻笑了笑,问:“易连卿的事情,没有详细告知你,阿寻会生气吗?”
叶恨寻听到这种熟悉的称呼,一时之间,恍若隔世。
楼席萝还是那个楼席萝。
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的一举一动,都令人心动。
哪怕是穿着朴素简陋的黄衫,她也有她的娇俏,以及,独属于她的清傲。
叶恨寻低头:“邪皇陛下言重了,哪里会与你生气呢,真要生气,也是生我自己的气,我未能助邪皇陛下一臂之力,未能留在你身边……”
席萝面上笑意更浓:“阿寻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
他是她的家人啊,永远都是她的家人。
叶恨寻也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
来来去去,真有心结的,原来只有他一个人。
是他执念太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