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蓁吩咐完阿梨，才注意到孙林玉和周婉也看着她。
郑小云打小跟着父兄一起，粗浅的拳脚其实也会一些。
舒明蓁看向两位嫂嫂，心中有了猜测。
“大嫂，二嫂，你们可也愿意跟着阿梨略学一些防身之术？”
孙林玉和周婉毫不犹豫地点头，舒明蓁也明白过来。
舒明蓁其实能够感觉到，两位嫂嫂对于她的决定是有着迷茫和恐惧在，但她们还是选择提早就开始准备起来。
就那么一瞬间，舒明蓁心中闪过万千思绪。
最终，她给了另外一个选择。
“大嫂，要不你带着小豆子和闯闯还是去南疆吧，二嫂你也一起，我会让人护着你们。”
孙林玉微微怔愣，周婉果断摇头。
舒明蓁始终觉得，家里的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一家人共同进退太久了，以至于不管什么时候都习惯性把所有人都绑到了一艘船上。
可这时候，舒明蓁觉得家里人没一个人都应该有其他选择的可能。
此番北上，生死都是没法确切保证的。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舒明蓁都是不希望小豆子和闯闯一起去的。
他们真的还太小了，他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就被要求和她一起冒险。
舒明蓁的话声音不小，其他人也能听得到。
舒明诚和舒明泽都习惯了商量着处理家中之事，可有些事，本就每人有各自的选择，是他们忽略了。
舒明蓁在此时提出来正是时候，不算晚。
若是到了之后再来徒生怨怼，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岔子。
他们只想着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却忘了问每个人是否都愿意。
家里人多数情况下都习惯了一起走，但这次或许与生死有关，应当由自己决定。
舒明诚其实觉得舒明蓁的提议也好，如今这时候，一家子也不是当真不能拆开。
让孙林玉和两个孩子去南疆，在舒明蓁的人护送之下，和外祖家一起去南疆。
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孙林玉没有怔愣多久，恍然一笑，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三妹，我知道你是为我和孩子着想，但咱们是一家子，怎样都该待在一起，我不会后悔的。”
“说的难听点，在这个时候分开了，有可能我们最终都活了下来，却再也找不到家里人，这不是我想的。”
“三妹或许觉得可以一直让人护着我们，让人跟着我们，可明天的事谁说得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分散了。”
“我们一起北上，是什么样的命，我都认了。”
舒明蓁心间微酸，她这个大嫂，总是埋头于家中各种事务，要不就是在看着孩子们。
她来大顺一年多，这家里唯一没有好好聊过的就是她。
哪怕是二嫂后进门，先前因为二哥二嫂分离的事，她也没少找二嫂。
但大嫂不一样，大嫂总是忙着，总是看着其他人，她甚至都不知道该跟大嫂说什么。
细想起来，她跟大嫂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对吃食的安排。
她那些自己实现不了的想法，都是大嫂和娘去摸索的。
大嫂现下的这番话，让她感觉自己心里堵了棉花一般。
说不上来的感觉，既不是多么难受，也不算是庆幸。
舒明蓁总是很喜欢把自己产生的那些情感都细分出来，能让她更加清醒理智地去面对。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没有那般黑白分明。
很多事，并没有她觉得的那般好分辨。
就像她到现在，到现在为止依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喜欢上钟离修的。
只是回首时，发现早已习惯了两人的生活交织在一起。
她不是离了情爱不能活的性子，但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不会选择舍弃。
舒明蓁上前保住孙林玉，孙林玉也抱住了她。
有些话不用说得很明白，一个眼神，一个拥抱，都能明白。
周婉也走了过来，姑嫂三人抱在一起，舒明萱站在旁边看着。
小鱼儿人小闹腾，也想来凑这个热闹，四人抱成了一团。
这是小鱼儿第一次尝试着去亲近舒明蓁，先前她总不大敢往舒明蓁身边凑。
小孩子都有着非常强烈的本能，哪怕舒明蓁平日里是不大管她的，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接近舒明蓁是危险的。
哪怕她是舒明蓁买来的人，应当算是她的，可在舒明蓁的放纵之下，她几乎还是只粘着舒明萱。
就算她清楚，舒明蓁是自己将来的小婶婶，可她还是对她比较疏远。
小鱼儿的那些心思，在舒明蓁眼中就跟写在脸上也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她不大在乎。
小鱼儿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并无心去管束。
哪怕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她的长辈也一样。
她想长成什么样，就看她自己。
又不是养花，还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去修剪。
舒明蓁甚至从来不敢去想自己的孩子，她不敢想自己若是有了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前世的时候，末世来临之前她还没到需要考虑孩子的年纪，末世来临之后，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或者说，那时候她其实心底深处都孩子是有着抗拒的。
平时在家里时，不单单是小鱼儿在避着她，她其实也没有想过要靠近小鱼儿。
但这一次，小鱼儿扑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有把她推开，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腿。
只是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小鱼儿冲着钟离修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钟离修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小侄女在舒家被放纵坏了，该有些课业了。
他能看明白小侄女眼神中的意思，是在炫耀她的靠近。
他只觉得有些不可理喻，舒明蓁都愿意在这时候跟他一同去北上冒险，难道不比一个拥抱更好吗？
可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他还是略微有些吃味。
钟离修突然在想，他要不要和舒明蓁成亲之后再北上。
先前他和舒明蓁之间的关系，他总是一味的全部交给了舒明蓁。
让舒明蓁来选择，他们俩之间该怎么走下去。
但这一次，他突然想自己选一次。
他想在北上之前，和舒明蓁成亲。
其实这个念头，在舒明蓁昨日决定和他一同北上之后，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他想和她成亲，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他想将来两人都离世之后，两人的名字能够刻在一块墓碑上。
他想与他所心悦之人，生同衾死同穴。
舒明蓁和孙林玉抱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松开，松开孙林玉之后，她感觉到有一道缱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看向钟离修，钟离修那温和又缱绻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心里。
舒明蓁不止一次觉得，在自己和钟离修的关系之中，自己总是主动的那一个。
她真挚地表达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很多时候，钟离修仅仅只是听着。
他不失为一个好的倾听者，从来就不会在她诉说的时候打断，哪怕有时候她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他还是会去想可能性。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他只是默默站在自己身边，她很少见他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
至多，就是在她问起的时候，才愿意轻描淡写的提起。
但在这一刻，她看着他的双眼，直觉他有些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是他准备了很久的话。
她微微一笑，向他走去。
钟离修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只觉得好像光阴都有种停滞的错觉。
明明还有其他人，他好像只能看到她。
舒明蓁刚在钟离修身前站定，钟离修就开口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愿。
“明蓁，我们成亲好不好，我们在北上之前成亲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