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蓁给那玉佩寻了个匣子装好,将它放在自己枕头旁。
次日清晨,舒家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舒武不知该如何准备冠礼,舒明泽昨日赶着月光回了家。
舒明泽也没正经有过冠礼,但他曾经见过同窗家的。
可行的起冠礼人家,哪里会这么简单的准备。
他心里其实觉得,这冠礼多少有些不伦不类,却还是带着满头雾水没有扫兴。
钟离修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大河村,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先前定亲的时候只觉得他合适舒明蓁的要求,现在看来他们当时确实是着急了些。
钟离修说他家里没人,只有周掌柜一个远亲。
那时候他就觉得有些问题,只是没有往深处想。
当他收到家里的来信时,才觉得问题好像比他以为的要多。
寻常人家,哪里有在意什么及冠礼的。
更何况,若钟离修家里当真没有长辈,只剩下周掌柜一个远亲,那为什么平日鲜少见到联系。
周掌柜既然能够在钟离修的亲事上出面,为何不见帮衬?
他在镇上有酒肆,钟离修可只是大河村一个普通的猎户。
舒明泽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最不合理的是,有些人爹娘没想到,舒明蓁本人应该是心里有数才是。
周掌柜当时在定亲之日出面的时候,舒明蓁可是没有多少惊讶。
心中有再多疑问,他也只能按下,之后再找舒明蓁私下谈谈。
他有预感,他心里这些疑问,舒明蓁应当是心里早就有数。
舒明泽心里若说完全没有懊恼那是假的,但还是更加关心妹妹的终身大事。
好不容易摆脱了赵思源那么个玩意儿,竟然又遇上了钟离修这么个不知底细的。
舒家在准备及冠礼,所谓的及冠礼,其实也还是凑在一起庆祝一番而已,跟先前舒明蓁的生辰大差不差。
这边舒家在准备,钟离修却没有在舒家。
钟离修待在大河村的家里,周掌柜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非得让他好好收拾一番自己。
舒明蓁看着家里人面上紧张的同时又带着喜悦,以及还在家中收拾打扮的钟离修,总觉得氛围很奇怪。
就像是,她要娶亲了,钟离修是新娘子一样。
一想到这,舒明蓁就脑海中就不自觉的开始浮现出画面来。
钟离修那人高马大的架势,配上一身新娘服……
舒明蓁赶忙甩了甩脑子,想把方才脑子里出现的那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甩出去。
什么东西,简直是污染她的脑子!
平心而论,钟离修长得很好,但绝不是那种雌雄莫辨的好看,他往那一站,就是绝不会分错性别的俊朗。
那样一张脸若是配上浓艳的新娘妆,舒明蓁觉得自己会吐。
家里人都各忙各的,舒明蓁反倒是被排除在外了。
她越发觉得像是自己想的那般,成亲之时,相对而言比较闲的就是一对新人了。
舒明蓁觉得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越想越觉得很奇怪。
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干,不能放任自己接着胡思乱想了。
舒明蓁把自己近几天收集到的消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把几个重要的写了下来。
雪灾严重之地……赈灾……粮食……国库空虚……借粮……
舒明蓁觉得自己若是猜得不错的话,光京城的商人大概是不够朝廷用来赈灾的。
雪灾范围很大,那点东西可不够。
接下来,怕是要像所有的商人下手了。
舒明蓁觉得这时候应该低调行事,但茶楼的计划不会变。
茶楼如今已经开始重新翻修,只等着寻到合适的人就可以开张了。
只不过,这茶楼暂且不能挂在她的名下,会被盯上。
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商人而已,越没有利益可图,越安全。
琳琅阁那边也得收着些,不必推出那样多的新样式,打眼了点。
囤药一事,暂且还是得继续,现在已经开始有不少人跟着囤药,他们可比她做的要明显。
那些人囤药,都是大批大批的囤,一点也不收敛。
虽然安阳城这边离京城有些远,但这样迟早会被人注意到。
囤药的人这样多,舒明蓁就想混在其中囤一点。
只要她囤的数量看上去不大,就容易隐藏起来。
常言道,浑水才好摸鱼。
若是不合适,她还可以放出去几条流言。
越是手里捏着钱财权势,越是担心自己的小命。
实在不行,那些人囤积的药物,她也可以偷偷去弄一点。
东家一点西家一点的,就算是对不上账,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那些囤药的也不会缺心眼到大张旗鼓非得查清楚。
在舒明蓁看来,那些人囤的药,有可能也要‘捐’给朝廷赈灾。
国库都要向商人借粮,可见其有多么空虚。
连最基本的粮食都拿不出来,更不用指望其他的。
这都拖了这么久,不知道朝廷赈灾到底怎么样了。
年前的消息年后才收到,舒明蓁收到的最近的消息,就是朝堂又清洗了一群官员。
关于赈灾,还得等等消息。
舒明蓁正在琢磨这事儿,钟离修可算是来了。
她看到钟离修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钟离修寻常都是以猎户的身份示人,一直都是粗布麻衣,或者是瞧着一般的棉布。
但今日可能到底是冠礼,他还当真打扮了一番。
光是那身衣服,看着就不普通。
那怪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钟离修换上一身穹灰色的衣裳,倒是越发显得人俊朗非凡。
虽然人是好看些了,但舒明蓁却看着不大习惯。
周掌柜拉着钟离修拾掇了一个多时辰,保证一丝褶皱都没有,就是希望能让两人关系更近一点。
但他好像想多了,舒明蓁就看了钟离修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周掌柜第一次对自己主子的容貌产生了质疑。
就刚才舒明蓁那一眼,知道的是看一个俊朗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看的是木头桩子。
相比之下,舒明萱的反应就正常很多了。
舒明萱见钟离修见的不多,还是第一次见他好生打扮过的模样。
周掌柜觉得先前上元节没能让两人走得更近些,是因为他没拾掇自己。
原本他也在怀疑主子最近是不是太忙了,以至于没有先前那样俊朗。
可舒明萱时不时往这瞟的目光,还是证明了他没看错。
他没选错,那出岔子的就只能是舒姑娘本人了。
周掌柜仔细思索了一番,把它归结为舒姑娘不喜欢主子这身打扮。
他觉得自己先前,还是应当先打听一番舒姑娘的喜好。
舒姑娘先前喜欢那个姓赵的小子,正是文弱书生那款的,今日他才会让主子打扮得像个谦谦君子些。
只是他好像忘了,自家主子跟谦谦君子就没啥关系。
钟离修出生于武将世家,先前就是家里的混世魔王。
别说谦谦君子了,没浑身匪气都是老侯爷下手早,没把孩子放纵到那个地步。
钟离修自己也不大习惯这板正的模样,从前是,现在也是。
舒明蓁瞧见钟离修在悄悄拉扯自己的衣裳,终于是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钟离修的衣裳无疑是合身的,但和他配起来却并不合适。
他穿着这身衣裳,像是偷穿了别人的一般。
舒明蓁忍不住偷笑,被钟离修发现后不轻不重地横了一眼。
她不知道从前的他应当是什么模样,但绝对不会是个雅正君子。
舒明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钟离修好,只能说她觉得他带点邪性。
当初她来时,原主应该断气有一会儿了。
钟离修身为把原主救上来的,那时候可能也知道原主大概救不回来了。
可没过多久赵思源来退亲时,他竟然有换了身衣服当没事儿人似的在那看好戏。
那时候,舒明蓁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只是没想到,一注意就注意这么久了。